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地球继续变暖,其后果科学家已经作了描述。但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是,我们还会看得到下雪吗?
这决非杞人忧天。你看,当下世界各国许多旅行公司纷纷推出什么末日游、毁灭游。让人们在南北极冰雪未消失前赶快看上最后一眼。有人批评这种行为会加速南北极冰雪的消融,应加以干涉。我倒认为大可不必。反正地球都要毁灭了,不看也挽回不了这一颓势,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连南北极的雪都快融化光了,再不见白皑皑的景象,地球上哪里还会下雪呢!肯定从某一时代开始,下雪开始成为人类的记忆,只存留在资料中供后人怀旧。或许上天反常地偶降几片雪花,那可像陨石一样稀贵,但要保存起来远比保存陨石来得困难。我知道人工造雪可以弥补人们的好奇,可它永远不能取代自然落雪的意义。自然之雪是大地生命的有机元素,她承载和传递了地球呼吸中多种神秘的信息,孕育了万千条江河连接海洋的经脉。没有了下雪,地球的海洋只是一潭死水。
假如地球继续变暖而没有了下雪,那孩子们将失去冬天里的户外的第一个玩具,也再听不到寒冬的冰雪神话。
假如地球继续变暖而没有了下雪,诗人的歌喉将变得单调,诗歌将从此失去雪白的意境。
假如地球继续变暖而没有了下雪,奥林匹克将变成只有夏季没有冬季的瘸脚运动会。
假如地球继续变暖而没有了下雪,我们迈向春天的脚步将不会留下清晰的雪印。
假如地球继续变暖而没有了下雪,……
最近央视为迎接2008年北京奥运播放了这样一个宣传广告片:第一组镜头,女篮球员隋菲菲被地毯一样的人手托着,三步上篮,根本不触及地面;第二组镜头,男足运动员郑智在群手合成的“地上”盘带着足球,最后一脚将球射进众人搭起的球门;第三组镜头,跳水运动员田亮也是被人手托举着,以一个优美的动作跳入了水中,然而溅起的不是水浪,而是众人扬起的手浪。从正面理解,它表达了奥运是全体中国人的大事,需要齐心合力,众人拾柴火焰高。但我始终受到了另一种隐喻的强烈冲击,它不正演示了地球的将来?未来地球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芸芸众生,我们无地自容,如何在草地上踢球,又如何能在空中以美丽的姿态向水中落去?奇怪的是,宣传片竟以灰白的色调更加强化了隐喻的效果,使得地球看上去更像邻近我们的那颗没有色彩的月球。创作者难道真的别有用心?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下雪了,那还是二十多年前,在我生活过的闽北见过。福州多年早已不见冬季踪影,只剩失衡的三个季节。不用说,那曾经下雪的闽北的地方一定也受着暖冬的困扰,不再飘飘扬扬了。我担心不久从我这辈开始,落雪将成为永远的记忆。
今天是西方的圣诞节,在英文中圣诞节还有WhiteChristmas之称,即“白雪圣诞”。但我想,如果地球不下雪了,如何延续圣诞老人驾着雪橇四处送礼的传统,又如何再称“白雪圣诞”?结果可能只有两种,要么取消“白雪圣诞”,用别的词取代;要么虽保留了,但每逢节日,圣诞老人在送礼物给孩子前得先向他们考证为什么从前叫“白雪圣诞”。
20071225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