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苦与出书难
自2000年1月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墙》出版以来,我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先是用纸和笔写作,后学会了在电脑上打字和用汉王笔手写板在屏幕上书写,将近十三年下来,我的第二部长篇小说《大冲动》三易其稿,终于完工。
我始终认为,生活在当今时代的作者,用自己手中的笔,通过对社会场景的描绘和人物形象的刻画,把时代的变迁记录下来,是他的责任和担当。《墙》描写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上半叶改革开放初期生活在东南沿海一个小镇上的人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大变革的种种表现,反映了时代大潮下人们要冲出“墙”去的强烈心态。《大冲动》虽是另起炉灶的作品,仍以东南沿海另一个小镇为背景,延续九十年、二十一世纪零零年代直至一零年代前叶生活在小镇上的人们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而演绎出的有声有色的大大小小的故事,展示出了为追求美好生活的人们内心产生的一波又一波不止歇的“冲动”。《大冲动》的创作是断断续续的,期间社会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新的事物不断涌现出来,作为这种变化的见证者,我努力用笔把它描绘下来。一个保留着千年传统特色的古老而又焕发着生机的小镇,生活在小镇上的数个家庭、数十个人物,他们的恩恩怨怨,爱爱恨恨,他们的嘻笑怒骂,喜乐伤悲,他们的嫉妒猜疑,盘算使计……我力求通过对流穿小镇的喇叭河两岸河阳街、河运街上众多人物的生活及其内心活动的描摹,在读者跟前展开一轴当代的“清明上河图”。然而,要在书中生动地展示当今的生活并非易事,“眼高手低”,创作这玩艺儿看似容易做起来又苦又难。书中的故事、人物、场景、事件发展脉络从模糊到清晰,那可真是一个化蛹为蝶的极其痛苦的过程。还有那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的塑造,景物的描绘,环境的安排,场面的设置,氛围的烘托,脉络的梳理,情节的推进……无不在考验着一个作者的生活功底,文字功力与谋篇布局的功夫。深陷创作的乱麻与泥淖中的我深切地感受到拥有想象力与观察力对一位写作者是何其地重要,可以说,没有想象力就不能成为一名作家,没有观察力就不能写出好文章。而创作中最痛苦的阶段不在行文而在构思,那种痛苦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体味,处于那种状态下的作者外表上看似平平静静,其内心则掀起过九千里狂澜,其心灵则经历了炼狱般的煎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部长篇小说写下来,不扒掉写作者的一层皮,不榨干写作者的半条身子,那才怪哩。这就是创作的苦,苦是苦,还是有人愿意吃这个苦,愿意赴汤蹈火,前仆后继。这,就是文学创作的诱人的魅力。
再说出书难。有人问我,你时隔将近十四年才出第二本书,久了吧。个中有种种原因,自然,一部作品未经好好打磨,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一本书一旦面世,它就要接受读者的挑剔与评说,以及时间老人无情的淘洗与检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资金问题。数万元的出书费用对一个腰缠万贯者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对一名要养家糊口的工薪阶层来说却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古文人多穷困,千百年来,贫穷似乎总喜欢跟文人结伴,但,文章憎命达,在蜜水里泡大的人似乎永远写不出好文章,这个理,你不信也得信。文学之神似乎特别青睐苦难、坎坷、命运多舛,而疏远幸福、无忧、一帆风顺。穷困痛苦的经历对一名写作者来说似乎不是一件不好的事儿,反而是一笔精神财富,由此而产生的坚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心、坚韧的毅力将是任何金钱也买不到的。当今社会有人似乎喜欢沾沾自喜于高楼大厦的建设,似乎喜欢流连迷恋于对物质财富的占有与享受,对金钱的贪婪与追逐,对铜臭的喜好与粘附,似乎这天底下只有金钱才能衡量一切,有钱就可以目空一切,这就是典型的“土豪”心态。难道腰包鼓了就表明他肚子里墨水多了,应该获人尊敬吗?难道腰緾万贯就表明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值得让人恭维吗?不用说这答案就是否定的。一个人能够获人尊敬不在于他坐拥多少财富,而在于他的人格魅力;一个人值得让人恭维不在于他的钱多钱少,而在于他的学识涵养。当今社会有人似乎只看到那些用水泥钢筋建筑起来的物质的东西,认为那就是成就,那就是荣耀,而对其它东西例如书籍则漠然视之。的确,一本书,就那么几寸厚,跟百丈千尺高耸入云的大厦高楼比相差何其远也。殊不知,一本书就是一座精神上的大厦高楼,千年之后,曾经辉煌的殿堂楼宇早已荡然无存,但,薄纸上的文字它却可以永久流传。这个年代,我们建起了太多太多的大厦高楼,但,当我们累下来歇一歇时,忽然发觉,我们也一样需要精神上的东西,需要好作品、好书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我们的眼前。真的,一件好作品、一本好书不就是矗立在读者心中的一座精神上的大厦高楼吗?
愿文学之神伴我一生踽踽前行。
愿文学之露珠洒进每一位读者的心田。
作者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于渔溪镇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