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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洞悉人性,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

人类是欲望和需求的化身

人类是欲望和需求的化身,是无数欲求的凝聚。人类就这样带着这些欲求,在穷困匮乏以及不安的情形下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人生通常是充满忧虑的。同时,为避免来自四面八方威胁人类生存的各种危险,我们还须不时留神戒备,谨慎地踏出每一步。从野蛮时代到现在的文明生活,人类皆是踏着这样的步伐而来。人,从来没有安全的时刻。

路克雷特这样说:“啊!生存多么黑暗,多么危险,人生就这样通过其中,只要保住生命。”

是的,大多数人都在为生存而不断战斗,但最后仍注定会丧失生命。促使他们投入这场战争的,与其说是对生命的热爱,不如说是对死亡的恐惧。死亡如影随形般逼近他们。

人生有如充满暗礁和旋涡的大海。人类小心翼翼地航行于大海中,却不知正在一步步地接近遇难失事的时刻和地点。他们的船仍然朝暗礁和旋涡驶去,那是人生航程的最后目标,是无可避免也无可挽救的整体性破灭——死亡。对任何人而言,它比先前所回避的一切暗礁和旋涡都更为险恶。

综观人生的一切作为,虽是为从死亡的隙缝逃脱,但苦恼和痛苦仍是很容易增大的。为此,也有人渴望一死,以自杀方式让死亡早些来临。如果穷困和苦恼被克服,倦怠也将立刻随之而来。如此,人类势必又要排遣烦闷了。

人的生存离不开食物和娱乐。倦怠如同饥饿,常有使人趋于放纵不检之虞,且成为灾祸的对象。费拉德弗监狱即以“倦怠”作为惩罚重犯的一种手段,让囚犯处于孤独和无为中。结果有许多人不堪寂寞最终选择了自杀,以终其一生。正如贫穷是人们苦恼的起因一样,厌倦是上流社会的祸害。

我们所谓的人生,其实就是在欲望和它的成就之间的不断流转。就愿望的性质而言,它是痛苦的,成就则会令人立刻生腻。目标不外是幻影,当你拥有它时,它即失去魅力。愿望和需求必须再重新以更新的姿态出现。没有这些轮替,人便会产生空虚、厌倦、乏味无聊。这种挣扎,也和跟贫穷格斗同样痛苦。

人们虽然为驱散苦恼而不断地努力着,但苦恼不过是换了另一副姿态继续存在而已。人们的这种努力不过是为了维持原本缺乏、穷困的生命的一种顾虑。要消除一种痛苦十分困难,即便能够侥幸获得成功,痛苦也会立刻以数千种其他姿态呈现,其内容因年龄、事态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如性欲、爱情、嫉妒、憎恨、抱怨、野心、贪婪、病痛等比比皆是。这些痛苦若不能化成其他姿态而呈现,就会穿上厌腻、倦怠的阴郁灰色外衣,那时为了摆脱它,势必要花费大量精力,而纵使倦怠得以驱除,痛苦恐怕也将回复原来的姿态再开始跃跃欲试。

路克雷特说:“我们所希求的东西在未得到之前,总以为比什么都好,到手之后,又不免大失所望,我们是为需求生命而喘息挣扎,永远成为希望的俘虏。”

表面的人生,有如粗糙的货品涂上彩饰一般,通常苦恼都被隐藏着;反之,手中若有什么引人侧目的华丽物品,任何人都会拿出来搬弄一番。人愈是缺乏满足感,愈希望别人认为他是幸福的人。一个人要把他人的所思所想当做努力的主要目的,这是十分愚蠢的。

人生的烦恼就是如此的瞒人耳目,有时候却无比明晰,然而又是那么令人绝望。烦恼者有时很清楚地看到命运的捉弄,却连逃避的场所都没有,只有接受它的慢慢宰割。因为操纵他的是命运,即使向神灵求救也无济于事。而这正好反映出意志的难以克服的性质,其意志的客观化,就是他的人格。

正如外在力量无法改变也不能去除意志一样,任何力量也不能从意志现象(生命)所产生的苦恼中解放意志。人们经常想在自然界中或是在任何事情中回复自我;人们造出诸神,祈求、谄媚神灵,想获得唯有借自己的意志力量才能成就的东西,但都于事无补。《旧约圣经》告诉我们,世界和人类是一个神所创造,但《新约圣经》又告诉我们,从这个悲惨世界解救和解脱,只有靠这个世界所产生的事情。为此,神也不得不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左右人类一切的,通常都是人的意志。所有的信仰、所有名目的殉教者,以及先贤圣哲们,所以能够忍耐或甘于尝受任何苦难,是因为他们的求生意志已告断绝,对他们而言,那时的意志现象,甚至已逐渐喜欢破灭之途了。

总之,乐观主义者的空谈不但不切合实际,而且是卑劣的见解,他们的乐观无异于对人类难以名状的苦恼作讥刺的嘲弄。

——〔德国〕叔本华

哲思录:

人本质上是苦恼的,这种苦恼追随着人的一生。人之所以努力奋斗,目的就是为了改变这种苦恼,试图追求所谓的幸福。因为不安、因为苦恼,因为想紧紧抓住那个叫做安全感的东西,人类成了欲望和需求的化身,拼命地填充生命中那个不可知的巨大空洞。这种欲望促进了人类的进步,但人类并未从中得到解脱。

帮助别人,是为了成就自我

做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对我们自身来说到底是有益还是有害呢?假如我们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对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人是否会伸出援手?

事实上,别人很难了解我们正在遭受的痛苦,就算是同我们吃一锅饭的人,我们也不会对他们吐露全部心声。但是,当有人发现我们的痛苦时,我们又会将痛苦看做是平淡的事情。帮助别人去除痛苦,这是同情的天性。

然而,帮助我们的人会比敌人更加轻视我们,帮助我们的人在给予我们同情的时候,往往具备智性的表现——饰演命运之神的角色,这的确让人内心感觉有些悲哀。

对于不幸者来说,总是喜欢通过“不幸”去寻求心理的平衡,开发新的需求、愈合旧的伤痕、排拒过去等,总的来说,只要是与不幸有关的事物,那些给予我们帮助的人总是漠然置之,他一门心思想要帮助别人,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世间必须存在不幸;他也没有想到,生活在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经历恐惧、匮乏、冒险、失误,就如同我们也需要这些东西一样;他也根本没有想到——去往天堂之路前必须先要穿越地狱之门;他根本不懂得,当一个人最先完成了帮助,这个人就会以为自己的力量是最伟大的!假如你们(这类宗教的追随者)对自己,对他人都抱有这种想法;假如你们不愿意让痛苦留在自己的身上,哪怕一小时也不愿意;假如你们将痛苦视为邪恶、可憎、该死的污点,并且采取了一切防止不幸的措施,那么,你们的内心不但存在同情的宗教,还存在另外一种宗教——舒适宗教,说不定后者还是前者之母!你们这些享受安逸的人啊!对于幸福的概念一窍不通!你们应该认识到:幸福与不幸实际上是一对孪生兄弟,它们必须同生同长,可惜,在你们身上他们无法长大!

假如一个人想要固守在自己的道路上,应该采取什么样做法呢?有一种呼唤总是在提醒我们应该去它的身边,可是,我们几乎看不见它那里有什么值得我们心动的东西,因此,我们并不需要抛弃身边已有的东西,转而去盲目地追随它。我清楚地知道,将我引入歧途的方式成千上万种,而且每一种方式都是那么光彩照人,最为瞩目的要算“道德”这个方式了!的确如此,就连满腹同情的道学家都认为,能够符合道德的也只有这一个:只要是帮助朋友,就算是偏离了自己设定的方向也在所不惜!对此,我心里也是非常明了的。每—个亲历痛苦的人,都能深刻体会到失落的滋味!假如,有一位正在遭受苦难的朋友这样跟我说:“我快要死了,你能答应我,跟我一起死吗?”我会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他。这就如同,当我看见一位为了自由而战的村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会立刻向他伸出援手,即便是献出我的生命。虽然我刚才所说的这个例子是基于好的动机之上的,但是仍然不够恰当。当然,这的确存在一种神秘的诱惑因素,当我们帮助那些高呼“救命”的、令人同情的人的时候,我们要走的路也是非常的艰辛,对自己的要求也是非常的苛刻,离他人的爱护和感谢也非常的遥远,因此,我们并不想离开它,并不是不想远离自己的良知,躲避到他人的良知之下,逃到“同情宗教”这座可爱的宇宙中。

今天,一旦爆发一场战争,都会激发某个民族中的道德高尚的人士愉悦的情绪。面对死神,他们会采取一种疯狂的喜悦的态度去直面它,他们坚信,只有为国献出自己的生命,才能够得到那个寻觅已久,而又始终得不到的许可——偏离自己的目标。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伴随着良知的一种曲线性的自杀。

为了避免谈论一些毫无价值的论调,在此,我要开诚布公地说说我的道德观:让我们隐居起来吧!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不要去在意那些在时代的眼中看做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将历史横亘在当代之间吧!将现如今的喧嚣——战争与革命,看做是喃喃细语吧!是的,你富有同情心,但是你的同情心将只用在那些需要你帮助的人的身上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同你有相同的愿望,而你帮助他们的行为实际上是在帮助你自己。而我认为,真正要帮助别人,你就要让他们变得更加勇敢,更加坚强,更加纯洁,更加快乐,你要让他们能够与你同乐!

——〔德国〕尼采

哲思录:

有因才有果,很多事情之间都是互为因果,环环相扣的,在你帮助别人的时候往往也帮助了自己。印度谚语所说:“帮助你的兄弟划船过河吧!瞧,你自己不也过河了!”在生活中多帮助别人,你也会得到同样的帮助。搬开别人脚下的绊脚石,有时恰恰也为自己铺垫了铺路石。

论良心

良心的力量很奇妙!良心使我们背叛,使我们控诉,使我们战斗。在没有外界证人的情况下,良心会追逐我们,反对我们。

尤维纳利斯说:“良心就像用一根无形的鞭子,在随时随地抽打我们,充当我们的刽子手。”柏拉图认为,惩罚紧紧跟在罪恶的后面。希西厄德说:“惩罚是与罪恶同时开始的。”谁在等待惩罚,就在受惩罚;谁该受惩罚,就在等待惩罚。恶意给心怀恶意的人带来痛苦。

做坏事的人最受做坏事的苦!犹如蜂刺伤了人,但是自己受害更深,因为它从此失去了自己的刺和力量。维吉尔对此的描述是:“它们在伤人的同时失去了生命。”

由于自然界的矛盾对立规律,斑螫身上分泌一种自身毒液的解毒素。人同样如此,即使人在作恶时感到乐趣,良心上却会适得其反,产生一种憎恶感,引起许多痛苦和联想,不论睡时醒时都在折磨着自己。

阿波罗?多罗斯在梦中见到自己被斯基泰人剥掉了皮,放在一口锅里煮,他的良心喃喃地对他说:“你的所有痛苦都是我引起的。”伊壁鸠鲁说:“坏人无处藏身,因为他们躲在哪儿都不安宁,良心会暴露他们。”

良心可使我们恐惧,也可使我们坚定和自信。一个人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经过许多险阻而步伐始终不乱,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意图深有了解,自己的计划光明正大。

奥维德说:“人的内心充满恐惧还是希望,全凭良心的判断。”

这类例子成千上万,只需举出同一个人物的三个例子。

西庇阿有一次在罗马人民面前被指控犯了一桩大罪,他不但不要求宽恕或向法官求情,而且还对他们说:“好啊,你们还不是靠了我才有权利审判每个人,如今竟要起我的脑袋来了。”

又有一次,人民法庭对他起诉,他绝不声辩,只是侃侃而谈:“来吧,我的公民们,去向神祇拜谢,也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让我战胜了迦太基人。”说罢,他大踏步向神庙走去,只见全体人跟在他后面,其中还有他的起诉人。

又是人民法庭应加图的要求,传讯西庇阿,要他对安蒂奥克省的一切开支作汇报。西庇阿为此事来到元老院,从袍子下抽出账册,说这本账册把一切收支原原本本记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同意把它转交给法院档案室保存,说他不愿意自取其辱,在元老院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把账册撕成碎片。

苦刑是一项危险的发明,这像是在检验人的耐性而不是检验人的真情。能够忍受苦刑的人会隐瞒真情,不能够忍受苦刑的人也会隐瞒真情。痛苦能够使人供认事实,为什么就不能使人供认非事实呢?另一方面,如果那个受到无理指责的人有耐性忍受这些折磨,罪有应得的人难道就没有耐性忍受这些折磨,去获得美好的生命报偿吗?

相信这项发明的理论基础是建立在良心力量的想法上。因为对有罪的人,似乎利用苦刑可以使他软弱,说出他的错误;然而无罪的人则会更加坚强,不畏苦刑。说实在的,这个方法充满不确定性和危险。

为了躲过难忍的痛苦,什么话不会说,什么事不会做呢?

审判者折磨人是为了不让他清白死去,而结果是他让那个人受尽折磨后清白死去。成千上万的受刑者脑袋里装满了假忏悔。

有许多被希腊和罗马称为野蛮的国家,在这方面却不及希腊和罗马野蛮,它们认为折磨和杀害一个对其错误还只是心存怀疑的人,是可怕的残酷行为。你不想无缘无故地杀他,对他做的事却比杀他还糟,你没有不公正吗?事情就是如此:多少次他宁愿无缘无故地死去,也不愿接受审讯,这种审讯往往比死刑还痛苦,这等于在执行死刑以前已把人处决了。

——[法国]蒙田

哲思录:

即使在做最隐秘的事情,我们也不会缺乏观众——自己的良心。康德曾经说过,有两样东西永远值得敬畏:头上灿烂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法则。内心的道德法则,就是一个人的良心。只要我们坚守住良心的底线,我们就不会在人性阴暗的隧道里迷失,也就不会在恶德的引诱下失守。守住良心的人,无论遭遇什么,都能一如既往地坚持自己的信念。

论猜疑

思想中的猜疑就像鸟类中的蝙蝠,永远在朦胧的夜里飞翔。猜疑应该被制止,至少也应有所节制。因为他能使人心思迷乱,疏远朋友,也使事业不能顺利地进行。

猜疑能使君王实施暴政,使丈夫心怀妒忌,使智者寡断。猜疑是一种病,一种在脑子里生的病。就是那些天生勇敢的人,像英国国王亨利七世,也会产生猜疑的思想。而且,世上也没有比他更多疑更勇敢的人了。但凭这些人的性格,他们不会贸然猜疑,他们总是要调查其是否可能。因此,猜疑对他们的祸害不大。

但在天性胆怯的人那里,猜疑总是滋生很快。对于那些疑心重的人,无不是对事情想多了解一些却了解不多的人。因此,要释疑就应该对事情多一些了解,不要把猜疑放在心里隐藏起来。

人们真正想要什么?难道不认为他们所用之人,所交之人并非圣人?他们难道不认为这些人忠于自己更忠于他人,这些人也有自己的目的?其实,平息猜疑的最好办法就是姑且认定这些猜疑是真的,预期到最坏的结果,然后,为了防止最坏的结果出现而约束自己。因为一个人应当事先有所防范,如果所猜疑的是真,就可以免受其害了,对猜疑的利用仅限于此。

人的心里产生的猜疑,不过是些传闻、流言而已,那些由搬弄是非而产生的疑念,却是一根毒刺。要想破除疑念,消除疑虑,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诚布公地与所疑的一方相见,使双方都能相互了解,认清事件的本来面目,使双方更加留意,以免授人以猜疑之柄。但是对于品格不好的人,这种方法并不适用,因为这类人一旦发现自己受过别人的猜疑,就容易怀恨在心,更加容易作伪。

意大利人说:“猜疑是忠心的通行证。”就好像猜疑给了忠心一张通行证,放它通行。但猜疑本应该激发起忠心,除去自己的嫌疑。

——[英国]培根

哲思录:

猜疑实在是一种流毒,它滋生于缺陷的思想与心灵。

猜疑又是一把双刃剑,对他人不利又伤害自己。“思想中的猜疑就像鸟类中的蝙蝠,永远在朦胧的夜里飞翔。”猜疑与生俱来就带着阴暗的本质,在某些时刻潜伏在思想的某个角落,又冷不防地以汹涌的气势将人的主观意识吞噬,让人们失去自控的理性,直至滑向人性阴暗的深渊。

虚荣

世上确实有很多自负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无论这些事情是自动进行的还是因其他因素推动的,只要自己在其中扯得上哪怕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关系,他们就以为这些事情完全依仗着他们的力量。

好炫耀的人一定好倾轧,因为一切夸耀都要依靠比较。这种人也必然很偏激,因为如此才能支持自己的各种夸耀。他们又不能守秘密,所以没什么实际用处。他们正如法国的一句话所说:“声音很大,结果很小。”

然而,在政事中这种品性确有其用。每逢人们需要造成一种大才大德的名声的时候,这些人就是很好的吹鼓手。还有,对有关双方交叉撒谎会产生很好的效果。例如,一个人在两个君王之间交涉,想让他们联合起来向第三方开战,他就对双方都言过其实地夸张对方的兵力;又如,有时候在两个私人间交涉的人,对双方都夸张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以提高自己在双方心中的声望。在诸如此类的事情中,往往会得到无中生有的结果,而意见能导致实质性的变化。

在将帅与军人之中,虚荣心乃是一种不可缺的东西。因为如同铁块磨砺了铁块一样,人们的勇气是靠着荣耀而互相磨砺的。在依赖于明确的命令和冒险的大事业中,加入一些天性好荣耀的人可以给事业注入活力,而那些天性厚重冷静的人则类似压舱物而不类似风帆。

在学问、名声方面,若没有一些夸耀的羽毛,这种名声的飞腾是很慢的。“写书论述不应看重荣耀的人也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书的扉页上。”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盖伦都是富夸耀的人。虚荣心的确有助于一个人名垂青史。德行之所以得到间接的报酬,那是不能不归功于人性的。

这种虚荣心就如同天花板上的油漆一样,它使得天花板不仅光亮照人而且持久耐用。但是说了这么久,我用“虚荣”这个字眼的时候,却并不是指穆西阿努斯“他能老练地修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因为这种性质并非是出自虚荣心,而是出自天生的宽仁和谨慎的,并且这些性质在有些人那里不但漂亮而且优雅,道歉、退让与谦虚,只要控制得当,都不过是夸耀之术。在这些夸耀之术中,没有比小普林尼所说的那一种更好了。那就是在你自己所擅长的某方面,如果别人也有一点长处,应当不惜地多多称赞那个人。他说得很机智:“在赞扬别人的时候你其实是在替自己做好事。因为你赞扬的那人在那一方面若不是比你强就是不如你。如果他不如你那么他既然值得赞扬,你更加值得赞扬;如果他胜过你,假如他不值得赞扬,你就更不值得赞扬了。”

好炫耀的人是明哲之士所轻视的,愚蠢之人所艳羡的,谄媚之徒所奉承的,同时也是他们自己所夸耀的言语的奴隶。

——[英国]培根

哲思录:

多少人,曾经在过度虚荣之下窒息了自由,压抑了人性,更常常失去做人应该呈现的状态。其实,每个人都有虚荣心,只是有大小多少的差异。过度虚荣要不得,但适当的虚荣并不是坏事,更不是缺点。正像培根所说,虚荣心犹如油漆,它不仅使物体显得华丽而且能保护物体本身。这种适度的虚荣不是攀比,而是和自信一样,是激励人的强大动力。

虚荣若能控制在允许的范围内,人生就可以是健康的人生,是精彩的人生。

论自命不凡

对荣誉的另一种追求,是我们对自己的长处评价过高。

实际上,这是我们对自己怀有的本能的爱,这种爱使我们把自己看得与自己的实际情况完全不同,就像能把美貌和优雅赐予被爱的人,并使爱恋的人们失去清晰和正常的判断力,把他们所爱的人看得与实际不一样,更加完美。

我并非因害怕犯这种错误而希望一个人看轻自己,也不希望他把自己看得比实际情况更坏。

在任何情况下评价都应同样的公正,每个人对自己的评价都应符合实际情况。如果是恺撒,那就让他大胆地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帅。我们关心的只是体面,体面把我们弄得晕头转向,使我们看不清事物的本来面貌;我们往往只抓住了树枝,却抛弃了树干。

体面不准我们做出不合法和不好的事情,而我们对此完全服从;理智不准我们做出不合法和不好的事情,对此却无人加以理睬。我感到在这种情况下体面的法律在束缚我的手脚,因为体面既不准我们讲自己的好,也不准我们讲自己的不好。

有些人因命运而过上高于一般水平的生活,他们可以用大家都能看得到的行动来显示他们是怎样的人和怎样的与众不同。但是,有些人命中注定是默默无闻的人,如果他们自己不谈就无人谈及他们。

正因为如此,我们无法阻止别人对自己更好一些的评价就像也无法让人们傲慢一样——过高地评价自己,过低地评价别人。

——[法国]蒙田

哲思录:

摒弃自命不凡,不是过低地评价自己,也不是让别人过低地看待自己。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一个公正的评价。

自命不凡是一种有失公允的态度和人性。过高地评价自己,容易陷入自傲的误区,孤芳自赏,固然有良性的一面,但总体来说,会造成自闭与迷失。现实中的自我,和自己构建的自我,一旦出现裂痕,会让我们产生撕裂的痛苦。这种不平衡所带来的后果,只会是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