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挥动着小手,兀自玩着,铃铛脆脆轻响。我凝眸道:“是谁?”
陆舒意白细的脸颊纯净如清水:“燕国大将乃当年的兴国大将隆庆王,听闻隆庆王自归德仓皇东逃,带着残部归附燕国,得到汗王的赏识与重用,如今已成大燕一员悍将,封为‘燕南大将军’。”
心下惴惴,隆庆王经年征战沙场、横刀纵马,几乎是天神般不可战胜,流澈净遇上他,定是艰苦卓越。那一场激战,定是铁蹄踏胸、箭镞破风,定是暗无天日、风起云涌。
我颔首道:“兴族大势已去,他想要东山再起、想要逐鹿中原,只能投入燕国帐下。”
我笑了笑,犹记得扬州东郊外跟他说过的那番话,然而,他是兴族的战神,亦是中原苍生的魔神,他的使命是铁骑踏击中原大地、宝剑横扫铁血沙场,定不会因为某人、某事而隐遁世外桃源。
陆舒意伸手接过心远,怜爱的抱着:“二十日,燕南大将军宴请陛下,传闻燕国烈酒加了一味烈性**,陛下英明,并没昏迷,然而,百余侍卫护着陛下,仍是无法突出重围。燕南大将军派人将陛下押往大漠苦寒之地,亲帅千骑入关,前往洛都。”
他竟然如此大意!竟然身陷险境!怎么可以?
隆庆王竟敢害他!孤军深入中原腹地!
我浑身发抖,颤声道:“他究竟意欲何为?”
陆舒意切然望我,缓缓道:“以陛下之安危,挟持朝廷立幼主为帝,向大燕称臣,岁岁进贡,且割让西北六州于大燕。”
一字,一句,心便下沉一分,一分分的沉下去,笔直的堕下去,堕下万丈深渊……心神俱震……苦寒之地……再无相见之日……他凛凛如天神、睿智无双,纵然是绝地、亦可绝处逢生,此次为何毫无招架之力?
幼主称帝?荒谬!向大燕称臣?天朝威信何在?颜面何在?割让六州?绝无可能!痴心妄想!
幼主?大皇子根本不在洛都,莫不是凌璇之子?
我咬唇道:“洛都有何消息?”
陆舒意脸色越发沉重:“一帮老臣纷纷上表,册议二皇子登基,五位大将军极力反对,两方争吵剧烈,朝堂一片混乱。凌淑妃该是非常欣喜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
万千尖刺从心上划过,鲜红淋漓,我忍痛道:“姐姐,即刻与我一起回京。”
陆舒意惊异道:“阿漫,你……”
我坚决道:“我不能让他的帝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必须回京。”我握住她的手,祈求的看她,“跟我回京,姐姐,帮我……况且,你与怀宇……他心里也很苦,虽他已再娶,不过总要有个了结,是不是?”
陆舒意淡淡的反问道:“了结?他已再娶别的女子,只怕是早已移情于他人,我何必再去打扰他们呢?”
我急切道:“姐姐,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当时发生了一些事……”
心远的小手抚触着陆舒意的耳垂,她亦随他玩耍,淡约如水的目光遥遥展向远处的青峰:“我已心如止水……无论如论,早于我离开洛都之时,我与怀宇的缘分已断。”
我目光真切,恳求道:“我孤身赶路,还带着心远,姐姐就算是帮我,好么?”
陆舒意静静的望着我,清澈的眸子嵌在浅碧、明媚的春光里,犹显得水光滢滢,思虑片刻,她终于颔首道:“好吧,我陪你回京。”
我开心的笑了,眼眸湿润。
当即回屋收拾包袱,陆舒意与冷翠庵中相处甚好的姑子告别,前往附近的镇上顾了一辆马车,赶往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