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所以我就要放弃我的幸福,所以我就要和志远分开?既然连她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凭什么这么耽误别人?只一句不想这样便可以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能让我回到曾经吗?回到那个有志远的曾经?”她的双眸紧紧地锁在我的脸上,恼怒地反问道。
她的话问的我哑口无言,我看着她,一时忘记了反应。
“幕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月蝶儿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最终生气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渐行渐远,方才一直沉默的远汐抖了抖木萧上的木屑,放下刀,站了起来。他看着我,目光中多了分探究,“幕儿,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明明知道,蝶儿很恨皇后,可是你今天却一直在为她辩解,告诉我,为什么?”
他目光中的认真与他外表的平和即不相符,让我有些躲闪地别过眼去,摇了摇头,“我在干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林远汐看了我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最终叹息了一声,那张俊秀的脸第一次显出了哀愁之色,“罢了,幕儿,若是你再遇到蝶儿,不要再和她说起这些事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颔首,只是若是我知道再见面时会是那种情景,我一定会将这一番话烂在肚子里。
傍晚,夜凉如水。
我披着白色的披风走在后花园中,身旁只跟着宜瑗一人。
抬起头,我望向天际,看到那漫天璀璨的星辰,心情忽地好了起来。
“娘娘,前面是夏怡苑,您要不要进去看看?”我正仰头望着天空,忽听宜瑗出声提醒,原来前面就是夏怡苑了。忽地想起宫中关于如贵妃的传言,我的心底蓦地生起了一份强烈的好奇,我想要去看看这几度解救如贵妃与危难中的秋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恩,我们走吧。”我点了点头,在宜瑗的陪伴下进了夏怡苑。
此时仍是秋天,夏怡苑中并未有百花盛开的盛景,满园尽是一派嫩绿之景,只是当下已是傍晚,天已今黑,灯光稀疏,风一吹过,树的枝叶随风飘摆,“沙沙”作响,颇有几分阴森恐之感。
“娘娘,要不然我们回去吧?”身旁的宜瑗忍不住小声询问道。她毕竟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到这种情景心中自会有些害怕。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双目环视着整个院落,寻找着那个甚是“神奇”的秋千,却怎么也找不到。正要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我忽地从一棵大树地后面看到了一个灰色的角。
我紧走两步,走到了秋千的跟前,却在看到那架秋千的全貌时吃了一惊。座位不过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木板,拴着木板的绳子是在普通不过的麻绳,可是就是这样普通到有些简陋的秋千,正和我从前将军府的那个一模一样!富丽的皇宫中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简陋的东西?
低头,我看到了满地野姜花的花梗,我的心狠狠地一颤,“宜瑗,你知道这秋千是谁做的吗?”我开口,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带了些许颤音。
宜瑗听到我的问话,微微有些吃惊,愣怔了一瞬后随即答道:“回娘娘,宫中传闻这是皇上两年前亲手做的。”
两年前?皇上亲手?这……难道只是个巧合吗?
我的思绪飘回了两年前,那个燥的下午,我看着被姊割断了绳子的秋千,有些担忧地问大哥哥道:“大哥哥,秋千没了,以后大哥哥来这里还找得到幕儿吗?”
姊是大夫人生的孩子,事实上她要比我小三天,但是因为她喜欢姊这个称谓,便强硬地要求与我换称谓。爹素来宠着姊,所以便允了她,娘知道这事后只是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幕儿,这就是权力呀!”我当时听了以后,心底对权利生出了一种厌恶,甚至于憎恨。
当时大哥哥听了我这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轻轻地抚了抚我光洁的额头,温柔地说道:“那下一次幕儿来找我好不好?我答应幕儿,会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秋千,然后我会在那秋千旁等着幕儿。”
“属于我们的秋千?”
“恩”,他笑着点头,“那秋千就如幕儿之前的那个一样简易,但是周围要围满了野姜花,如幕儿一般干净的花,让幕儿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宠溺,那笑容仿佛就在我面前一般触手可及。
两年间,我曾无数次梦到在这样一架秋千旁,我再一次看到了大哥哥,他依旧是那般的温和,宠溺地抱我入怀,可是如今,真的有这样一架秋千时,我不得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不怎么美丽的巧合。
微微有些出神,忽然看到宜瑗警觉地护在了我的身畔,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娘娘,有人!”
果然,只听一阵脚步声,我尚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有一人穿着白色的站到了我的面前。
由于他背对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不敢轻举妄动。
安静了半晌,我只听那人淡淡地说道:“皇后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到声音,才知竟然是叶明寒,急忙行了礼。他见我有些慌张的弯下了腰去,并没有拦着我,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示意我行完礼以后可以自行起身。
“皇上您怎么会在这里?”诧异之中,我口而出。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叶明寒,平素习惯了看他穿明色,没想到他穿白色的衣服竟会是那般的合适,不知道是白色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白色,今夜的他显得十分的温和,而今夜的白色多了份霸气。
他听到这话,勾唇一笑,带着些许嘲讽,“或许,我们都不该在这里的。”说完,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再一次看到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我的心依然在隐隐作痛。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这一句戏言在第二天成了真。
“娘娘,不好了,娘娘。”清晨,我正坐在镜子前梳着头发,只听一阵惊呼声,紧接着,宜瑗跌跌撞撞奔地进了屋子。
我拿起一根珠花,斜睨了她一眼,说来她在我这里已经近一个月了,却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宜瑗见我这副表情,心知是自己犯了错,放轻了脚步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一时不敢出声。
“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我沉下声来问道,眼睛却始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宜瑗垂了头,轻声说道:“娘娘,刚刚如贵妃从夏怡苑的秋千上掉了下来。”尽管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小,到最后声音却还是大了起来,“而且……”
“而且什么?”我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子,心中亦有些不耐烦。
“而且流了产。”宜瑗咬了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我听到这话,把弄珠花的手一顿,“哦?如贵妃是何时怀了胎?怎么这般不小心?”
“娘娘,皇上已经派人去检查过那架秋千了,检查回来的结果是……那架秋千的绳索是事先被人割断的!昨晚……昨晚娘娘您去过夏怡苑,而且动过秋千,恐怕不久皇上就要叫娘娘去问话了!”宜瑗一口气说完了这几句话,面上满是焦急之色。
宜瑗的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了一队侍卫,看装扮应该是御林军。他们整齐的排在了路的两边,为首的侍卫走进了大殿,看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微蹙了一下眉,心知这一次如贵妃一定会抓住机会,尽一切能力让我获罪。入宫这一个多月,我不去理她,没想到她反而自己找上门来了,哼!如果这一次她扳不倒我,我一定要让她知道惹我的下场!
我“砰”地一声将珠花狠狠地按在了桌面上,宜瑗和那侍卫都是一惊,呆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已带着最得体的笑容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轻笑着,我说道,如同是去赏花一般的笑容,看的在场之人莫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侍卫将我领到了如贵妃的扶柳宫门前,便让我自己进去,我微微一笑,表示谢意。
“娘娘,皇上现在心情很不好,您万事小心。”那侍卫长好心地提醒我道。
我点了点头,曾经如贵妃肚子里的毕竟是他的孩子,被人害死了,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转身迈入宫门之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接受叶明寒的审问。
“皇后来了。”我进去的时候,叶明寒正闭着眼情靠在椅背上,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问话,已不是感叹,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叙述,却让我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臣妾参见皇上。”说着,我行了一个礼,心中知道叶明寒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让我起身的。
“皇后,如妃从今早秋千上掉下来了。”他依旧没有睁眼,淡淡地说着,语气中有些疲惫。
“恩。”我轻应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妃腹中怀胎两月的孩子也没了。”我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可是仍凭我怎样努力也听不出他话中蕴含的任何感情,更不要提伤心这二字了!
“皇上节哀,皇上和如妃妹都还年轻,会再有的。”我以同样平淡态度回答道。
“呵”,他听到我的话,冷笑一声,“皇后当真是大度。皇后可知如妃为什么会从秋千上掉下来?”
我低头,默默地答道:“臣妾听说是秋千的绳子事先被人割断了一半。”我的话语中没有承认,亦没有急于澄清,只是简单地陈述着事实。
听到我的话,叶明寒的眼睛蓦地挣了开,脸上带了愠怒之色,沉声说道:“你们苏家的女人是不是只会这一种方法?朕当真是没有想到,你也会恶毒到连孕妇都不放过的地步!”
听到这话,我愣怔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要做何反应。
苏家的女人?也?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忽地想起了莲儿曾经和我说过叶明寒的生母,当初的德妃娘娘便是从秋千上掉了下来,因而导致了难产而死。
这么说叶明寒怀疑当初的事是太后做的?而如今情景如此的相似,他怕是……怕是已经相信是我下的手了!
呵,苏,我姓苏,没想到“苏”这个字到最后竟成了我逃不脱的梦靥!
“皇上可是已经给臣妾定罪了?”苦笑着,我轻声问道,“若是已经定了罪,皇上又何苦多此一举将臣妾带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