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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戒毒所之行

海平面上,火红的太阳正冉冉升起。海面金光粼粼,海浪击打着海岸,细软的沙滩上开始多了闲暇漫步的游人。

宇航闭着双目依靠在驾驶座椅里,一浪一浪的海潮声使他的心潮,也如滚滚的波浪波波不能平息。记忆的闸门一但打开想关都关不住,往事如昨,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记忆中的美好无法抹去,痛苦也更加清晰。难道人生就是这样?总会在得与失之间游弋,在痛里感受甜蜜?

宇航想起沈浩然对他说的一段话,如果一个人活在另一个人的心中,思念不会因时间和距离而淡漠,而是因时间和距离更加浓烈。刻骨的爱就算阴阳相隔,她对你的爱也不会停止,它会穿越阻隔来到你身边。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沈浩然的话,刻骨的爱是任何阻碍都阻隔不断的,包括时间、距离。

他爱叶童,他相信叶童一定在遥远的地方感知得到。他相信,有一天他们还会重逢,哪怕是让他等到鬓染白霜,他也会一直等下去。

“叮叮呤呤……”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宇航的思绪打乱,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显示屏上显示着戒毒所的来电,宇航赶紧接通电话。

“喂,你好。”

“你好,戴先生,你快点来一趟吧,沈秋的毒瘾发作了,但她拒绝我们给她治疗,药也不吃……”

“好,我马上过去。”宇航匆匆挂了电话,迅速发动汽车引擎,黑色轿车似一道闪电离开海岸疾驰而去……

戒毒所里,紧闭房门的病房里,时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的呻吟和叫喊声,宇航不由皱紧了眉头。他曾到这里做过专访,医生告诉过他,在这里常常会发生令常人无法想象和接受的情景。戒毒人的痛苦真的是百抓挠心痛苦不堪,如果没有坚持下去的意志是很难彻底戒掉毒瘾的。有很多人在戒毒的过程中,因无法忍受毒瘾发作时的痛苦,进行自残,甚至自杀的悲剧时常发生。

宇航每次来这里看望沈秋,看到那些痛苦不堪的戒毒者,心中都会感叹,做人怎么可以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与此同时,他更加痛恨那些毒贩子。生命在这些人眼里,竟成了他们摄取财富的来源,他们以吸噬着别人的血液来维系他们的生命力,以生命践踏生命,让他们的罪恶到处繁衍。但宇航相信,只要每个公民和社会一起努力反击,他们最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宇航被医生带领着走过一段长廊,来到一间单人病房门前,宇航透过门上的一个观望孔向里面张望,房间里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张单人床,床上凌乱不堪。沈秋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全身抽搐瑟缩着。

医生告诉宇航,沈秋已经两天拒绝吃药了,而且拒绝饮食,工作人员担心她做出其它自杀的动机,只好把她关在特别病房,以免发生任何意外。今天,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劝解她进食,才给他打了电话。

医生边说边打开紧锁的房门,宇航走到沈秋面前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撩拨起挡在沈秋脸上的蓬乱的头发。沈秋的脸露出来,宇航心疼的不忍去看。曾经白皙圆润的美丽脸庞,如今却苍白如纸消瘦可怜。

沈秋无力地抬起头,睁着一双失神的大眼睛看了看宇航,她的身体突然像触电般更加猛烈的抖瑟起来。她用痛苦的眼神看着宇航,突然抓住宇航的胳膊双膝跪在宇航面前,她用颤抖的声音哀求着,“宇航,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我对不起叶童姐,是我害了她,求求你,让她原谅我,好吗?她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你看我已经得到惩罚了,不是吗?让她惩罚我吧,我受不了啦!求求你,宇航……”

沈秋语无伦次的不停地哀求着,身体的剧烈抖动使她的声音也颤颤微微的。宇航心疼地把沈秋抱到床上揽入怀中,他的手轻轻拂过她蓬乱干枯的头发,用深沉而又温柔的口吻说,“秋秋,我们都没有责怪你啊,真的。叶童也没有怪你,你不用再自责了,好好把毒戒了,我们的秋秋,还会是以前的秋秋。”

“不,我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沈秋呜呜地哭涕起来,她对不起叶童,但叶童并没有责怪她,这让她心里更加难受。于是她要惩罚自己犯下的错。她拒绝吃药,拒绝吃饭,她要让她身体上的痛苦来缓解内心的痛。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觉得,得到片刻安宁,所以每次她从戒毒所出去又进来,她知道,她无法戒掉的不是毒瘾,而是心魔!

两年的时间,她在戒毒所进进出出好几次。半年前,在宇航的逼迫下,她才供出毒贩子的下落,由此又一批毒枭落网。

之后,她再一次被宇航送进戒毒所,但心结一直未从她心里打开,她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误。

“秋秋,会好起来的,要相信自己。我们都是爱你的,真的!”宇航心痛地紧紧抱着沈秋,以控制她浑身地颤抖。

其实,最初事情发生之后,宇航是对她憎恶了一段时间,她觉得一个女人怎么会坏到那种地步?后来,叶童的宽容,让他懂得了什么是世间最珍贵的情感!于是,他原谅了沈秋,由最初的憎恨,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怜悯和同情。

在宇航的安抚下,沈秋平静了下来,但毒瘾发作的痛苦,还是让她苦不堪言。她蜷缩在宇航怀里,身体上的痛苦使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宇航抚拍着她的背脊轻轻对她说,如果忍不住就咬我吧!

沈秋听了眼里蓄满泪水,大滴大滴的眼泪似珍珠般滑落下来,她混沌的眼睛被泪水冲刷的明净了许多。沈秋透过宇航的衣服,咬住了他的胳膊。

终于,沈秋忍过了最痛苦的阶段,在宇航地劝解下服过药,躺在宇航的怀里疲惫地睡去……

宇航离开了戒毒所来到杂志社,同事们都在专注地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宇航走进叶童的办公室,坐在叶童曾经坐过的地方。他每天都在感受着叶童的气息,不是吗?

自从叶童离开以后,两年来,宇航一直以叶童的敬业精神鼓励着自己,他要等叶童回来后,为他感到欣慰!

在叶童走后一年,宇航在社里的工作非常出色,被社里举荐为临时副主编代替叶童的工作,之所以是临时副主编,是宇航一再要求的。他说,叶童会回来的,他希望社里为她保留着这个位置。

叶童毕竟是和社里的同事们一起患难与共走过来的,大家都赞同他的建议,他们也希望叶童能够回来,重回他们身边!

办公室里弥漫着郁郁的花香,他送叶童的盆景依然还在,在他精心护理下茂盛的生长着。一盆白蝉花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在暖暖的阳光里绽放着。它纯白的花瓣,虽然还不失润泽柔嫩,却已开始悄悄凋谢。有几片花瓣安详而又凄婉地躺在花枝下,即使凋零了,也不忘记展尽最后的美丽!

宇航弯腰拾起那几片还残留着余香的花瓣夹到书页间。窗外阳光明媚,时至春尽,处处落花如雨,只留余香在人们心间迂回……

宇航打起精神忙碌完手边的工作,已经快到晌午。他舒展了一下腰身,又看了看那盆白蝉花,叹了口气。他打开自己的博客空间,然后点击链接进入到叶童的博客空间。叶童的博客里其它的文章都被删除了,只留有一首诗,这首诗是她走前最后一篇博文。

《白蝉花》

我曾问你,你会痛苦吗

你的生命如此美丽,如此短暂

你用你的美丽告诉我

何须悲悯呢

如果心中永远期盼春天

我就会与你在那里相逢

我们还会

一起看雨露含笑,彩霞满天

我不会忘记你满心的期待

会在和煦的春风里

努力的绽放,施你于柔情

施世间于芬芳

纵然瞬花容颜

纵然随水成尘

又何惧

我来过,不是吗

没有幸福的果实

我可以留你一缕馥郁的芳香

在你失意时,漫漫红尘里

我会是靠你最近的温暖

宇航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虽然他不知道来这里看过多少遍了,这首诗他已烂熟于心,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来叶童的博客看看。希望有一天,叶童会突然回到这里留下她的足迹,哪怕只是个小小的信息。

宇航呆呆地望着屏幕心中感叹,人生有多少不可预料,不可避免,又不可挽回的事发生啊!在世事轮回瞬息万变中,不管你能否去承受,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我们不得不去接受,去面对向我们纷涌而至的狂潮与激流。

人生就是如此吧,我们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前面的道路会是什么样,生活都不会给出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我们只能自己不断的去探询,去求索直至终点。

宇航忙完手头的工作,视线开始模糊不清,昨晚一夜未眠,他趴在桌子上困顿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