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曾在深夜痛哭,想和你聊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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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度青春(3)

过了一会儿,小伊站起身来,大声对我说:“方鹏,这个星期你不许亲我,我已经有心理障碍了。”

小伊,你知道吗?当一周后,我再次可以亲吻那个仍然存留着一些心理障碍的你的时候,我真的在我们同时闭上眼睛以后流下泪来。似乎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感觉我会失去你,当某一天因为某一个理由,然后我们构筑出的美好的一切都在我们的面前眼睁睁地碎去,永远无法挽回。小伊,当我们的爱情已经成为过去,当我们的过去都成为不能再随意提起的秘密,当我再对着另一个女孩说我曾经对你说的那些话,当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你,当我已经不再会哭了,当我哭笑的时候你都不再知道也不再关心了,小伊,请原谅我会用当年骗你的说陈陈的话去欺骗那个新的她。然后把我所有关于你的谎言献给你,还有我们那些竟然成为秘密的美丽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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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哥主动帮我打听了一下关于陈陈的情况,结果收获颇丰。首先是了解到她热爱学习,其实这我能看出来,学校里有很多像卖茄子、卖倭瓜、卖胡萝卜等之类菜贩模样的女生,她们都挺爱学习的。第二就是了解到她是保险三班的,而鲍哥是保险四班的,这两个班一起上所有小课。听完鲍哥的报告,我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鲍哥实在是个热心肠的好兄弟;第二,原来鲍哥和我们一样,都没怎么去上过课,开学那么久,连同学都不认识。

我不得不承认,我大学四年上过的课不超过总课程的三分之一,如果确定这节课不用点名,我基本上都会选择不去,而这还只是大一大二的情况。到了大三以后,我只要确定我被点名的次数还不至于扣光我的平时成绩,我就会心安理得地安排自己的活动。其实去上课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大家都是在聊天、睡觉、看小说和做白日梦,轻松热闹。只要一个学期不缺席就可以拿满20分平时成绩,期末考到50分就可以顺利PASS这科。但我还是不愿意去。每次进教室,和我一样的不爱学习的学生会迅速从最后一排开始往前坐;而那些爱学习的学生们会迅速从第二排开始往后坐,因为座位有限,每次我和老二走进教室,教室里通常只剩下空荡荡的第一排。我并不介意做大家的挡箭牌,他们在我的身后说说笑笑我也会很开心的,我只是烦一些做认真听讲状的傻X不断地用圆珠笔或钢笔戳我的后脊梁,还说:“方鹏,你头低点儿。”一次我被戳疼了,回手把那个哥们儿的课本砸在他的脸上,“滚你妈的,看不清楚你坐第一排来。”

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会满足他们的要求,我一米八三的身高,下身短、上身长,如果想彻底不遮挡他们的视线,我的下巴顶多可以距离桌面10厘米。这个距离的空间我用来放我的胳膊,而我的胳膊用来支撑我的下巴,于是我的造型就只能是睡姿,而事实上我也真的会睡着,老二也一样。老师们对我和老二这俩孤零零地睡在第一排的孩子一般抱着同情的态度,只要我们不打鼾,他们通常都不会喊醒我们。当然,除了偶尔按学号提问的时候会将我俩误伤,看着我或者老二一边慌张地擦着几乎流到脖子里的口水,一边慌张地向身后的人打听刚才问题的答案,老师们也会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是这时候我们的同学们都会很快乐,他们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重复刚才老师说的题目。告诉我们题目有什么用?看不出老子没听啊?

可以理解的是,他们中的一多半也不知道答案,即使他们想帮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即使是他们告诉我们的答案,也不是每次都可以派上用场。办公自动化课上老师点中了老二,同学告诉他答案是“SHIFT”,丫迷迷瞪瞪念成了“SHIT”,结果差点儿被愤怒的老师赶出教室。还有一次,宋小迪告诉我答案是“C”,于是我回答“C”,那个老师又问:“答案是什么?”我大声回答:“C!”结果那道题目是道填空题。宋小迪在我获得了全班的哄笑后还为自己的幽默扬扬得意,我没搭理他。傍晚踢球的时候,我一计大力抽射把球闷在了丫的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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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老师们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有一半是在读研究生,他们只会念课本,但是他们很亲切,甚至还有个别是美女,说话的声音很小,不会吵我睡觉。有四分之一是正当壮年,他们除了念课本还会讲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男的喜欢开骂,国内国外各种军事、政治、经济大事件,各大新闻里出现过的事件似乎没有哪件可以幸免于难。女的喜欢叨家常,谁家的小谁出国啦、谁家的小谁月薪多高、今天的菜价、20年前的房价都说。在这个时候,我会闭目养神,听他们讲那些有趣的事情。有的时候我还会抢过身后同学的笔记查一查上次老师说的我们学校目前在坐牢的最高级别的校友的名字,是不是她今天说的在学校里搞三角恋的那个哥们儿。但是通常笔记里都没有,原来爱学习的人笔记也做得不是很全面的。还剩下四分之一的是些离死不远的老头老太们,他们传道、授业、解惑,他们充满了人民教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们勤勤恳恳,他们不念课本;他们不说闲话,他们也不说普通话。这些课我通常会逃,因为如果睡觉,我不忍心伤害这些好老师的自尊;如果不睡觉,实在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如果不想睡觉却一不小心睡着了,那我就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被一些稀奇古怪啾啾乱叫的生物们纠缠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第一次和陈陈说话就是在这样的一节课上,鲍哥逃了前面的课赶到那间教室,在一片占座的课本里找到了陈陈的《会计基础》,然后把它周围其他占座的书们都丢到后排的桌肚里,用自己的《卫斯理全集》取而代之。课间,我和老二大大咧咧地走进了那间教室,并理所当然地坐在陈陈旁边。因为是四个班同在一个教室,谁也不认识谁,而大一新生都会在课间对身边的同学进行自我介绍,所以我顺利地对陈陈同学实施了搭讪。

“同学,能把圆规借我用一下吗?”

“嗯?不好意思,我没有圆规啊。”

“哦,那算了。哎?你是不是音乐协会的?我好像在晚会上看见过你。”

“是啊,你也参加了?”

“嗯……”

老二后来对我的这次搭讪非常鄙视,“没听说过上会计课问人借圆规的。”

我和陈陈接下来的攀谈非常愉快,我连夜背诵的100多条脑筋急转弯派上了用场。看来所有好学生在有其他有趣选择的时候,也是不爱听课的。陈陈用课本捂着脸不停地笑,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得意。

“有一只猪,它一直跑一直跑,结果撞墙上了,为什么?”

“不知道,我不会脑筋急转弯啦。”

“对,猪也不会脑筋急转弯,所以就撞墙上了。”

“哈哈哈哈,你讨厌!”陈陈一记粉拳砸在我肩膀上。到底是好学生,不知道在课堂上应该如何开小差,你可以当老师是瞎子,但是不能当她是傻子。

“那边那一男一女两个人,都给我站起来!”会计老师出离愤怒了,“我盯了你们半天了,在课堂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你们叫什么?哪个班的?”

我俩在保险专业四个班全体学生的注视下表情尴尬地站了起来,“我叫方鹏,金融一的。”整个课堂迅速嘈杂起来,陈陈也瞪大眼睛盯着我。

“金融的人来保险班上课干吗?”会计老师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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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同学们都比较敏感,一个保险专业女生在课堂上与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间教室的金融专业男生因为说笑打闹被老师点名罚站,想说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鉴于如此恶劣的舆论已经造成,陈陈同学很快就决定接受方鹏同学的追求。

在我那时的观点里,男女朋友的概念就是以组合形式出现在所有场所的两个人,从陈陈接受我的那天起,我们就是这么做的。陈陈通常可以占到两个好座位,然后我逃自己的课,跑到陈陈的课堂上看小说陪她听课;我们一起去食堂,炒一个荤菜,炒一个素菜,买两份米饭,买一大杯可乐,然后两个人吃;我会每天傍晚去操场踢球,她会一直在操场边上坐着陪我,顺便背单词。球踢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就去买一瓶冰的矿泉水过来,等我满脸蒸汽热腾腾地朝她奔过来。晚上我们会找一个安静的教室上自习,她写作业,我看小说,到10点以后我们就挽在一起往寝室方向走。

说到挽在一起的事情我得补充一下,因为在高中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们的姿势一直不得要领。我通常右手搭在她右肩头,而她把左手搭在我左肩头,因为个头相差20厘米,我几乎把她一半的身体拖离了地面;当我们以同样的频率往前走的时候,如果我出右腿她出左腿,我们就像极了“两人三足”的游戏;如果我出右腿她也出右腿,那就很像绑在一起的两个瘸子,以海浪起伏的感觉颠簸前行……这些都是老二和鲍哥后来告诉我的,而我和陈陈当时陷入了盲目的甜蜜之中,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看的。

我和陈陈在一起以后,我还请她们寝室的人吃了顿饭,据师姐们说这是一个风气,你把人家寝室的姑娘拐走了,怎么也得给娘家人意思一下。我把这顿饭的地点定在了学校门口最好的豪都饭店,这是面子问题,不能太寒酸了。老二说,这也等于告诉人家,你找到了个什么档次的女朋友。后来我们会用“豪都”来称呼陈陈,用“必胜客”来称呼许宁的女朋友,用“KFC”来称呼老二的女朋友,用“巴西烤肉”来称呼鲍哥的女朋友,用“大食堂”称呼魏星的女朋友。魏星这厮其实是个公子级的人物,其父在甘肃地区官居要职。每个月月初魏爸爸会打给他2000块生活费,这是方爸爸和赵爸爸很难做到的。但是这厮会在每个月15号以前将其全部用完,而他的女朋友就是在后半月从了他的。

豪都的那顿饭的意义与婚礼没有什么区别,男女双方的主要亲友都参加了这次盛会。大家以吃光所有菜的形式表达了对我们这对新人的肯定,以不着边际的淫词浪语表达了对我们这对新人的祝福。为了表达对大家的感谢,在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我和陈陈再次表演了我俩经典的“海浪”形“两人三足”勾肩搭背亲密前进步。

走到宿舍区的时候,男女生分成了两路,我和陈陈故意拖在后面,让男生以为我去送陈陈了,女生以为陈陈去送我了。我俩鬼使神差地一直走着,走出了校区,来到一片鱼塘的边上(当时大学的新校区都是那个鬼样子,不是在郊区就是在农村),眼见着越走越黑,我感觉到陈陈在我左肩上的手逐渐抓紧了。于是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把空闲的左手搭在她的腰上;陈陈也停了下来,用右手搂住我,低下头去,问道:“我们站这儿干吗?”我心中翻过一整本《现代汉语大辞典》,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能回答,心里说:当然是想要亲你了,难道来钓鱼吗?

那时候还是初秋,天气很热,女生穿裙子,身体好点儿的男生还穿着短裤。但是我竟然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我知道下面我该做什么,我该捧起她的脸,把嘴巴凑近过去,但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越来越激烈的颤抖。我想咬咬牙,把颤抖压下去,可这一使劲却让下巴也参与到了颤抖中来,上下牙不停碰撞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陈陈终于忍不住,抬头冲我笑了,我心一横,把自己整个脑袋扣了下去,不停颤抖的嘴巴压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咯咯咯咯……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这就是我和陈陈的第一次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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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展开这段热烈单纯的恋爱之后,我陪老二和鲍哥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除了偶尔在教学楼照面,以及每天傍晚在球场上一起倒几脚球以外,就没有别的接触了。我们依然亲密但逐渐疏远,我们仍然是彼此在学校里最好的兄弟,但彼此拥有的共同的生活却越来越少。我甚至不知道老二拣到了50块钱并请鲍哥吃了顿烤串,我甚至也不知道鲍哥在一天教学楼停电的时候和一个手感软软的女生撞了个满怀。对,这比我不知道老二拣到了50块钱并请鲍哥吃了顿烤串还离谱。

让我察觉到我已经逐渐游离出我们这个小圈子是因为许宁的出现。那天我们还是一如往常地在球场踢球,两边都是球场上的熟面孔。正踢着,有几个貌似大四或者研究生的哥们儿想要加入,我们看人也不多,就把他们带上了。玩了不到半个小时,又来了几个,似乎是他们的同学,几个先来的便招呼着让他们也来玩。我们说人已经太多了不能再加了,于是双方就吵了起来。矛盾双方在球场中线附近僵持,从言语争执到互相瞪眼再到胸脯顶胸脯,火药味越来越浓。

鲍哥是暴脾气,他站在球门附近离风暴的中心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扯着嗓子糟蹋人家祖宗十八代,骂了几句不过瘾,还大喊了一声:“靠,这还踢个屁啊,都特么的散了吧。”随后抡开大脚把足球踢飞了。

再随后,那个被鲍哥踢飞的足球就飞到了风暴的中心,也不知道砸中了谁,反正大家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