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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满园〔二〕

艾虎回来这天正值中秋,本来艾虎下落不明,展昭意欲出京,府中众人皆没有这个心情,如今尘埃落定,自然是要庆祝一下的。

自包大人执掌开封府以来,天子脚下便少有案子发生,进来更是风平浪静,包大人也便早早的给府中下人放了假,让他们和家人团聚去了。

后院里,公孙先生摆下一桌酒宴和包大人赏月论诗,张赵王马四人立在一旁畅谈昔年的江湖往事,不远处,艾虎扯着展昭的衣袖一脸的不情愿的撒着娇“展大哥,你快说啊?后来你是怎么找到那个江洋大盗的?“

公孙先生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道“看样子展护卫是气消了。“

“在这个府里,没有人会真的生艾虎的气,更何况他还是展昭。“包大人拿起一块点心,好笑的摇摇头,下午展昭的样子分明就是吃醋,又怎么会让自己气太久?

说话间,艾虎以拉着展昭过来向包大人汇报最后一次巡查的情况。谈完公事,几人纷纷落座,开封府里,倒是许久都不曾如此安逸过。

酒过三巡,展昭示意艾虎先送微醉的公孙先生回房,自己则扶了包大人回去休息。

从包大人房中出来以是半个时辰之后,展昭望着半空之中的满月,想到白日里自己的失态自嘲的笑笑,突然就很想再见艾虎一面,再看一眼她着急的样子。

展昭找到艾虎的时候,她正坐抱着双腿坐在屋顶上发呆。月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晕,映照着她眼角那星星点点的泪光,说不出的凄惶。展昭遥遥望着,竟有片刻的窒息之感,此刻的艾虎再也不是平日里开封府的开心果。也不再是江湖上心狠手辣的小侠,她只是像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在哪里,无助的让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现在你爹娘也算是在天上团聚了,你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放心不下吧?“展昭叹了口气在艾虎旁边坐下,顺势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展大哥.“艾虎吸了吸鼻子,乖乖的靠在展昭的肩上任凭眼泪越流越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刚刚从公孙先生房里出来,无意间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便莫名的有些伤感。曾经她也无比羡慕那些可以和家人团聚的人,时光飞逝,如今自己终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可是她的爹娘也再也回不来了。

展昭默着,感到艾虎的身子止不住的有些微微发抖,心疼的把她往怀中揽了揽。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情绪。

其实自从留在开封府以来,艾虎就已经很少落泪了,一则是因为本身性格开朗,二则也是因为展昭和公孙先生心疼她,舍不得让她受委屈,可是怎样都好,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想起曾经那些刻骨的心酸,艾虎就是脆弱了。

半晌,展昭怀中才传来艾虎瓮声瓮气的呢喃“我以前一个人住在山里的时候,就不停的和自己说,艾虎啊,你一定要坚强。说的多了,好像自己真的就很坚强了似的,其实练功受伤的时候,我也不是不痛的,被野兽追赶的时候,心里也不是不怕的,后来当了赏金猎人,我又和自己说,艾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你可以依靠的,你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还有你手上的这把断刀,再后来我遇见了你,找到了姐姐,报了仇,还留在了开封府,我终于不再是无依无靠了,可是我刚刚才发现,原来我一点都不坚强,如果不是遇见你,现在的我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展大哥,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做什么小侠,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哪怕一直做个笨蛋也没关系。“

展昭咬着唇,心里很清楚艾虎这番近乎表白的话其实无关半点风月,心跳还是漏了不止半拍,苦笑着摇摇头,

心中的千回百转最终也只能化做一声幽幽的叹息。

艾虎见展昭不说话,也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闭上眼睛安心的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展昭早早的便去了后山练剑,他的心里有些乱,这些天心中那些酸酸涩涩的感觉他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艾虎终有一天会长大,会和狄婷一样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会再也不是他的小侠艾虎。

一念至此,展昭心中的烦躁便再也压制不住,扬手将身后的柳树劈作两半。枝叶散尽,马汉一脸惊恐的立在不远处,愣了愣,沉声禀报道“展大人,出事了。“

展昭赶回府衙的时候,艾虎正气急败坏的将断刀架在一位白衣少年的脖子上,不远处,公孙先生遥遥望着,面容之间隐见忧色。

“玉荷,你要杀就尽管杀吧,我是不会放弃的。“林萧笑的温润,对艾虎的气急败坏丝毫不惧。

玉荷?展昭皱眉,握着剑的右手微微用力。

“不是.你怎么怎么说都不听啊?“艾虎气的直跺脚,握着断刀的微微用力,一张俏脸被憋的通红。

“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武功不够好配不上你,可是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感受着断刀刀背上传来冰冷的温度,林萧依旧笑的云淡风轻。他就知道,艾虎不会杀他。

¨保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小侠艾虎,这个世界上能保护我的就只有南侠展昭!除了他,我谁也不信。“艾虎嘴角扬起一抹冷意,昨夜哭过的眼睛依旧红肿着。

“艾虎,住手!“见艾虎眼中以隐见泪意,展昭再也看不下去,闪身上前握住艾虎握刀的手,将断刀一点一点的离开林萧的要害。

“你走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艾虎摇摇头,颓然的收刀入鞘,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公孙先生忙快步跟上。

“林公子,艾虎她年少冲动,实则并没有恶意,还请你不要见怪。“

目送着艾虎离去,展昭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气宇轩然的少年,不得不说,紫云的眼光不错,林萧的人品不错,家室不错,年龄也和艾虎相当,艾虎若是和他在一起,一定可以过一些安定的日子。

“展大侠。“林萧望着艾虎渐行渐远的背影收回目光,礼貌的冲展昭抱拳施礼。

“你跟我来。“展昭点点头,说着将林萧引进偏厅。

待到林萧离开,以是日暮时分,展昭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胸口隐隐有些发闷,他从来都知道艾虎讨人喜欢,可是真正事到临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

“展护卫,林萧走了?“展昭身后,公孙先生开口打断还在沉思的展昭。

¨恩。“展昭回头,公孙先生身边却不见艾虎,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艾虎让我转告你,她心情不好,去溢香茶楼找邓秋玩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不用展昭开口,公孙先生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淡的出言安抚道。

“那展昭先回房休息了。“展昭点点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一直以为是艾虎离不开自己,到了此刻才明白,其实不知不觉间,他也早也没有了这个会不断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小丫头。

经过厢房时,展昭的脚步顿了顿,尽管明知艾虎此刻不在房里,还是不自觉的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房门。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凌乱,桌子上胡乱的扔着一堆笔墨纸砚,展昭笑笑,附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很自然的便瞧见了被扔了一地的纸团,随手拾起一张打开,不大的信笺上聊聊数字“林萧,其实我不是真的想杀你,也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的,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展大哥,所以我不能和你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