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东行和尚露出不忍的神情,闭上眼,飞快的默念往生咒。
褚琪炎抿着唇角,一时没有作声。
李林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很不确定的揣测道:“难道是有人挟持皇上,强迫他下了命令?”
李瑞祥是皇帝的心腹,又是左膀右臂,他的变节,极有可能是这些杀戮兴起的关键。
不,不是极有可能,而是——
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
那些暗卫对皇帝而言,就是一些会喘气儿的杀人工具,他对他们的控制手段极为严苛,那些人,通常都是直接从他那里拿命令办事的,如果说在这世上除了皇帝还另有一个人可以驱策的了他们,那么——
那个人,就只有可能是李瑞祥了。
“现在的关键是,李瑞祥背后的人——是谁?”最后,褚琪炎道,简短的几个字,却是字字切中要害,犀利非常。
“在京的几家王府,无一幸免,属下也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林道。
皇帝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的兄弟,就只有褚信一个,而他的儿子们,为了方便操纵控制,全都被他安排在京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夜之间,所有的王府全都遭到洗劫,这就说明,真正的幕后黑手,不可能在褚家的人中间。
李林想来,就更加的胆战心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可思议的低呼道:“那李瑞祥,难道——难道他是南华人安插在朝中的奸细吗?”
动用了这么血腥的一场屠戮手段,这样大的手笔,已经是用任何私仇做理由都解释不通的了。
李林的这个想法,已经成了唯一有可能成立的解释了。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回府了,皇上没了,现在能够主持大局的就只剩下您了!”飞快的定了定神,李林道。
“我?”褚琪炎闻言,却是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能顾得上谁?”
那个置顶暗杀计划的人考虑的十分周到,他往各家王府都派遣了杀手行凶,却唯独没有动东宫这边,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是不需要留着他褚琪炎来背黑锅了,那么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
那人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了他此时的现状,既然知道他必死无疑,也就实在没必要再额外派人过来了。
从这一点上看,这个人,还真是算无遗策的。
李林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再看他遍布毒气的一张脸,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声音沙哑道:“殿下——”
“别废话了,先去把我吩咐你的事做了!”褚琪炎却道,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现在又有来自外力的威胁,实在一点的时间也不能浪费,“再叫人去前院那里盯着,一会儿父王回府,若是要叫我过去,就跟他说,说我有急事出府去了。”
这个时候,他是谁的闲事也不愿意浪费精神去管。
生在这皇室之家,什么父子情,兄弟义,那全都是无稽之谈,权利和利益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只有褚浔阳那傻丫头才会飞蛾扑火,为了所谓的亲人不顾一切。
这个时候,李林更希望的是挽回大局,但是也诚如褚琪炎所言,他现在都已经注定是个将死之人了,何必还要浪费最后的力气?就算挽回了大局又怎样?也不过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是!殿下您先休息,属下这就去安排!”叹息一声,李林应了声退下。
褚琪炎于是就重又闭了眼,闭目养神。
这一次李林去的时间仍然不是太长,只半个时辰左右就已经回来了。
“殿下,延陵大人到了!”李林隔门通禀。
因为京城之内风云突变,褚易民又险些被刺身亡,他回来之后,整个东宫里就已经全部乱了套,虽然褚琪炎的这个院子位置比较偏僻些,也是隔着门就能听到后院那边嘈杂一片慌乱的吵嚷声。
听了李林的声音,他便掀了掀眼皮,翻身坐起,整理了一下衣物才道:“进来吧!”
东行和尚起身,往后退到一边去,事不关己的闭目捻佛珠。
李林从外推开门,侧身让路,“延陵大人,请!”
这会儿延陵君却是换下了那身官服,穿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袍,金线绲边的袖口,灯光下,有种诡异又华贵的感觉。
只是他的气色太好,唇角一如常往,噙着一抹笑,这一身眼色暗淡的黑衣非但不叫人不觉得不起眼,反而更添几分气势。
此时,两个人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褚琪炎的面色看起来就更加不好。
“长孙殿下的气色不好?是不舒服吗?”延陵君进门就已经笑问。
他这个人,从来都随性不羁,也不等褚琪炎说什么就自来熟的一撩袍角,弯身坐在了之前东行和尚坐过的那个绣墩上。
褚琪炎如今的这副脸色,根本就瞒不过人,于是也不在他面前欲盖弥彰的遮掩什么,只就强大精神道:“怎么,今夜延陵大人没有进宫去凑热闹吗?”
皇帝驾崩,这就是天大的事,他这里的消息虽然会比其他渠道灵通,但是他相信延陵君那边来消息绝对也不会比他慢。
“呵——”延陵君哑声一笑,果然也不打马虎眼,“宫里现在乱哄哄的,长孙殿下您这个龙子皇孙都不急着去御前尽孝,本官这个外人——何必凭空去惹一身腥?”
他说着,似乎也不想过分纠缠,直接就是眉毛一挑,看了眼站在旁边,明显脸色不好的东行和尚道:“怎么长孙殿下今天摆在这里等我的不是您的亲信死士,而是德高望重的东行禅师啊?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