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连三天,匆匆碌碌的陆肖无功而归。
她很清楚这是个聪明的犯人,挑乞丐流浪汉下手,还毁掉死者面容,为的就是彻底隐藏一切蛛丝马迹。
这世上不缺的便是恶人,同理也不缺的是恶事。挚理院每年接受无数起恶事悬案,无解的占大部分,也便有无数的恶人仍然在逍遥法外。至此,夜城吃了三个人的恶徒仍然无影无踪。
令陆肖不爽的是张灵川,从来到夜城的那一天起他就表现出对世事无所谓的态度,对于案件毫不积极,三天里无非便是跟在陆肖身后打瞌睡,偶尔去尸房查看一下尸体。陆肖忍耐不住,在两人吃饭的时候一拍桌子道:“张大人,你对此案到底有何见解。”
张灵川一口饭菜噎在嘴里,咳了半天,嘻嘻哈哈的说:“陆大人怎么如此突然,着实吓了在下一跳。”
“我们来夜城三天了,仍对这个案子毫无头绪,而张大人你更无积极可言,难道我们俩就一无所获的回京都吗?”陆肖冷冷的道。
“嘿嘿,陆大人您倒是很有积极性,但是这三天您有何收获?”张灵川略带戏谑,一句呛的陆肖无言以对。
“陆大人莫要生气,其实在下也有消息正要告诉你,不如我俩先和谐的吃完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张灵川又说。
陆肖被他气的不轻,猛地一摔碗筷出门而去,酒楼的其他食客无不瞩目观看。
“唉…内人那个来了,这两天心情不好,各位见谅。”张灵川对众人嘿嘿一笑,追门而出。
(二)
刘捕头无奈的扯下他亲手贴上的宵禁令,贴上这张宵禁令时曾是一件引他自豪的事。
刘捕头在夜城当差十几年了,天天解决的不是街坊邻居打架便是醉汉闹事,十几年如一日,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捕快更像是那些好事于解决邻里纠纷的没事大妈,只不过自己是领俸禄的。但这也不怪自己,夜城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和谐平静,他这个挂名捕头官职说大不大,说小还有那么点权利,上头的府衙大人便索性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让他去解决王大姑李大娘的街头吵架。
命案伊始,刘捕头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甚至有一些欣喜,他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办一件案子,他首先贴上一纸宵禁封尽全城,来证明自己这个捕头不是只为了解决邻里邻居的家长里短。
而现在他明白了,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些自己无力应付的问题。宵禁令挂了好几天,命案没有继续发生,但是人们和被迫天天夜里巡逻的捕快们却被这一纸宵禁搞的怨声载道,自己还担负了些许骂名。
刘捕头看到城边两个京都密探正向自己走来,心里有些不屑,挚理院的探子们来此又有何用?不照样在案情上毫无进展?
“刘捕头?尸房里的那三具尸体哪里去了?”张灵川气喘吁吁的问,看来他显然是发现尸体不见后便立马来找自己。刘捕头看到他这幅狼狈样暗自得意,回答道:“两位大人在尸体上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死者为大,尸体搁置了太久,我便嘱咐人去安葬了。”
“埋哪去了,让谁去埋了?”张灵川大喝一声,整个人显的神经兮兮,不仅是刘捕快,一旁的陆肖也被他突然过激的反应吓的一惊。
(三)
刘捕头本来吩咐手下的捕快将三具尸体抬着城北边的乱坟岗埋了,没料想到京都来的密探对此反应如此过激,一时竟不知怎么反驳,在张灵川的喝令下只得带着两人齐去埋尸之地。
颇为震惊的是陆肖,相处几天她虽然觉得张灵川有些乖张怪异,但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也好奇埋尸之事为何引他如此震怒。
此时天色已晚,斜阳西下,几只乌鸦划过城郊荒野上空,一行三人在聒噪声下显得稍有尴尬。刘捕头打头走在前面,一眼望去便是阴森的乱坟岗,却看不见自己嘱咐的那两个捕快,心里惊奇:“这几个臭小子竟敢偷懒?”
陆肖办案多年,眼尖心细,看到几块裹尸布散落在地,周围却一人不见,心里更加惊奇,转身看了一眼张灵川,虽看不前他两幅黑漆漆的墨镜下的眼神,但他眉头紧皱,神形反常之极。
“啊!”一声惨叫打破此时的宁静,刘捕头听闻心惊,这是他嘱咐来埋尸的一个小捕快的声音。
三人循着声寻去,发现两个小捕快相拥在一棵枯树下,两人面色苍白瑟瑟发抖,显然是被什么吓到。
“喂,怎么回事?”刘捕头弯下身随手给了一个小捕快一嘴巴,可那小捕快仍痴痴傻傻,显然被吓的失神。
“真他娘的怪了,你们两个见鬼了。两位大人见怪了,本城的小捕快未曾办过大事,恐怕是…”刘捕头嫌手下丢了人,致歉之时却发现面前的一男一女根本没在意自己,他抬起头,随着两人的目光看去,身后两个小捕快发了疯似的嘶喊。
死了好几天,烂的发臭的一具尸体背靠着落日,站在三人面前,他的脸早已被损坏殆尽,但一颗空白的眼球紧紧盯着三人,宛如地狱恶鬼。
陆肖明白张灵川为何对三个死人如此在意,这场景似曾相识,她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战场,回到了自己的噩梦,手紧握着跨在腰间的长剑,止不住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