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选通今年以来够倒霉的,除了抓正常工程建设外,接连碰到几件烦恼事,如萝北隧道塌方、银牛山抢修及台风袭击万宁工地中桥造成的伤亡事故等突发事件,弄得他疲惫不堪。岁月毕竟不饶人,已是退休年龄了,身体肯定不如当年,虽然,有人评论他是近60岁的人,40多岁的体魄,30多岁的心态,不过,他自己心里明白,这是一种表面现象,一天忙碌下来,全身酸痛,特别是腰身,多站立些时间,就难以支撑,因为,他早就有腰椎间盘突出毛病。今年来给几个重大事件整得真有些费力,不但身体乏累还加上心累,尤其他刚刚负责修复完银牛山水毁工程,还来不及好好歇一会儿,又遇到这突如其来的路基塌陷,而且自己还硬着头皮揽下这万众瞩目的抢修任务,这让他抱怨自己这辈子所从事的岗位真是名副其实的累,而且是在不断复制中。
路段的塌陷,虽令他猝不及防,但他当时分管这个项目施工时,就已经时不时地向业主单位、向施工队伍提出警告,告诫他们这一段大填方路段,是典型的软土地基,而且土层很厚,达20多米,要抓好插水板及混凝土碎石桩施工,切实做好软土地基的排水和稳固,严格填土层厚度和碾压次数等。有时刘选通在检查工地时,为有些质量问题、工序问题、材料问题等不悦而大发雷霆,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一通,还指令监理单位发整改通知书,甚至还就这家省路五公司的施工质量问题,向当时还是交通局副局长的丁宽凡直言不讳地指责过。无奈,施工队伍明里用比软土更软的办法哄着这位省里来的老刘总,当面表示纠正,暗地里仍然我行我素,连丁宽凡也在阳奉阴违地忽悠刘选通,搞得刘选通也只好撒手不管,心想,你们市里爱怎么就怎么吧,反正建设主体是市里,出了问题,到时候你市指挥部兜着走吧。
如今果真出事了,不是一点点变形,出现一些软土路基常见的下沉、车辙等,而是整体塌陷,塌陷得那么干脆和快速。现在,部里要来调查,省里准备严肃处理。这下子奎丰市里的有关人员如坐针毡了,心想,不知道要怎么个调查,怎么个严肃处理。与这个项目的有关人员不免个个自危。此时,一方面刘选通在想:瞧,当时不听我的话,今天叫你们难受吧。话是这样说,话中应该没有幸灾乐祸之意。其实,另一方面刘选通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作为全省的副总,毕竟国家交通大动脉在自家界内中断,不是什么光彩事,何况,当时还是他分管的项目。
根据林炎景的安排,刘选通迅速调来了中铁26局4公司周密密经理率领的一支抢修队伍。这是一支长期在南江省参加高速公路等交通建设的队伍,前段时间西部山区发生水灾时,林炎景曾经急调它带领几十台机械赶赴现场救灾,发挥了巨大作用,今天,又是调动它来抢修塌陷路段,这其中的缘故就是“够格”二字,即这支队伍有能力、有技术,称得上能打硬仗的老“铁军”。经过昨晚刘选通详细的布置,设计院柯院长带着设计一处的设计师们通宵达旦地加班,终于在次日上午10点钟左右,将设计图纸送到了工地,然后,周经理调来的机械不但悉数到位,而且立即进入实质性的抢修状态。
大型载重汽车从远处拉来填方材料;推土机在塌陷坑内左推右送,摊平土方;压路机来来回回碾压;技术人员看着仪器监测。工地上一派紧张而有序、热闹而不慌乱的抢修施工场面,令人在昨日塌陷现场的阴影中似乎看到一线生机和光明,让人在昨日塌陷危机后产生一种安慰和信任感。
此时,正当南方的夏末季节,太阳还是那样炽热灼人。刘选通戴了个太阳帽,配了个宽边墨镜,尽管将老脸遮掩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得清那两腮的赘肉及额头的沟坎,足以分辨出眼前这个人已是上了年纪。刘选通亲自站在工地上注视着每一车填方材料、每一层填土厚度、每一趟碾压重叠宽度,走来走去,指指点点,好一派监工模样。确实如此,此事已经造成巨大的不良影响,接下来的抢修,如果重复老样子,那将是不可饶恕,别说社会,就是刘选通自己也认为无地自容,因此,今天开始的抢修,只能做好,不许搞砸,这是他为自己暗暗定的生死责任状。当然,他也难以再信任市交通局丁宽凡那一帮子人的管理能力和责任心,就这百来米抢修,宁可自己亲自上阵,苦干几天,换个放心,不仅自己放心,也让社会放心,值。为此,他从早到晚,一刻也不离开,陪他来抢修工地的庞立处长和赖斌经理接连催促他找个时间休息,即便是到树荫下躲躲太阳也行,可他始终不肯,无奈,他两位也得忍着陪他坚守。
就凭这样的任性和韧性,刘选通一连三天坚守在工地现场,眼看着抢修回填的路基已经升高到与原路基高度差不多平,就差铺路面了,今晚再继续干,明早就可以通车。刘选通心里暗暗盘算,你林炎景定的三天抢修基本恢复通车,看来即将实现,我这老头不会让你在社会大众面前丢脸喽。
临近黄昏,晚霞一片,工地依然热火朝天,各个工种,各道工序,正全力冲刺,一心想拼出对社会的承诺。
夜幕渐渐笼罩,工地已经开启了探照灯、车灯。突然,光影中有一个人往前倒地,倒在新铺的沥青路面上,紧接着有几个人快速地扑上去扶他。
倒地的人是刘选通,他正与庞立、赖斌在一起,随着压路机的来来去去,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碾压。也许是头晕,也许是腿软,也许是眼花,总之,他太累了,没有发出声音,没有挣扎,一声不吭地瘫倒在庞立和赖斌的脚下,弄得他们两人惊慌失措,赶忙喊叫:“刘总,刘总,你怎么啦?”庞立的喊叫颇为吓人,惊动了整个工地。
刘选通没有应答,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神志不清,还有抽搐,全身软软的,毫无力气,唯有呼吸还在。一看这情况,还是曾经去过西藏挂职回来的赖斌对缺氧、心胸功能等比较了解,因此,他分析是急性心肌梗塞而休克,这种情况听人说不能乱背乱扛,要原地休息然后送医院。于是,他一边交代庞立打电话给林总报告,一边交代驾驶员将汽车坐垫卸下放在已经碾压过的路面上,并迅速招呼几个人帮忙把刘选通扶住,慢慢地让他平躺一会儿。同时,交代刘选通的司机待命在旁,随时准备送医院。
“刘总,你要挺住啊。”庞立有些害怕了,怕有不测,对着刘选通一个劲地呼唤着。赖斌则在刘选通的面部指压人中穴位及在胸前轻轻地按摩。
大约十来分钟过去,刘选通稍微平静缓和些了。赖斌马上招呼几个人将刘选通抬上车,亲自护送在旁,直奔奎丰市医院,留下庞立继续管理最后阶段工程,以不误通车时点。
路上,赖斌已经电话交代分公司办公室同志与院方医生联系好。医生听说病人是从前两天新闻报道的高速公路塌陷抢修工地直接送来,不由得有几分好奇和敬意,好奇的是路塌陷了,人怎么也跟着塌陷了,敬意的是现在路恢复起来了,人却累倒下去了。因此,车子一到医院门诊大楼前,刘选通立即被换上等候的推车送进了急诊室抢救。
医生对刘选通立即进行输液及血液、血清心肌酶、心电图等一系列仔细检查。
一个多小时后,已是凌晨,林炎景带着几位处长及刘选通的老伴,还叫来公司办公室小兰作陪,一起连夜赶到了医院。当时,刘选通还在急诊室。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天色蒙蒙亮了,刘选通才被推出急诊室,准备送到病房住院。
等候在急诊室门口的林炎景马上问已经醒来的刘选通:“老刘,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头,好些了吗?”刘嫂也跟着关切地问道并扶住推车。
“哦,你们都在这里,我现在没事了,你们快回去吧,工地上今天早晨要恢复通车,你们都去吧。我等会儿检查完没事,也要去看看通车后路基是否发生明显变形。这里就留下我那驾驶员,还有我老伴就行了。”刘选通一心想着通车在即,躺着推车上虚弱地说。
说实在话,刘选通这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病情的潜在严重性,这种病若不是赖斌处理方式得当并及时送医院,可能他几个小时前就见马克思去了。不过,躺在推车上的他,也感到事情蹊跷。自己好端端的,眼看抢修就要大功告成了,偏偏就这个时候倒下进了医院。他平时也知道多病缠身,其中比较关注自己的高血压,准时服药,经常检查,对心梗倒还不太在意,没想到就倒在这个鬼病上,差点要了他的命。
医院要求刘选通住院治疗。此时,林炎景考虑到医疗条件,立即向医生征询意见,提出能否马上转往省城医院治疗。
林炎景念及刘选通同事多年,相处情深,何况,还是一位在交通公路战线奋斗一辈子的人,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为他找到好的治疗条件不可,当下唯一可行的就是转往省城医院,同时,也方便单位和家属对其的照顾。
经过医院评估,确认抢救后的刘选通,暂时还经得起从奎丰市到省城的路途,同意转往省城医院继续治疗。林炎景当即安排小兰与刘嫂一起护送刘选通回省城,他自己则在赖斌的陪同下回头赶往抢修工地。
天已经大亮,塌陷路段抢修基本完成,恢复的路基重新将中断的两边连成整体,崭新的路面和标志、标线,显得格外清晰醒目。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合眼的各种机械操作手,黑漆漆的脸,脏兮兮的衣服,此时,有的懒洋洋地斜靠在机械轮子边,无神地张望着什么,有的坐在地上耷拉着头睡着了,有的索性就地躺在路面上打起呼噜,看得出来,他们已经累得极度疲惫不堪了。是呀,即使是铁打的人,也难以经得起这么几天不分昼夜、烈日当头下的紧张施工,幸好,这些人年纪都轻些,顶得住,要不,可能跟刘选通一样,差点没命。
庞立一再检查后,向刚到工地的林炎景报告了最终检查结果,认为已经符合通车基本条件,可以放行车辆。
林炎景在百来米的新路面上查看一遍,亦认为可行,当即对陪在身旁的赖斌说:“你通知收费所、路政、交警放车通行吧。”
赖斌立即拿出手机给前后两个收费所等部门挂电话,告知此路段已经修复,可以开放交通。
一刻钟左右,由远处开来的车子,逐渐驶近并飞速通过修复路段,一辆接一辆,它们好像一个个饿汉,如饥似渴。这是因为,路基中断后,车辆被要求改往普通公路行驶,一则行驶速度慢,二则混合交通不安全。车主几天来憋着怨气,很不情愿地行驶在普通公路上。此时,中断的高速公路恢复通车,绕道行驶需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几分钟便可顺利通过,怎不令这些车主欣喜若狂?
看着一辆辆车子通过,林炎景心情稍微有些轻松外,还不由得佩服这次刘选通的干劲,这么艰巨而复杂的抢修工程,说三天就三天完成,真是够狠的,不但把所有的施工人员累得趴下,而且也把自己累得差点命都搭进去。还好,总算意外地捡回了这条命,如果捡不回来,那他将后悔莫及,愧对老哥及刘嫂一辈子。
想到这,林炎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心想,等到刘选通出院后,一定得好好约束约束他,以免再次发生不测。
部里派来的调查组前两天就到了现场调查取证,核对设计图纸,又询问了有关管理、施工人员,最后认定系工程施工质量引起的塌陷事故,并且成文上报到交通部及省政府。
看完调查报告后,宋副省长当即在报告上批示:“请交通厅、总指挥部、高速公路公司针对事故,找出管理上的漏洞,吸取教训,研究对策,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特别是当前即将开展的‘大干100天’活动中的在建工程项目。另外,建议纪检监察部门介入调查,对造成这次事故的有关责任人和单位,进行倒查,追究责任,如有腐败现象,严惩不贷。”看得出来,针对这个事故,宋副省长深恶痛绝,真的火了,因为,自己和一大批同事苦心经营几年的高速公路成果,无端地被这一事件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造成伤害和负面影响,正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怎不严加追究呢?
由于此事件本来就影响极大,奎丰市纪检监察部门也早就关注,有省领导批示精神,很快就成立专案组,开始全方位着手调查摸底工作。一场以高速公路塌陷事故为诱因而卷起的暴风骤雨悄然降临奎丰市。
几天几夜没好好睡觉的魏达,魂不守舍,精神恍惚,只好有时找下属统一口径,有时相约到何静家与丁宽凡密谈找出路。他心里明白,这个事故不查则已,一查肯定完蛋,里面太多东西是经不起推敲和验证的。前几天部里调查组找他,质问过他几个问题,没有一个能自圆其说,即使企图搪塞、解释甚至狡辩,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很多问题都可以算到他头上去,加上最近有风声说,纪检监察部门要介入,更是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坐立不安。他怕的是因为工程质量问题坐牢,而不是其他,诸如送钱送礼给干部什么,他倒不怕,因为,以往发生此类行贿受贿事件,都是送的人没事,收的人倒霉,所以,即使与丁宽凡的事情败露,到头来倒霉的是丁宽凡,他没事。魏达自我盘算着应该是这样吧。
至于丁宽凡还老练些,总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除了路基塌陷当日有所惊慌外,第二天就没当回事了,加上抢修的担子省里挑走了,没压在他肩上,所以,尽管部里调查组来,他也仅当为工程方面而来,并不太多放在心上,他想,到时至多负些领导责任吧。于是,他一切如常,上班、陪客或者与何静约会,即便是魏达来找他谈论此事,他也不在乎什么。直到有消息说纪检监察部门开始介入了,这下子他心里才真的忐忑不安了。他的不安在于与魏达有着太深的瓜葛,几年了,究竟有多深,自己也说不清楚,越想越心里发毛。
杨忠鑫这两天与田加涵一道奔赴大寿和青甸,参加了两个港务集团的挂牌仪式及领导班子的宣布,刚回来就接到宋副省长的批示,于是,他立即召集指挥部办公会议,一是研究批示精神的落实,二是落实那天在省政府开会部署全省准备“大干100天”
的活动。
“老刘的病情稳定些没有?”开会之前,杨忠鑫首先向林炎景询问了还在医院住院的刘选通的病情。
“基本稳定了,医生说,再一个星期可以回来休息。海科刚才还去医院看过他,精神还不错。”林炎景应道。
“是的,现在好多了,能吃能睡,只是还需多卧床休息并且进行抗凝疗法和扩张冠脉血管等。”陈海科补充道。
“嘿,海科对医疗还真有些知识。”杨忠鑫听完笑笑说。
“那是在医院听医生说的,具体怎么弄我也不明白。”陈海科也笑笑地应道。
“那好,近日事情一多,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看老刘,等会儿我就去。咱们今后还得多注意老刘的身体,不要让他太劳累。心梗这个毛病挺吓人的。”杨忠鑫关切地说。
“关于2153K塌陷路段,一方面现场修复完成,另一方面事故调查也有结论了,再则,奎丰市纪委监察部门开始着手违法违纪调查。这件事,确实暴露出有一些市、有一些项目、有一些环节上,我们没有加以注意或者重视,给社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也给我们交通、高速公路的历来良好形象带来一些损伤。至于纪委监察部门介入后,还将产生什么后果不得而知。因此,我们要好好总结一下,加强对项目对施工队伍等源头管理,施工过程中严格落实‘施工标准化’,工程结束时,检查验收不走过场,这样对工程质量才有所保障。炎景,你说呢?还有,塌陷事故那天,恰好省里开会,宋副省长部署全省各个重点项目在年底前要掀起建设热潮,形成‘大干100天’活动。大家商讨一下,拿出具体措施来,奋战一个季度,只要将全年计划完成了,在我看来,就是我们高速公路系统‘大干’出来的成绩。”杨忠鑫针对会议主题接着说,也算开场白了。说完,还是不忘打了个招牌手势。
“刚才厅长说的,很有道理,也是我们长期要求的,有些市指挥部执行得不够,有些施工队伍落实走样,这是今后还得注意的事。庞立处长,你们建设处再仔细研究出台一些对策,等刘总出院后给他看看,然后,马上派工作组分片下去帮助、督促、落实。‘大干100天’的活动,也由你处里尽快提出贯彻落实意见,到时候我来召集研究,争取下星期一就发往各市指挥部及施工单位。源雄,你们计划投资处注意调度好计划,根据活动的要求,重新排好今年必须竣工的项目。旭芬,你们处特别要调度好资金保障,部里的补助资金、银行贷款资金、市里自有资金等要全盘摆好。我知道,各市的资本金到位很难,过几天我带着去找有关市的书记或者市长说说,银行的贷款规模及到位问题,我再带你先找开发银行的戴行长、中国银行的刀行长等讨要,还包括世行提款。为了最后第四季度的100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林炎景接着杨忠鑫的话题布置一番。毕竟业务熟悉,一一理顺。
接下来,陈海科及有关处长谈了一些意见,尤其是“大干100天”里,会议一致认为下列项目是重中之重:万宁项目、萝北岭隧道、乾西国网连接线、梅瑰岭特长隧道、屏万项目、宁亭跨海特大桥、城际大通道扩建以及世行隆西项目等等,这些项目均关系到今年整个计划的完成和目标的实现。
正当会议即将结束时,政治处汪茂文主任低声在林炎景耳边报告说:“西平市检察院派人来找夏北湖。”
“检察院来找他做什么?”林炎景小声问。
“具体不清楚,检察院同志只是说跟前段时间被‘双规’的西平市交通局副局长吴咨建有关系,想找夏北湖核对几件事。”
汪茂文如实说。
“事情已经闹到检察院了,没有什么好事,赶紧找到他,好好配合检察院工作。”林炎景交代。
“已经找不到了。昨天,建设处有人看见他到处里,很短时间,马上就离开了,后来手机再也打不通,显示关机。打电话问西平市公司办公室,说他请假回省里了。问他妻子,说是昨天回家,一会儿就回西平工地去了。我怕会不会出走了。”汪茂文接着说。
听完,林炎景先是一惊,他似乎对下属从没有过这种思想准备,转而回过神后交代汪茂文说:“哦,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要注意。你发动几个与他较为要好的同事和朋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尽快!”
“好。”汪茂文应道并马上转身离去。
会议已经结束了,当林炎景在走道上向杨忠鑫报告西平市检察院找夏北湖的事时,杨忠鑫马上反应过来,前段时间在西平市时陶市长给他预告过此事,说是可能会牵扯到省里的干部,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我的意见是配合检察院工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姑息。”林炎景最后说。
“对,只要是腐败现象,绝不袒护,市里能帮我们除掉蛀虫,那是求之不得的。”杨忠鑫也表示。
“老刘住院了,我明天去看一下城际大通道扩建的奎丰市那一段,看看局面有否改变。”林炎景告诉杨忠鑫。
“行,省里对城市群建设抓得很紧,各种配套设施要求跟上,尤其当前最急需最紧迫的项目就是我们这条城际高速公路扩建了,宋副省长昨天还在过问此事。”杨忠鑫赞同林炎景去检查一下,同时,又补充道,“我现在就去看看老刘,不然,他会有想法的。”
“我陪你去吧。”林炎景说。
“不用,我自己去。哦,是几号病房?”杨忠鑫问。
“省立医院干部病房7楼704房2床。”林炎景倒是记得很牢,因为,他已经去过几次了。
“好,等等,我拿纸记一下,免得忘了,我这个人记号码很笨。”杨忠鑫自嘲说。
城际大通道全长370千米,实际上是已经通车好几年的高速公路国家南北大通道中,连接着几个经济较发达市的一段。由于当前每昼夜车流量达4万辆以上,又仅有双向两车道,接近于饱和状态,时常发生拥挤、堵车及事故现象,已经极不适应行车要求,势必阻碍沿海城市之间整体发展的苗头逐渐显露,必须马上扩建成双向四车道,共八车道以提供运行,而且,还事不宜迟,否则,城际大通道的形成将严重滞后。对此,沿线几个市均有共识,而且扩建的积极性极高,于是,前年底,由总指挥部向省政府打报告反映,要求立项并着手动工扩建。此意见,无疑被送至宋副省长那儿,英雄所见略同,宋副省长在省政府办公会上提出,立即得以通过。紧接着林炎景又马上着手安排前期一系列工作。最终,一年内,从预可行性研究、工程可行性研究到立项、初步设计、施工设计等,再从省里到部里及国家发改委等各审批程序,一路下来既无障碍又紧凑。这是全省高速公路建设历史上批准速度最快捷的一个项目,这其中,免不了林炎景颇有远见的目光和其在交通部童德阳、温帧永及其夫人这帮老同学、老校友的相助。况且,这个项目当时是结合世界银行的招投标办法选择施工队伍,坚持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最后结果便是外界没有告状,内部无做手脚,是一个很健康很有序的过程。因此,对于这个城际大通道扩建工程从开始提出到完成招投标,宋副省长及杨忠鑫等都很满意而且充满着期待。
第二天,林炎景带了庞立,约上市里丁宽凡,还有市公司经理吴桐等一同前往扩建工地。丁宽凡提出要市领导陪同检查时,被林炎景婉拒了,他觉得自己检查工地就行了,无须兴师动众和当地领导作陪。
丁宽凡迟到了一会儿,看上去有些疲倦,眼睛浮肿,眼神里还有一点慌促,发福的身子明显消瘦些。到了预定的集合点,没有像以前那样,笑哈哈地打招呼并手舞足蹈地自我兴奋一番,今天见到林炎景仅仅应付几句,便默默地跟着上工地了。
前几天还颇为镇定的丁宽凡,从昨天下午开始不行了,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因为,听何静说,魏达昨天上午被纪检委叫去了,整整一个白天没出来,昨晚还是没回来。他预感到兆头不对,但他还坚持昨晚与何静相约去宾馆,除想做作业外,一是等候魏达家中消息,二是与何静商讨办法。
心烦意乱的丁宽凡昨晚与何静在一起时,明显大不如以往如狼似虎,爬到她身上没一会儿就心不在焉,败下阵来,作业没有完成。何静也理解对方这关键时刻的精力不集中,只是心里稍微惋惜而没有流露出不悦和责备,反而还娇滴滴地安慰他说:“没关系,下一次再来。”两人草草收场后便斜靠在床头开始谈魏达的事。
直到夜晚临12时,两人才离开宾馆,丁宽凡照常送何静回家,他自己到家时,已经超过12点了。上了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对魏达在纪检会里是否把自己与他的关系招供出来,整夜在猜想和推测。
最终按他的结论,魏达应该不会出卖与自己的来往,尤其送钱一事,因为两人几年来交情那么深,自己照顾他那么多工程,赚了不少钱,感谢自己都来不及,何况两人还是连襟关系,看在他小姨子面上,他也不至于吧。
想到这里,虽然天亮了,但是天上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似乎还有不测风云。丁宽凡赶紧起床,随便洗刷一下,喝一杯老婆为他准备好的牛奶,啃几口面包,就匆匆赶路与省里来的林炎景会合去看工地。
全长370千米的城际大通道,前期工作打了个漂亮战。当时杨忠鑫和林炎景根据宋副省长一鼓作气继续打好扩建攻坚战的要求,同样强调进场施工不能按部就班老套套行事,必须有所突破,突破的关键点一是全线必须实行无障碍施工,二是集中强大施工力量突击,第三则是不封闭交通,边通车边施工。考虑到刘选通年龄较大,身体不是很好,当初林炎景就没有把这个项目让给他分管,而是像跨海大桥一样自己来管,但却安排陈海科协助他。
得益于沿线4个市的高度共识和强烈的意愿,在交通部开工令下达后,由大寿市简思柏副市长率先,紧接着大部分市也不甘落后,迅速组织县、乡镇、村干部深入各家各户做群众工作,以往从不敢奢望的无障碍施工,真正得以实现,从而,近百支施工队伍得以顺利进驻,并调集数千台各种机械设备到场,千军万马齐上阵,在沿线几百千米高速公路上全部展开施工,上演一场南江省前所未有的高速公路扩建的全面攻坚战。同时,一边通车一边施工,充分而巧妙地运用机械进行路基填挖、桥梁拼接、隧道拓宽、互通改道等老路扩建必需的一道道工序,展现了一个路上滚滚的车流与路边轰鸣的机械相映成趣的和谐态势。此举,开创了全国独一无二的通车与拓宽两不误的扩建施工方法,堪比已经在高速公路原路扩建过的几个省,来得技高一筹。即使不分管的刘选通也经常会在指挥会议上形容施工场面时学小品演员的口气说:“那场面,是相当地壮观,相当地气派。”
动工至今,各市进度突飞猛进,一天一个样,可就是还有个别市不尽如人意或者说存在滞后现象,它就是奎丰市。其管辖的仅46千米,是大通道中最短的一段,起于省城,终点在奎丰市与大寿市交界处。滞后的原因主要是征地拆迁拉后腿,至今还有几处地块和民房未征用及拆迁,无法交给施工队伍进场施工。
作为兼任奎丰市里指挥部副指挥、主抓高速公路建设的丁宽凡,由于该扩建工程不是魏达承包,因而,时常还要承受魏达或者何静因没能包到该项工程向他发出的点点怨气,由此,他肯定少了些主动行为,没有那么高的积极性了,加上最近路基塌陷带来的一系列烦恼,更让他是无心再去解决最后那几处“疑难杂症”。
林炎景带着大家在拓宽的雏形路基上边走边看,没有走上几千米就碰到一口几亩大的鱼塘冷冰冰地横卧在眼前,中断了拓宽路基。
林炎景回头问丁宽凡:“老丁,这是怎么回事?”
丁宽凡此时比昨晚与何静来事时精力更不集中,低着头一边走一边不知想什么,听到喊他才猛然抬起头,一脸迷茫地问:“什么?”
“这口鱼塘怎么一点儿迁移动静都没有?”林炎景重复问。
丁宽凡一时答不上来,转头倒问吴桐:“是怎么回事?”
“这是原来一个央属单位的地,承包出去挖成鱼塘,征用时要求补偿从小鱼到大鱼的损失,要价比较高,现在要找两家协商,难度很大。我们还在找他们谈。”吴桐解释道。
“哦,是这样,要跟踪,坚持不懈地做工作,若推说央属,我们派人到北京去找,一定要在10天内解决,不能再耽误工期,沿线就你们进度滞后了。另一方面,你们要主动做工作,不能一碰到央属单位,就有点缺钙,骨头软了,不敢去找,有些单位也是拉大旗做虎皮,怕什么?”林炎景一脸严肃地对丁宽凡说。
“那是,我们马上去找,我想10天内会解决。”丁宽凡这时振作起来了,连忙应道。
当林炎景继续带着大家沿着刚成形的路基往前走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边走一边听汪茂文向他报告说:至今还找不到夏北湖的去向,据西平市检察院通报,他在派驻西平市高速公路公司任副总期间,参与项目招标中,收受投标单位现金。随着案子一个接一个地败露,他恐怕要受追查,所以,应该是为逃避而跑了。
夏北湖40多岁,湖南铁道学院毕业多年,是建设处一名路桥高工,参加了数条高速公路建设,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施工管理经验,也有较高的工作积极性,应该说,好好培养,很快就会成为骨干。前两年,也就是出于培养的目的,经研究才派去西平项目公司锻炼的。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夏北湖确实辜负了公司党委的一片期望。然而,事情恰恰是那样,因为,过后也是得到纪检会通报证实:当初吴咨建在厅里开会时被纪检部门带回西平市的消息,很快在市里就传开了,夏北湖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与吴咨建在评标打分及领导小组会上,暗中关照和支持的单位是同一个,不但打高分,还透露评标情况给对方,最后,这个单位中标了。
事前,该投标单位先分别送给参与评标的有关人员每人5万元,唯有送吴咨建10万。同时,还答应如果能中标,会再增加一倍甚至几倍。当然,这个过程中,也有拒收的人,如交通局肖局长等大多数人,收下的人也有五六个,夏北湖是其中一个。
该单位如愿中标后,说话算话,给那些第一次肯收下的人追补,而且,颇有论功行赏的意味,如一般成员增加5万,重要贡献者如吴咨建增加20万,夏北湖10万。对此,一开始敢收的人,无所顾忌地如数落入腰包,不敢收的人,一分钱没得。
前段时间,这个案子接连被突破,成了西平市近年来最大的腐败窝案,市里几个涉案的人,被纪检部门叫去,一个也没出来,叫一个一个准。可是,那段时间夏北湖觉得这个施工单位不会把他招出来,一是自己是省里派来的,不属市里管,二是数量不很多,仅此一家而已,可能不会查到自己头上来,不像听说中的吴咨建收了好几个单位的钱,总数百万之多。夏北湖不但心存侥幸地拿手指掰着计算自己,还托他母亲到庙里卜算一把,不过,他母亲卜算的结果是凶多吉少,他母亲对这个结果一是不作声,二是又重新默念,直到占卜如愿为止。
而事实上,纪检部门已将当时送钱名单掌握了,内用记号注明各个人收或者拒收,只是夏北湖在收的记号之内,事实确凿,无可置疑。当时,确实是考虑到他是省里派来帮助西平市搞高速公路建设,有一定的敬意,不想轻易地伤害他,同时,还得向省高速公路公司通报案情,因此,也就拖了一段时间,没对夏北湖下手,让他自由了好长时间。
随着案子进入最后扫尾阶段,不得不准备将夏北湖提进来了,才开始派人到省里向公司通报。通报一结束,见机马上“双规”夏北湖,带回西平市一并处理。
不过,对于夏北湖来说,这段时间的超乎寻常的宁静,让他有着刺骨的冷峭,既侥幸又难熬。他最终决定,不再侥幸过日子,不敢再相信大祸不会临头,纪检会那些人不是吃干饭的会放你一马。于是,决定先借故请假几天,外出躲避一段时间,看动向再说,免得措手不及被逮进去。不过,对于外出躲避不归,他也明白,这就意味着畏罪潜逃,所带来的后果,他完全可以预料到。
那天下午,夏北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建设处,取出了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同事们没有觉察到他有什么异样。然后,他不敢多留,马上回家拿了些衣服用品及放在抽屉里自己平时没有交给老婆的私房钱等,告诉妻子说要回西平市工地上。他深情地看了看在上初中的女儿,眼睛虽有些湿润,但还是强装笑脸。
他对妻子的善意欺骗,也是不让妻子为他担心,同时,也可以在一旦出事时不牵连妻子。他还是爱着妻子和孩子的,宁可自己多担待些。
从家里出来,为了不被手机跟踪定位,又将手机卡取出丢入垃圾桶,叫辆的士直奔火车站,买了张不需出示身份证的火车票,挤在提着大包小包的人群中,坐上一列开往湖南的普客火车。他想投奔自己大学的同学。
林炎景步行看完奎丰市扩建施工路段时,已经是傍晚了,接下去的路段属于大寿市,他没准备继续看下去,因为,他觉得整个300多千米扩建工程,大寿市抓得最好,劳力充足,机械超强,进度天天在发生巨大变化,是林炎景最放心最没有任何担忧的。其原因还是在于简思柏副市长带着凌峰局长三天两头找时间到基层百姓家,调查情况,解决困难,推进工作,只要政府内没有开会,他们就跑征地拆迁现场。于是,工程建设中天下第一难的征地拆迁,反倒在他们的真情实意说服和帮助下,很顺利地完成,而后又及时交给施工队伍进场动工,直至如今,没有任何干扰和阻工事件发生,可真是做到了无障碍施工。
站在两市交界处,林炎景抬头放眼大寿市施工地段,路基工地上还是施工车辆川流不息,挖掘机、铲车作业不停,桥梁工地上钢筋拼接焊花点点,大梁吊装举臂频频,一派忙碌的扩建工地,看不出傍晚时分的热潮减退,反而,挑灯夜战的场景却无处不在。林炎景目睹这一场面,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他知道,目前,除奎丰市外,其余几个市的扩建进度及势头均处于快而好状态。依此势头想来,在年初与杨忠鑫共同研讨过的扩建计划及部分路段通车目标,看来没问题了。因为,从林炎景长期抓高速公路施工的经验来说,只要征地拆迁没有障碍,工程施工必将势如破竹,年底前,肯定有部分扩建路段可以先行合并后全幅双向放开通车,那肯定又是高速公路建设史上一个奇迹和典范,而且,无与伦比。林炎景暗暗地庆幸着自己这一招棋子下得及时准确。
陪同林炎景去工地回来,在家随便吃点稀饭,丁宽凡马上直奔何静家,想打听魏达今天一天的消息。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一进门,何静对丁宽凡说。说话间,原本清秀的脸庞,此时满面愁容。
“哦,没关系,看看再说。”丁宽凡坐定后,像是安慰何静才这样说,又像是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而自言自语。
丁宽凡自从与何静建立起情人关系后,两个人偷偷约会地点常常选在宾馆,一方面是顾忌何静的孩子及左邻右舍,另一方面是考虑在宾馆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反正,次数也不多,一个星期一两次而已。今晚,他顾忌不了那么多了,独自直接到了何静家,由于到何静家次数绝少,不太害怕。不过,他今晚既不是来给何静还昨晚欠账的,更无心思来撩动何静的欲火,连手都不想拉了。说实在话,丁宽凡这时候的七情六欲,早已烟消云散,没那兴趣了。因此,他近似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沉思着,叹气着,眼睛直愣愣地时而看着天花板,时而看着地板。
两人都没有心思,随便聊一会儿,丁宽凡就离开何静,回家去了。
其实,丁宽凡所抱有幻想的魏达,是以施工质量责任人身份被专案组叫进去的。经过两天时间的反复讯问、笔录、对证,甚至在调查人的各种严厉口气及措施中,第三天晚上的下半夜,魏达为了保自己今后能不被判刑坐牢,便将当时如何向宫伟、杜泯买标底及后来如何与丁宽凡拉上关系等,前前后后来龙去脉过程交代得清清楚楚。最后,经过每笔合计下来,几年来,魏达用各种名目和方式送给丁宽凡500余万元,其中有150万元直接转付用于丁宽凡入股的一座大理石场开采,其余,均打入丁宽凡的一个家人的户头。另外,魏达还招出了曾经送礼给郭题加副市长及吴桐等。
专案组获取这一情况后,第二天凌晨就向奎丰市主要领导及省纪委分别作了汇报,得到指示是,这是近年来涉及高速公路建设方面的大案要案,必须进一步采取措施落实取证,要做到既不冤枉又不放过。基于此,调查组部署了对丁宽凡的外围查证。
又过了几天后,专案组派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第一次将何静从家里请进了纪检会。
从未到过这种政府机关的何静,只是听人说过什么纪检会,是专门管干部的地方,而自己又不是干部,叫自己来做什么?是不是魏达的事?何静自己问自己,反正不明白,但还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心里有些不安。
带到一间小办公室,还是带她来的那两个人拿着笔和本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们是纪检委专案组的,今天请你到这儿来是有几件事想找你核实。”专案组的人说。
“嗯。”何静简单地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专案组的人开始问一些基本情况。“何静。”何静一一作答。
“你认识魏达吗?与你什么关系?”专案组的人问。“认识,是我表姐夫。”何静应道。
“你认识丁宽凡吗?”专案组的人又问。
“不认识。”何静应道,但心跳开始加快,脸色有点变了。“真的吗?”专案组的人进一步追问,神情严肃。
何静低头不语了。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家,哪经得起代表政府的男人那种严厉口气,更不用说心中有鬼了,何静的脸色马上红一阵白一阵起来。
“怎么样?你与丁宽凡是什么关系?”专案组的人干脆单刀直入地问了。
“我们是朋友。”女人家经不起这种场合的逼问,只好承认。
接下来,何静将与丁宽凡的事和盘托出。
这时候,丁宽凡还不知道何静被叫去,直到晚上,他打电话找何静,关机,数次都是如此,心里开始发慌了。最后,9点多了,他大胆打电话到何静家里,其儿子说,他妈妈上午跟着一个叔叔一个阿姨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11点多了,丁宽凡躺在床上,没有睡意,猜想着何静的去向。总不会再去与其他男人约会吧?据这几年与何静接触,应该不会,那会去哪里?丁宽凡实在忍不住了,假装喝开水,到厨房再给何静家打电话。
“嘟,嘟,嘟……”电话响了。“喂。”何静接电话了。
“是我,你一天去哪儿了?”丁宽凡低声问。
“被纪检委叫去了。”何静低声应答一声,马上挂断电话。
丁宽凡不必再问下去,一切明白了。他这下子完全意识到已经东窗事发,大祸即将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