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也瞪着美目，带着狠毒的光在常妈身上审视……
怎么，连常妈也要怪罪吗？
“常妈！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容夫人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意外的，常妈没有理会，径自向我们走来，当站定在我们面前时，眼中已泛起泪光，烛火照进她眼底，将泪水映的温红，她望着我，良久，突然对我服了身：“常妈……见过容大小姐。”
什么？！
这话，震惊了我，震惊了流颜，也震惊了身边的两抹身影，尤其是容齐……
容大小姐！我真的是容家大小姐吗？
起初，我以为种种都是巧合，认为容旬的猜测是错误，容夫人的话是谎言！尽管我使劲的自欺欺人，忽略着长相与三夫人相象的事实，忽略着容齐与我未上妆的脸貌似的事实，忽略着肩膀上月牙伤痕带给我异样感觉的事实，我……不要是容王爷的女儿！只因，那会使我离开颜……
我盯着常妈，摇着头：“不……我不是！我不是！”
流颜拥的我更紧，却什么都没说……
常妈上前，抓着铁栏杆：“大小姐，您别忙否认，常妈斗胆，敢问您右边肩膀上，是否有月牙形状的疤痕？”
我猛然一惊，若这伤疤是某种证据，那么……只有不得不信！
见我愣住，常妈忙说：“若真的有！你就定是容大小姐，因为那伤痕……是我亲眼看到火炭落在您身上，留下的！”
火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闭嘴！”容夫人走至常妈面前，命令着：“常妈！你是打算帮他们怎么着！给我出去！”
常妈皱了眉：“小姐！你怎得便成这般模样，错一次，仍不知悔改吗？难道，你连三少爷，也要毒害吗？”
“啪！”容夫人抬手，便给了她一耳光。
常妈没有捂上脸，却突然跪下，仰视着容夫人：“小姐，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一错再错！告诉老爷吧！凭你的身份，他不会怪罪的，说不定，老爷能原谅你，让你回别院去……”
“住口！”容夫人大喝，身子被常妈说的颤抖不已，她紧握着拳，大口的喘气：“你以为，他会原谅我吗？从我嫁进容家，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他心里，只有梁依！尽管梁依已经死了，他爱的也只有他的儿子，和那该死的容月儿！”
容夫人死瞪着我，恨不得从眼中喷出炽热的火焰，将我疯狂的燃烧……
容月儿……是我吗？
常妈跪着移动两步，抱上容夫人的脚：“小姐！我求你，求你不要再伤害容大小姐了，她已经很惨了！你就高抬贵手……收了心吧！”
她的眼角，滑落了晶莹……
常妈……这两道炽热的水光，我永远都记得！
“滚！”容夫人抬脚，便将常妈踢去一边，再次瞪向我，又扫过流颜他们，最终，将怨恨的目光，停留在容齐身上：“真那么喜欢你这妹子！就跟着她一起死吧！”
她转身，带起轻微的风，身边的烛火也随之摇曳，跳跃着诡异的舞蹈……
常妈慌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小姐！你不能再错了！”
容夫人只有冷目相向，毫无悔改之心：“常妈……我不愿……连你也杀！”
嗜血魔鬼……正如此！
常妈猛然颤栗了身子，这话……是多么的寒心……
“若我的命……能换来你的良知，那么，就随你！”常妈说着，闭上了双眼，但手上依旧不放松，死死的抓着容夫人的手臂。
容夫人……你动容了吗？那颤抖的手，是因为常妈带给你的震撼吗？
“你去死！”容夫人大喊一声，将常妈推倒在地：“你那么想死吗？我成全你！”
天！容夫人居然抽出头上的发簪，直冲常妈的脖颈而去……
“不要啊！”我大喝一声！
眼看尖锐的银簪离那颤抖的咽喉仅一寸之遥，容夫人的手，停了……
她愣着，望着带大她的常妈，冷了眼……
她转手，望着带大她的常妈，丢了簪……
她起身，望着带大她的常妈，流了泪……
她转身，被对带大她的常妈，迈了步……
她停留，被对带大她的常妈，启了唇：“或许烧了你们，我会好过些！”
容夫人！你简直令人发指！
常妈不再感伤，她笑了，与我经常的冷笑很相似，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没有了泪水，更多的是心寒……
她慢慢站起来，向容夫人的背影走去，笑着说：“小姐，你果真如此狠心！可我不能，齐少爷年少有为，大小姐重情重义，若我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这把老骨头，也算白活了！”
容夫人转身，居然扬起嘴角：“哦？那你要怎么做呢？”
常妈向前晃了两步，离容夫人更近……
我的呼吸卡在咽喉，紧张的仿佛被人死攥着心！
她的手悄悄伸近袖口，摸索着什么，这细小的动作，并没有被容夫人察觉……
她转身，慢慢走至容夫人身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白色方巾，猛然转手，便捂上容夫人的口鼻！
“呜！呜！”容夫人挣扎着，惊恐的双眼圆瞪着，再没有了方才的自信，手指胡乱的掐着常妈的手臂……
“小姐，对不起……”常妈紧闭着眼睛，再次流下的清泪，已不再炽热……
常妈迷晕了容夫人，转身拧动烛台，沉重的铁栏缓缓升起，我们终于，得以释放……
随着她走出密室，便望到被映红了的窗纸……
我以为看不到鲜艳妖娆的日出，却不想又见到了唯美温馨的日落……
旷至心，必定神怡……
只一天，身下却不再流葵水，不知为何……
常妈为我净了身，却只字不提我身世的事情，只是良久的的抚摸我肩膀上的伤痕，宛如稀世珍宝般爱不释手……
“常妈，您知道我的事情，是吗？”她不说，只好我来问。
常妈淡然而笑，从身后为我洗着长发，很仔细，且轻柔：“三少爷通知了老爷，晚些时辰，咱们就过容府去……一并告知，也不必重复多遍，小姐觉得……可好？”
小姐……
“常妈，您别这么叫流儿……”
这称呼，打心底承受不起……
温热的水顺着黑亮的丝轻滑，落过之处便反射耀眼的光，带着烛火一起跳动……
“小姐，您葵水初潮，现下止住，怕是密室阴暗潮湿，俏儿也过了容府，吩咐煮了药水，到时服下，过两天便好。”常妈不理会我的话，径自唤着小姐。
由着她吧……
“小姐，从今儿个起，您就不必再上那样的妆了，想必柳妈妈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您接客。”
不上妆……
我转过身，瞧着常妈，她笑着，慈祥而和蔼：“常妈，您可以告诉我，这月牙伤疤怎么来的吗？”
她沾湿棉巾，擦着我的脸：“那是无意中弄伤的……三夫人生下您的时候，正直严冬，下着鹅毛大雪，我与大夫人一起去探望三夫人，见她抱着您休息，身边，还有三少爷和奶娘。”
她让我站起，将琼液倒入手中，轻擦我的身：“三夫人见咱们去，便让三少爷回了。床边，烧着火炉，是给三夫人暖身子的。”
她转过我的身，在背后轻抹：“大夫人嫉妒三夫人，只因老爷爱的深切，府上已有三位少爷，老爷也欣喜多了位小姐，便更加爱护三夫人。”
她舀了水，冲洗着花香淡雅的琼液：“大夫人冲动，无意踢翻了火盆，一颗火红的炭，落上了您的肩膀，好似月牙的形状，就这么烙上您的身。”
我猛然颤抖了，仿佛可以感觉到当时的痛。
当时娘也会痛吗？
“三夫，我娘她长的好看吗？”
娘，多陌生的字眼……
常妈拿起干净的面巾，擦干我身上的水：“她很好看，标志的像个仙子。”
标志的……像个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