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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九张脸(6)

秦坤掏出手机想报警,这才发现根本没有信号。固定电话打不通,道路也阻断了,外面的警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来,而现在是夏季,气温很高,死者的尸体显然不可能等警察来了再处理。

秦坤想了想,就拿出了相机,对凶案现场进行拍摄。他收集了相关物证后,就让保安把赵波的尸体抬到后山掩埋。一直忙到傍晚,他也顾不上吃晚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分析现场照片。

床单上那个用血写成的符号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上去,这是一个字的第一笔。秦坤在手心画了起来,先写了一个“于”字,又写了一个“丁”字。他摇了摇头,这两个字都不应该先写竖勾。突然,他眼睛一亮,跳了起来:“一定是‘小’字!”

秦坤赶紧跑出去找到了蒋伟,要度假村的住宿登记簿和员工登记簿。如果没猜错,杀死赵波的凶手的名字一定就在里面。

蒋伟把两本登记簿摆在了秦坤的面前,秦坤很快就翻完了,只有一个叫“钱小斌”的客人的名字里有一个“小”字,他正好是和赵波同一天来到度假村的。

看来,赵波和钱小斌很可能认识。在“钱小斌”这三个字中,不论是“钱”字还是“斌”字都太过复杂了,赵波意识到自己快支持不住了,完全有可能选择笔画最少的那个字来写,不过,他连“小”字都没有写完就咽了气。

“蒋总,快!我们一起去找这个客人。”秦坤让蒋伟带路,朝钱小斌所住的413房跑去。

三、又是一张牌

来到413房,蒋伟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看来钱小斌真的是凶手,他已经逃跑了!”蒋伟不由得紧张起来。

“别急,他跑不了的!”秦坤说,“进出度假村的道路已经阻断了,没有人能出去,他一定还藏在度假村里!”他让蒋伟把客人全都请回房间里,并派一个保安来回巡逻。他带着蒋伟和另一个保安挨个房间搜查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们靠着两支手电筒,搜查进行得非常缓慢。

搜查完所有房间,蒋伟突然想起,山坡上还有一间娱乐室。禁止玩牌后,娱乐室就被锁起来了,那里地形复杂,钱小斌会不会躲进去了呢?于是,他领着秦坤和保安往山坡上走去。因为刚下过雨,山路又滑又陡,走在前面的蒋伟一不小心把脚扭了。

“凶手要是听到动静跑了,那就糟了。”见自己的脚一时动不了,蒋伟就让秦坤先沿着山路往上走,自己歇一会儿再跟上去。

秦坤给蒋伟留下了一支手电筒,自己带着保安朝山上走去。又走了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一间小房子,显然就是蒋伟所说的娱乐室了。房子里黑黢黢的,秦坤小心地推开房门,电筒光刚照进房里,就看到地上盖着一张白色的桌布,桌布的边沿伸出了两条腿来!

桌布下面有人!秦坤扑上前,一把扯开了桌布,只见地上仰面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的右手放在胸口上,而左手却握在一把从他的左太阳穴刺进了脑袋里的匕首上,周围也散落着许多扑克牌!

秦坤一摸那人的鼻孔,发现已经断气了,身体却还是热的。看来,这人刚死去没多久。

凶手一定还在附近!可房里只有一张牌桌和四把椅子,根本藏不下一个人。秦坤正想四处查看,却见蒋伟一手打着电筒,一手拄着一根树枝,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

见到房里躺着的尸体,蒋伟吓了一跳。他告诉秦坤,死者正是他们要找的钱小斌!“可是,他怎么跑到这里来自杀了呢?”

“不,他不是自杀!”秦坤肯定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自杀方式!更重要的是,如果是自杀,他身上的白色桌布是谁盖上去的呢?”

说着,秦坤把盖在钱小斌尸体上的桌布拿开,铺在了地上。他发现桌布的一角有血迹,就让保安把手电筒凑过来,蹲下一看,只见跟赵波临死时在床单上写的符号一样,死者也用手指蘸血在桌布上写了两点一竖,像是一个“丬”。

“这是什么字?是‘壮’还是‘将’呢?”蒋伟一边在手心写,一边猜测。

秦坤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那个符号。突然,他一把抓起那张桌布,将它提起来,翻到了另一面,重新铺在了地上。桌布上那个符号不但清晰了很多,而且变成了一个“K”!

“这才是血字的真面目!”秦坤兴奋地说,“它不是汉字笔画,而是一个字母,写的应该是‘K’!”秦坤告诉蒋伟,自己揭开白布时,无意中将它翻到了背面,加上血字浸透了桌布,才将反面认成了正面。他自言自语:“这个血字并不是死者写的,而是凶手写的,因为谁也无法在盖在自己身上的白布上写字!”

“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个字母呢?”蒋伟的话刚出口,又想起了什么,“我明白了,赵波的床单上写的也并不是什么‘竖勾’,而是……”

“是大写字母‘J’!”秦坤大声说。

蒋伟和保安都朝地上的尸体望去,他们显然看出了地上这具尸体的动作为什么那么熟悉,竟跟扑克牌红桃K上的人物姿势一模一样!蒋伟脱口而出:“那个赵波死的模样,不就是红桃J吗?”

这一点,其实秦坤已经意识到了。两个凶杀现场,竟是两张扑克牌!

四、还差一张Q

“红桃K和红桃J……”一直没有说话的保安嘀咕了两遍,突然大叫,“那个死在牌桌上的人的鬼魂真的要凑齐他的‘红桃同花顺’啊!”说完转身就朝山下跑去。

见保安一下子跑得没了影,蒋伟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秦坤。秦坤知道,所谓“红桃同花顺”,就是红桃10、红桃J、红桃Q、红桃K和红桃A五张牌组成的一副顺子,是一副很大的牌。红桃J和红桃K正好都在这副牌里,难怪保安会被吓坏。虽然秦坤不相信这两起命案是鬼魂所为,但如今只有一支手电筒,也无法查出什么,就和蒋伟一起把娱乐室的门关上,朝山下走去。

回到住宿区,他们见所有的客人都站在走廊上议论纷纷,显然那个保安已经把山上的命案告诉了大家。

一个客人迎上来问:“听说又死了一个客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等蒋伟回答,他又厉声说,“那个什么‘红桃同花顺’,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不是还差两张牌才能凑成‘红桃同花顺’吗?是不是还会有人遇害?”

“请大家不要相信那些无稽之谈,今天两个客人都是被人杀死的,并不是什么鬼魂作怪。”为了让大家安心,秦坤亮出了警官证,“请大家回房间休息,今晚我会守在走廊上。”

所有客人都是住在住宿区的四楼。见秦坤是警察,客人们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秦坤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并把门窗关好,这才搬来一个椅子在走廊上坐了下来。他可以看到所有客房的房门,他相信,有他守在这里,绝对不会让度假村再出事。

所有房间里的蜡烛都陆续熄灭了,秦坤把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最令他不解的是,钱小斌到底是谁杀的呢?从尸体的体温看,钱小斌应该是在自己和蒋伟上山时被杀的,可当时除了自己、蒋伟和那个保安外,度假村里的其他客人都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离开,并没有作案时间啊!难道度假村里还隐藏着其他人?另外,凶手把被害者装扮成一张张扑克牌又有什么用意呢?

秦坤想了一夜也没有理出个头绪。这时候,天快亮了,客人们陆续走出房间,三三两两地朝餐厅走去。

秦坤也决定去吃点东西。他正要离开,突然意识到401房的客人一直没有出来。他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这个叫张桦的客人又出事了?

秦坤赶紧找来蒋伟,让他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就在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秦坤看到地上又散落着许多扑克牌,而张桦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两眼圆瞪,惊恐地望着天花板。他已经僵硬的双手捂紧了自己的脖子,似乎正使劲将掐在脖子上的什么东西扯掉。

秦坤一摸张桦的鼻孔,果然已经没气了!就在这时,他发现白色床单的左上方画着一个红色的桃形,旁边还写了一个鲜红的“A”!

“这不就是红桃A吗?”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立即引来了一阵惊叫。

蒋伟两腿哆嗦,带着哭腔问秦坤:“你昨晚不是一直都在外面的走廊吗?”

秦坤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啊,自己昨晚把每个房间都检查过了,还关好了门窗,然后一直守在外面,甚至没有打过盹。到底是谁能潜进房间里杀人,还画下了这个红桃A呢?满地的扑克牌又从何而来?

秦坤又一次检查了整个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茶几、一把椅子,根本无法藏起一个人。窗户还是从里面关得好好的,而且这是四楼,不可能有人从窗外爬进来。难道真的有鬼魂?

秦坤觉得客人们越来越恐慌了,谁不害怕自己会成为“红桃同花顺”还缺的那张红桃Q呢?

蒋伟显然也是忧心忡忡。午饭过后,他跑来找秦坤,打算晚上把度假村里的人都集中到一间大会议室里。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大家也好互相照应。

秦坤觉得这主意不错,客人们也纷纷表示赞成。吃过晚饭,大家就全部集中到三楼的会议室里。

五、最后一张牌

也许是因为恐惧,直到深夜,会议室里的人都还没有睡意。大家都在议论这几天的命案,期盼道路早日修通,尽快离开这里。

秦坤绕着会议室外的走廊巡查了一圈,这才放心地坐到角落的椅子上,打算稍微打个盹。也许是这几天太疲倦了,他居然一下子就睡着了。在梦中,他看到一张红桃Q向他飞了过来,正想伸手去抓,却发现天上落下更多的扑克牌……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这时候,一个站在窗口的客人惊叫:“你们看,那里怎么会有灯光啊?”

秦坤马上跑到窗口,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小屋的窗户里果然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里一定还有人!”大伙儿都围了上来,朝小屋望去。那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距离会议室有几十米远,中间隔着一片水塘。透过宽大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端着蜡烛慢慢地走到窗前。她将蜡烛放在窗台上,又搬来了一个凳子放在房间的中央。她站到了凳子上,拿出了一根绳子,搭在了房梁上,然后将绳子的两端一挽,结成了一个绳套,又拽了拽,将自己的脖子往那个绳套套去!

“天哪,那人要上吊!”大伙儿都惊呼起来!那女子已经把脚下的板凳蹬翻,整个身子挂在了绳套上。她的腿蹬了两蹬,身子就垂了下去。

两个客人反应过来,马上转身朝门口冲去,可门竟被卡住了,半天也打不开!秦坤看到那女子放在窗台的蜡烛被风吹灭了。“快,再晚就没救了!”说着,他拉开了正在推门的两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门上。

门被踹开后,秦坤领着几个小伙子冲到门外,看到那间小屋里又有了光亮,又有一个人拿着蜡烛跑进了屋里。

是蒋伟!只见他把手里的蜡烛放在窗子旁边,跑到了上吊的女子跟前,抱着她的腿要把她救下来,但是他所站的位置太低了,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秦坤见情况紧急,就和几个小伙子飞一般地跑下楼去。可当他们跑到楼下时,却见小屋突然起火了,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蹿上了屋顶。

“糟糕,蒋伟还在里面啊!”秦坤他们心急如焚地绕过水塘,跑到了小屋的前面。火势已经大得让人无法靠近了,大伙儿眼睁睁地看着小屋在劈劈啪啪的燃烧中塌了下来。

就在这时,不知谁嘀咕道:“红桃Q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还有那个上吊的绳套,看上去就是一个‘Q’啊!”

此话刚出,旁边就有人赞同:“是啊,看来红桃Q是应验在这个上吊的女子身上了,只可惜蒋老板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众人正在叹息,只听水塘中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音:“拉我一把……”顺着喊声望去,只见蒋伟全身浸在水塘中,只露出了脑袋。他双手拽住了塘边的水草,想朝岸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