书城古言医女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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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贺?”没料到他会出现,连翘讶然,站稳后,轻瞥了眼身边的洛风,定定朝一脸怒容,几近爆发的穆沙修贺走去。

离他三步,站定,她平静地道:“你误会了。”

眯眼,他眸中的不确定,重重地伤了她。

“误会?”他垂眸轻喃,玩味着这个词。

他逃离她身边后就开始自责不已,他想跟她解释,她却听不进半个字,他怒,他急,他无计可施,他选择逃避。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恐惧,他的女人,他唯一心爱的女人,她是和别的女人不同的,他一开始就知道,却正是这份与众不同,深深地吸引他。他怎可以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对待她,强求她。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赶回来,痛恨自己竟把她一个人扔在寝宫,独自出门,不料却让他看见她与洛风双双离开王宫。原来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原来还有这么多男人等着她去垂青。

抬头看她,他的眼里溢出一抹冷笑,嘴里却说着能剜她心的话。

“我知道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对董放如此,对我亦如此!”

寒气从脚底心钻入,丝丝地渗进五脏六肺,冻得她浑身直抖,他的确够狠,一句话伤她至深。曾经的十分信任竟敌不过如今的一分猜忌,他,好狠!

瞬间收起伤痛,将淌血的伤口粉饰太平,她傲然抬头,牵起一抹罂粟的笑。

“彼此彼此,太子殿下。”

厉色一闪即逝,他眼含嘲讽:“难道他比我更能满足你?”

强忍着揪心的痛,不甘示弱地回击:“各有千秋。”

“啪!”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痛,烙在她的心上。左边的脸颊肿起,五根指印清晰地浮在脸上,血丝从嘴角渗出,在月色下惨淡无比。

穆沙修贺后悔了,当他怒极地挥下那一掌时便后悔了,看着她眼底的恨意,他恨不得她给他一刀,手不住地颤抖,想伸出去把她狠狠、紧紧地勒进怀里,却如千斤重抬不动一分。想出声唤他,却被扼住喉咙发不住一个音。

脸颊上火烧火燎的痛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有些儿高兴,能让他气得发疯,她终于也是扳回一城的。

轻笑从齿间溢出来,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语气听来轻快而又愉悦:“穆沙修贺,今天起,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只有洛风看见,晶莹的泪自她颊边落下,迅速地没入尘埃。

跨上马背,她低喝一声,一挥马鞭,片刻,马儿便消失在视线里。

轻轻一叹,洛风声音清越而柔软:“你不该这样伤她的。”

穆沙修贺眯眼注视着他,佞声道:“伤不伤她,都与你无关,别让我看见你再与她一起,我会杀了你。”

洛风谦卑地躬身:“微臣告退!”

回到寝宫,一室的清冷,第一个念头,连翘还没回来。第二个念头……他怒极出门,气势汹汹地踹开沉香殿。

“她人呢?”他冲着一脸愕然的洛风低喝。

茫然的一怔,随即蹙眉道:“她还没回来吗?”

穆沙修贺一惊,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问:“你是说她没来你这儿?”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心颤得厉害,推开洛风,他风一般刮出去,连儿,你究竟去了哪儿?千万别出事啊!

骑着马,穆沙修贺一路狂奔,沿着回来的路边跑边发急地呼唤:“连儿——连儿——你在哪里——连儿你在哪里啊——连儿——”

空荡荡的山谷,只得他的回声在静静的月色下显得孤独而寂寞。他来来回回地梭巡,却找不到她的踪迹,呼呼的山风将蹄印吹散,叫他无从分辨,空气中嗅不出一点她的气息。

穆沙修贺心急如焚,嘴里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喉咙嘶哑了也得不到半点回应。越来越深的恐惧感渐渐将他包围,恨透了自己,一时大意,深更半夜竟放她独自骑马离去,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爱她啊,那样深沉地爱着她,却让自己这般伤她,果真连儿出了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对天起誓,只要能找到他的连儿,他愿意向她认错,愿意接受她的惩罚,不会气她,不会伤她,更不会动手打她,即使要他赶走所有女人独宠她一人都可以,一心一意心里只有她,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愿意为她做,只求上天能够让他找到她,别让她出事。

忽然,耳边传来轻微的马蹄声,而后由远及近,穆沙修贺欣喜若狂,调转马头朝蹄声驰去。近了,他才颓然地看清马背上的是洛风。

问了几个值守的太监、侍卫确认连翘没有回宫便急急追出来的洛风,看到穆沙修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用多问便知连翘依然没有找到。

恐惧像一把利刃,一点一点剜着他的心……

被绑住手脚的连翘被一阵刺鼻的难闻气味惊醒,缓缓睁开眸子,眼前眯着一双三角色眼盯着她流口水的正是大国师桑祁。

“娘娘醒啦?”桑祁一张脸丑恶而又淫荡。

感觉到自己被绑,连翘心里又惊又怕,但表面上仍力持镇定:“大国师这是为何?”

桑祁一双眼睛总在连翘胸口流连,奸诈一笑道:“微臣请娘娘来此,是为了向娘娘请教一些事情。”

“请教?”连翘冷笑,“把本宫绑起来请教?”

桑祁无辜又歉然地看着连翘道:“微臣也不想这样的,只看娘娘是不是愿意合作了。”

连翘不再搭话,静静等着他后面的动作。

桑祁目光一寒,尖声道:“带上来!”

“阿古?”被两名侍卫推进来的是遍体鳞伤,脸上被鞭挞得血肉模糊的的阿古。连翘蓦然想到桑祁抓她来的目的了。

见到连翘惊惧的眼神,桑祁笑得更为得意,他就是喜欢看到女人又惊又怕的样子,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连翘曼妙的身子在他身下浪吟的样子了,下腹腾然窜起一股燥热。

“娘娘一切都知道了吧?”桑祁邪笑着,牙龈露出一大截,斑斑黄黄的大暴牙裸露在外。

事已至此,否认、装傻都是无用的。连翘反倒冷静下来,淡淡道:“国师意欲为何呢?”

“哈哈哈……”桑祁放肆地笑起来,凑近连翘,伸手勾起她下巴,“娘娘果然识时务,那些个臭丫头跟您没得比。”她下巴的柔嫩肌肤好销魂呐!穆沙修赫的女人,他也想尝尝。

被他的淫手摩挲着下巴,连翘只觉得一阵恶心得想吐。眼前之人对她的企图太明显,然而她心里也异常清楚,如果不逃出去,自己终究也是死路一条,知道了番国皇室不该知道的秘密,她绝不会指望他会留她活口,以他看她的下流眼神判断,连翘绝对可以预测到自己会死得很惨。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死在这种人手里,不甘心死在这个人身下,她必须尽快想办法逃离。可是手脚被缚,她究竟该怎么办?急得手心直冒冷汗,她惊惶地看着在他面前逐渐放大的丑恶面孔。

等等,以往连翘只觉得这人恶心、丑陋,故从未细看他的脸,如今他把脸凑近意欲轻薄,倒让连翘发现一丝生机。

仔细观察他的面色,发现他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虽然入了春,天还是寒凉的,怎就出汗了,略一思索,想来此人必是个淫棍。与那魔鬼国主干尽坏事,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前一季正好入冬,房事过劳,真阴亏损。经云:“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待她好好整整这狗头巫师!

桑祁见连翘目不转睛地看他,心花怒放,一双狗眼更是肆无忌惮地对连翘上下其眼。

“娘娘看什么呢?”

呃,这人还真会自做多情,都长成这副德性了还能自我陶醉,呕像!

盈盈一笑,连翘故作懵懂:“这刚入春的,大国师怎么满头是汗呢?”

这一问倒让桑祁神情一滞,知道连翘医术高明,莫不是她看出些什么来了?当即收摄心神,反倒一本正经地道:“是啊,我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都好几天了,坐着不动也会出汗。”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大国师切一切脉。”

桑祁一听高兴得不行,心道你一介弱女子,就算给你松了绑还能飞出他的手掌心?连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早就听说娘娘医术卓绝,能让娘娘千金之躯为下官把脉,下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说着就给连翘松开了手上的绳子。

连翘心中冷笑,不动声色,伸出三指搭上了他的狗腕子。一会儿便放开了,其实她也没仔细切,装装样子罢了,要她长时间把手放在他腕上才叫恶心呢,她已经能感觉出他浑身的酥麻劲儿了,这人实在恶质!

“不好!”放开手,连翘故作惊慌低呼一声,把个桑祁吓得浑身一抖,恐惧地看着连翘。

“娘娘,有,有何不妥吗?”

略一沉吟,连翘蹙眉道:“国师近来初起是否热多寒少,常有汗出,类似伤寒?”

想了想,桑祁点头道:“是,经常觉得热,而且出汗,就像现在这样。”

点点头,连翘又道:“汗后而热不稍减,且口渴引饮,又与伤寒病状,大不相同?”

“对,对,就是这样,我也以为是伤寒,吃了药总不见好转。娘娘,这……下官这究竟是怎么了?”桑祁急得就快哭了,对连翘的话信到了极点。

连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急不缓道:“此病可大可小。”

此时桑祁就快给她跪下来了:“娘娘,您可得救救下官,救救下官呐!”

“这是当然,大国师尽管放心,我开个方子,国师命人把药抓来,每日煎服,七日为一个疗程,到时仍未好透,须号脉,重开方子,这病不好治啊!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好好,我一定遵照娘娘的嘱咐,不敢怠慢。”

桑祁神色恭敬地取来笔墨,连翘大笔一挥,将方子写好递给桑祁,悄声道:“服了这个方子会有一些副作用,就是会有些拉稀,这个大国师可要担待些。”

“晓得,下官忍得了。”

“哦,还有,大国师切记一点,每日还要翻三百个跟头,外加狂吼一个时辰,让体内恶毒之气尽数散去,如此药效才能发挥到极致。”

桑祁点头如捣蒜:“明白,下官一定遵照娘娘的吩咐。”

看了边上的侍卫一眼,连翘故意说得大声:“此外,国师这病过人,需多抓些来,给底下的兄弟们一同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