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乎合上了他们之间的一扇心门。
瑾儿又想笑又想哭。
想笑,因为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休她另娶。
想哭,因为他们之间有了鸿沟,怕是究其一生也难以逾越。
片刻的失神后她起身,抹掉脸上交错的泪痕,把昏迷过去的沈如玉挪回床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平静的继续照顾他。
在这样的乱世,她已经学会了临危不乱。
或者,她心知肚明,现在,萧昭绝不会把过多的精力投注到感情上来,如今公公已经宣布起兵,拥立坐守长安的太子宣依为帝,大哥和三弟也来到了太原,他们定然是准备齐心协力辅佐父亲,而萧昭正是野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感情是会被他忽略的,至少,绝不会摆在第一位。
反正,到今日为止,他们不也是有十几日没相见了?
再多添几十日也无妨。
瑾儿猜得没错。
三日后,萧家便领军正式开始讨伐,由几父子共同领军,名曰“拥立太子为帝”,直奔长安。
沈如玉迟迟不醒,萧叔德顾念着世侄的身体,又因为一直是由瑾儿照顾,就让瑾儿暂时先留在太原照顾他。又派萧义镇守太原,这样,瑾儿和沈如玉几人便暂时脱离了萧家的大部队。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她的丈夫。
他一定很生她的气吧。
她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白梨花,纷纷扬扬的散落,宛如一场盛大而华丽的祭祀,素淡的不似人间有。
与他分离近一个月了——她的嘴里忽然喃喃,“一个月”——多么漫长又短暂的时间啊。
一个月,也就是花开花落绽放一生光华的瞬间……
却也是一朵花消逝的时间……
奇怪的是,本以为会饱受相思煎熬的她,却平静的如同一泓秋水,反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心绪沉静下来,静静思索他们之间的感情。
很显然,分离这段时间萧昭一个人同样过得不错,捷报频频传来,每一场战争的头号功臣总是他。
尽管她不在现场,她却也能想象这些只言片语之后有他怎样的搏杀。
他在乎的是他的地位,他的战争,他积蓄已久的野心,所以他永远冲锋陷阵在最前方。
相对来说,她是一个对感情要眷恋的多的人,可是,自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与他一样,她也并没有把太多的精力投注与他们的感情之上,她正在不动声色的紧紧观察着当今局势的发展,紧锣密鼓的思量着她和哥哥的来路去路,以求把握住局势在乱世中求的安生。
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想法……正如哥哥当初把她送到萧家是看准了萧家会有出头之日,她此后对萧昭千依百顺、对萧家人忍气吞声,也是看准了他们能够保的她与哥哥的安生。
只有哥哥——哥哥才是最重要的,哥哥才是唯一能够相依相靠的人。
其他人、任何人,都只是用来牟取生活的工具罢了。
萧昭知道她这样的想法一定会气得半死吧,她想起忽地又觉得有有些好笑,在她渴求他的爱情时他给他的只有伤害,也就是那个新婚之夜她的独守空闺,她早就对他死了心。她所求的,无非是这个男人的“爱”,她对他百般讨好,手段用尽,让他一点点喜欢上她,让他对她的喜欢足够让她和哥哥在夹缝中生活下去。
起初是有迷恋的。
但是迷恋未必代表爱情。
更何况,他对公主迅速的遗忘也让她认识到这个男人会如何的善变,也许他此刻爱,下一刻就不爱。
之后的一切让她清醒的认识到,爱情在乱世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只有利用。
——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感情,一切,在她和哥哥被赶出家门的一刻都已经消弭。
亲情都不存在,还谈什么爱情?
她不相信萧昭会真的关心她,爱她,否则,他又如何会不相信她,而且还要娶三妻四妾呢?
所以他们的争吵她几乎从不去解释什么——你愿意误会便误会罢,反正,她是无所谓的。
只要她能在萧家生活下去。
其他的都不重要。
“瑾儿。”
沈如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她回过脸身望他的时候,她的背后突然下了一阵梨花雨,雪白的背景在背后展开,她宛如悄然脱尘的百花仙子,让他一瞬间的惊艳无比,心头一阵狂跳,张了张嘴却忘了下半句要说的是什么话。
她不明就里,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怎么?”
她的笑容在他的眼里愈发灿烂,温暖的如同很多年之前,那个瑟然的女孩子听见他说愿意帮她时,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惊喜。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走上前来,轻笑,“发什么楞?什么事?”
他僵硬的冲她笑了笑,心里早已想到很远之前的事去了,“我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留在这也是白留,不如我们去追他们吧。”
瑾儿一愣,心口砰砰直跳,“你身体还没恢复呢?”
“好得差不多了。”沈如玉拍了拍胸口示意他的伤口已经痊愈,又撑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可是眼里忽然有一抹忧色,“刚刚收到你哥哥的来信……萧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