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迷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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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情人劫

遇上连君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自愿站到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来陪伴一个男人——与他的妻子一起。

煎熬

我在浴缸里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温水与空气交界的地方有种隐忍的冰凉。我知道连君在外边等我,却任由自己沉浸在昏昏欲睡的感觉中。巨大的疲惫压向我。刚刚跟他吵过。也许他已经开始厌倦我了,最近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次不安的爆发都在我不堪重负的神经上缠绕更加紧绷的弦。

遇上连君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自愿站到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来陪伴一个男人——与他的妻子一起。

我知道连君不可能离婚。她成熟知性有风韵,并且给了他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一个温馨的家庭。她知道我的存在,却始终在这场战争的后方气定神闲岿然不动。我很清楚,对于她这只母狮子而言,我只不过是在她尾巴上嗡嗡乱叫的苍蝇。

可是我还是禁不住地去幻想……

一开始我只是想玩玩,可还是认真了。连君是那么好的男人,我根本不舍得放手,我根本不甘心当个附属品。我开始有意无意暗示他离婚,开始表示我渴望成为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但这一切都被他拒绝了。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每日每夜我都在这种煎熬里挣扎。要怎么样才能满足?我觉得自己在沉沦……

凶器

“水莲?水莲你在里边干什么?水莲?!”

我被无法抑制的疼痛压迫和浴室门外的高声叫喊惊醒。脖子上的压力让我几乎窒息。我本能地在浴缸里挣扎着,但在光滑的浴缸里无济于事,我根本使不上劲。

水哗哗作响,有些灌到了我的嘴和鼻子里,呼吸变得更加困难。我的手终于触摸到脖子,一大束水淋淋的东西缠绕在那里,像绞索一样在慢慢收紧。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身后,不断地拉那绞索。

我要被勒死了……这个念头刚闪过,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坐起。脖子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血液冲向脑子震得我发晕,嗓子里和鼻子里的积水呛得我不住地咳嗽。理下脖子上那圈东西,我看见手上握着的是我湿润的长发,闪着黑亮的光泽。

温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冰冷刺骨。

什么时候我的头发缠住了脖子?镜子里,我脖子上暗红的印痕清晰可辨。身体的附属品居然能成为杀死自己的凶器,这太可怕了。最让我觉得寒意顿起的是,那时,我的头发就像有生命似的——我的头发要杀死我……

“你想得太多了,小傻瓜。”连君一如往常地温柔地抱我,吻着那印痕说,“一定是你躺在浴缸里睡着的时候头发不小心才缠上去。别想太多。以后别那么任性,好不好?别总是像孩子似的闹……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一点也不想听。差点被诡异地勒死,这件事情让我又敏感多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听我说完这么恐怖的事情,他眼里流露的失望多于惊讶。

他在失望我还活着吗?

半湿不干的头发披散下来。曾几何时他靠在我耳边夸赞它的美丽,今天回想起来却像恶魔的呢喃一样,不觉让人心底发寒。

仍旧是他的怀抱,可是今晚我在其中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勒死

“你是说,你们周末去了A区的别墅?”

李杏算是我的闺中密友,也是我身边唯一一个知道我跟连君是怎么一回事的人。她显然对这件事很惊讶。我还没告诉她我被自己头发勒个半死的事情呢,只是去别墅住一晚,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只是去那里……”

“不,你先听我说啊,我不久以前刚听说在那里发生的一件事。”

她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起了那件事情:

“一个男人带着情人去A区的别墅度假。那阵子两人常常争吵,因此想换个环境缓和一下。

不想两人在别墅又发生了矛盾,情妇再次要求男人离婚,但如往常那样被拒绝了。

‘我已经怀了孩子了!我不想这样下去你明白吗?’女人显得很愤怒,‘如果你再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死给你看!’

她发狂一样到处碰撞,能够拿到手的利器全部用来戳刺自己的身体。男人忍受不了她的歇斯底里,于是把她拖到什么都没有的浴室反锁起来。

‘我不可能离婚的,要死你就去死吧!’

意识到自己说得过火,男人又冲浴室里面喊:‘你自己在里面待着,好好清醒清醒!’之后,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他醒来,发现别墅里安静得不像话,浴室里边的女人没有了动静。他以为情妇哭累睡着了,于是打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的情景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人躺在浴缸里,神情恐怖。她的长发紧紧缠绕在脖子上,并且深陷入皮肤,发梢在她自己手中——她竟然用一头秀发把自己勒死了。男人上前查看,发现情妇的身体已经僵硬,而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这一幕刺痛了男人的眼睛。

之后租住那栋别墅的女人多多少少都出了些事情。”

巧合

“住到那间别墅的人真的很倒霉。还有,那个情妇居然会想到用头发勒死自己。有什么事情非得用死解决啊?!”李杏用这么一句来作为结束语。

我浑身发冷,从心底一直到指尖都是冰凉冰凉的。我不能不感到恐惧,惊人的巧合让我联想到自己的遭遇。那个别墅竟然发生过这种事情……说不定我当时躺的浴缸就是那个情妇曾经横尸的地方!而且……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我的小腹上,额头的冷汗簌簌而下。

“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你编来吓唬我的?”我看着李杏,她看起来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我编得出来么?主要是我看这件事跟你们的情况蛮相近的就说说,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千万别自作主张做傻事,一定要来找我商量,知道么?”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根本不赞成你这样的……一个已婚男人真的不适合当托付终身的对象。要是可以,还是尽早跳出来吧……”

我没有心思听李杏的劝。我满心想的是,用头发勒死自己是那么痛苦,说不定那个情妇中途就放弃了,但是头发没有放弃,所以越收越紧,把她勒死了……

我回想当时我在浴缸里挣扎的场景,头发就像自己有生命一样。小时候就有老人告诉我,头发是很神秘的东西,容易沾上“人气”。说不定是那女人求死的欲念附在上面,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像是得了强迫症。一边是担心失去连君的惶恐,一边是被诡异事件缠身的惊慌,我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李杏……李杏救救我,救救我……我也有了孩子了!”我趴在她腿上,尽情发泄自己的恐慌。

青丝疯长

谨慎起见,我开始把头发盘起来。高高耸在脑后的发髻让我看上去很成熟。想来我已经大学毕业四年了……

岁月的痕迹悄然在我脸上着生,不经意间我已不是那个青春焕发的女孩。我是不是应该认真考虑要怎么过下去?在年华将要逝去之时还跟有妇之夫厮混,并且怀了他的孩子。我的未来到底在哪里?我抚摩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犹豫不决。

我渴望一种全新的生活,但我放不下连君。他真的是个好男人,好到我固执地认为我将来不会再遇到如他那么优秀的男人。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他的体温他的气味,要怎么去改变?或许生下孩子,他就能被我牢牢锁在身边呢……

就在我对将来一片迷茫的同时,我的头发以令人惊诧的速度生长着。我不得不总是往美发店里跑,剪掉整段整段的青丝。

“你的头发怎么会长得这么快?”我害怕听到理发师说这句话,这就是告诉我我的头发跟正常人不一样。我甚至没法留短发。每次看见头发长得触目惊心的样子,我就会莫名地惊慌。

种种怪异之事让我变得越来越敏感多疑。我甚至怀疑连君是不是有意带我到A区的别墅的,也许他早就知道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为了更好地摆脱我,所以特意带我去当牺牲品。

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懊恼我没有被杀死?当时他眼神里流露的真的是计划被挫败的失望?这种臆想使我跟连君的关系恶化,我一边疯狂地思慕他,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对他恶语相向。

“你想怎么样?!”他愤怒起来就会朝我大吼。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样。时常笼罩我的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渴望被保护,我想告诉他我可怕的经历和想法,可是见面短暂的温存和温存后无休止的争吵让我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和心情。

我觉得自己在迅速地苍老,身心疲惫。

噩梦

某个夜晚,我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

恍惚中我见到一个沉思的女人,惨淡的灯光笼罩着她,跟她落寞的表情契合。我潜意识知道自己入了梦境,浑浑噩噩地追随着她。她烦躁的样子跟我很像。不知不觉中我跟她合为一体,她心中巨大沉重的压力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场景不住转换,我跟着她梳头,跟着她出行,跟着她为了一个男人心悸不已。那个男人的面孔模糊不清,我只知道她一见他就感到痛苦和甜蜜——那么矛盾的两种感情却同时汇集在胸中,让人难过得不知所措。跟我见到连君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种情感不断沉积,胸口越来越堵,我感觉到它在寻找一个爆发点。终于,在那个时刻,它爆发了。女人变得歇斯底里,在男人面前怒号。

这个场景我很熟悉,家具布置似曾相识,可我没有反应过来是哪里。

她不断寻找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物件,水果刀,碎花瓶,甚至梳妆台上尖尖的发簪。突然她被外力拉住并被扔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我也跟着掉了进去。

是浴室!

她呼哧呼哧喘息,破口大骂,从愤怒到疲惫,从疲惫到绝望。最后她躺到浴缸里,将头发缠绕到脖子上……

跟那天一样的压迫感!我感觉到那接近窒息的痛苦。她最终放弃了,松开手,但惊恐地发现那种压迫没有停止,头发像是有生命一样还在不断收紧,呼吸的通道被截断,头脑热烘烘地像要炸开了……

她挣扎她呼救,但是没有任何人过来。视线逐渐模糊,她挣扎的动作也慢慢减弱下来,脸部逐渐呈现恐怖的僵直。

在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力气去思考的是:我的孩子……

她的手停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之后一片沉寂和黑暗。突然我的眼前豁然开朗。惊慌失措的男人的脸呈现在我眼前......

连君!

后悔

我猛地清醒过来,四周一片黑暗。喉咙被什么堵住,四肢动弹不得。是噩梦。我感觉身下的床单被冷汗浸湿了。

那个梦境出现在我脑中,那女人最后见到的人是连君!为什么?她明明死了,为什么还能见到东西……而那让她神魂颠倒、香消玉殒的男人难道是连君?!

没有时间想太多,我惊恐地发现我的头发已经蔓延遍了我的床。一部分开始在我的脖子上缠绕,收紧……

我突然后悔了,在死亡的威胁前开始后悔。如果能够活下来,我一定要离开连君!我想要一种全新的生活,不要再遇上这种恐怖的事情,我想平静地过完人生!太多太多的想法跟血液一样滞留在我的脑子里,我不知现在应该关注哪一个。

我已经感觉不到脖子上的压迫感,意识迷糊,只知道头发还在收紧,收紧。

现在后悔,或许太晚了……我甚至产生了幻觉,肚子里的孩子在轻轻律动。我听到儿童嬉笑的声音,他笑着说:

“妈妈,阿姨的肚子里好舒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