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鹤童子脱落绳索,两脚一蹬,现出原形,展开双翅冲天而去,直回临淄。
众真人见白鹤童子飞去,都道:“不好,童儿去了!”
无当道:“要他也无用,只需看好孙膑要紧!”
军校立即去看过,回禀道:“孙膑在木笼里正睡着发沉,只管放心。”
且说南极被一阵箭炮猛袭,只得回到聚仙阵。来到法台上,只见聚仙旗倒了,白鹤童儿也不知去向。掐指一算,便知情由,忙令人捡回龙头拐杖,众仙此时也纷纷而来,各报功绩。
南极听罢大喜。王禅道:“孙膑哪里去了?”
白猿道:“我三哥中箭被擒去了。”
南极道:“毛道长,烦你到秦营走一趟,打听他的下落,再把金刀、宝扇取回,算你大功。”
毛遂皱眉道:“此事免劳照顾,秦营内大小都认得我,恐怕难以成功。”
说话之间,只听得空中鹤鸣。
毛遂指道:“这不是老祖的童儿来了吗?”顷刻间,果见童儿落在面前,化成人形。
南极道:“你被人家拿去,如何回来?”白鹤即将经过细细告知。
南极又问孙膑及宝贝情况,白鹤童子道:“师兄被困木笼,法宝已被无当藏过,十分严密,难以下手。”
南极大喜道:“我想广文神法稀奇,巧妙无穷,虽是被困秦营,必有一番作用,不久自然明白。”
说毕,对王禅道:“你快到陷仙坑将那二位真人送入锁仙牢。”
说罢,施展法力收了聚仙阵,下台回至文华殿,专候孙膑,不提。
再说孙膑在木笼之中,看着吐丝、运匏二真人不在眼前,即用模形法摸过真身,脱离木笼,寻着双拐,悄悄到了芦棚。
看见吐丝、运匏真人在此,便把身形现出。
孙膑拱手道:“二位真人请了!”
二真人一见大惊,慌忙上前拦住道:“大胆的刖夫,怎敢逃出了来?”
孙膑道:“你两个弄什么好事,快快将金刀、宝扇给我,不然可知道我的厉害,定要你二人的性命!”
二真人大怒,仗剑就砍。孙膑用拐架过,三人大战起来。只二三个回合,孙膑转身就走。
二真人随后赶来,出了芦棚,一转眼就不见了。正在疑惑观望,忽见孙膑又立在面前。
二真人大怒道:“刖夫,你想用分身法来盗宝,恐怕要枉费神思!”此时秦王闻报,忙令人撤了宴席,同众仙真来看木笼。
只见孙膑正睡在里面。
正在猜疑不定,忽见吐丝、运匏二真人仗剑而来,气喘吁吁地喊着:“快拿孙膑,莫让他走了!”
无当道:“只一个刖夫,已在木笼之内,何处去拿?”
二真人道:“方才与我等动手交战,败下阵来,我二人赶到转弯处就不见了。”
无当闻言大怒道:“我料这刖夫又在弄什么邪术,真乃万恶滔天!”
吩咐王翦:“打开木笼,拖出孙膑,给我活活打死!”
此时这边要打孙膑,那边营中又见孙膑,一时间满营上下闹成一片。
孙膑趁乱之时进了内库,开匣取了宝扇和金刀,腾空而起,回转临淄去了。
秦营这边王翦奉命将孙膑提出木笼,吩咐兵丁尽力而打。
直打得假孙膑哀哀苦叫道:“打死我了,我是无罪之人,为何下此毒手?”
王翦闻言,心下惊疑。
低头细看,只见那人头戴翎冠,身穿军号衣,脚着草鞋。
王翦看得分明,原来是本营中的一个小军,忙带到秦王驾前。
无当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木笼之内?”
小军道:“小人乃是本营的一名前哨弓箭手,名叫李亚四,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进了木笼之内,身遭毒打。”
秦王道:“何故装成孙膑被囚在木笼之内?”
李亚四道:“小人奉先行官之命,手持弓箭出营,忽感一阵昏迷,醒来之后就已在木笼之内,并受重责。我想小人并无罪过,任什么真孙膑与假孙膑,小人实不知情!”
秦王听罢,心中也觉疑惑:明明将孙膑打入木笼,为何成了军校?真是十分难辨。
秦王忙传旨:“快传前哨管队前来认领!”
值日官忙将管队带进大帐,跪下叩头。
秦王指着李亚四道:“你认得此人否?”
管队道:“这不是弓箭手李亚四吗?”
秦王道:“确实否?不得妄言!”
管队道:“他是小人的管下,岂有不识之理!”
秦王仍惊疑不决。
此时小校来报:“宝扇、金刀都不知去向。”
无当道:“想必孙膑弄了邪术,将宝贝窃去,可见小军是真,何不放他归队!”
秦王这才令松绑,命管队带回。
五帝君道:“孙膑如此惫懒,必须设法降伏了他才好!”
无当道:“降伏孙膑且容慢慢商议,先救众位真人要紧!可怜他们无辜受难,岂不抱怨于我?”
东华帝君道:“老祖不必烦恼,等弟子今夜三更暗至临淄,救取众位真人,管叫一把火闹他个鸡犬不宁。”
无当大喜道:“贤徒此去,必然成功。但你独自一人,孤掌难鸣,须带个帮手才好!”
东华道:“只需啄木真人随我走走足矣!”
不言东华要暗劫锁仙牢,单道孙膑回至临淄,将盗宝经过说了一遍,南极欣喜不尽。
正言谈间,忽见一阵旋风吹过面前。
南极心中惊疑,忙袖手一课,不由大惊。
众仙齐问道:“此风过去,主何凶吉?”
南极道:“众位道友不知,今夜三更东华帝君要来劫牢,用三昧真火烧毁白虎殿,恐又有一番惊疑,不可不防!”
孙膑道:“白虎殿停着我老母的贵体,岂容他放火!”
毛遂道:“这有何难?将龙王请来,他那里放火,我这里喷水,自古水能克火,何愁之有!”
孙膑道:“不中用的,东华用的乃是三昧真火,比不得凡间之火见水就灭。此火见水,如加油一般。”
南极道:“不妨,你们只管放心,虽然他用的是真火,我自有无穷的法宝,他不能奈何我。”
当即吩咐白鹤童儿:“速回本洞将避火罩取来应用,不得有误!”
白鹤领命而去。
随后又对王禅、王敖、东方朔、西方朔、降龙、伏虎、皓发、绿眉八仙道:“你们俱在锁仙牢四周埋伏,只听号炮一响,一齐杀出,拼力擒拿来人。”
说话间,白鹤童儿已将避火罩取来。
南极对毛遂、白猿道:“你们领我灵符,谨守锁仙牢,不得放走众妖仙。此事是你二位的执掌,只等东华进了临淄,你等便施放号炮,不得有误!”
又命竖眉仙、长笑仙、文昌仙、长眉仙四位在临淄四门埋伏,单等东华劫牢败走出城,截住厮杀。
众仙依计而去。
南极吩咐毕,道:“余下众仙可与我在文华殿上观看动静,准备接应。”
最后对孙膑道:“你将避火罩罩定白虎殿,在那里防守。”
调遣已毕,各行其事,专候东华到来。
却说东华帝君候至二更时分,即命啄木真人:“先到临淄探听消息,看看得便,你即下手劫牢,我随后就到。”
啄木真人得令,驾云前去探听。
南极二更时分出了大殿,仰首以慧眼遥观。
只见半空中有一位道者,手持宝剑,脚踏云头,往来游荡。
南极已知是无当差遣的劫牢之人,心中暗怒。遂即跨上梅花鹿,一阵金光起在空中。
手举如意金钩大喝道:“来者是何妖仙,黑夜到此何干?”
啄木真人躲避不及,吓得面如土色,强笑道:“天高地阔,何处不可游行,难道还受你管不成?”
南极闻言大怒道:“好奸猾的妖仙,你们的狗肝心肠,我已算定,你还往哪里走!”言罢,手举金钩就打。啄木真人仗剑相还,一来一往,二人就在云端动起手来。
此时,东华帝君跨着青鸾往空而行。
他见啄木真人与南极动手,也不去助战,悄悄地从空中落将下来,进了临淄。
听敌楼上鼓交三更,又看守城的军士都已睡着,遂下了青鸾往前便走。
那仙禽随后跟定,及至文华殿上,只见有白鹤童子和几位散仙在此。
东华自思:“不如先到锁仙牢救了众仙真再作道理,但不知锁仙牢在于何处。”
抬头四顾,只见东南上有一股瑞气冲起。
东华想:“自古道,人有人气,妖有妖气,仙有瑞气。”即顺着瑞气寻来。
不多时来到锁仙牢前。
只见三间房门上都贴着无数的仙符,守门的军士都在那里打睡,唯毛遂与白猿在此守着。
东华心下感到为难,细想:“我如今也不必去烧白虎殿,只需揭去灵符,打落仙锁,趁南极与啄木动手,出其不意救出众仙,共擒南极,有何不可?”
主意想定,急步上前去揭灵符。刚刚伸手,却听毛遂大喝道:“劫牢的贼是什么人?慢来动手!”
白猿闻言,也赶至面前,高声喝道:“胆大包天的贼,敢暗里劫牢!”举起通天尺就打。
东华连忙跨上青鸾,甩动金如意招架。
毛遂一见,不敢怠慢,忙将信火点着。即刻惊天动地一声炮响,惊动四方各路仙人,一齐围将上来,各举兵器,怪叫如雷:“快拿劫牢贼,不要走了东华贼子!”
东华自思:“双拳难敌众手,既然已有准备,料想劫牢难以成功。在此久战无益,不如闯出去烧了他的白虎殿,他们必定前去救火,我乘机再来劫牢不迟,谅必功成。”
想罢,忙舞动金如意,上三下四,左五六右,隔架遮拦,然后虚晃一着,往下败走。
众仙也不追赶,依旧去守牢地。
东华回头一看,不见有人追来,便直奔白虎殿而来。
举目观看,只见殿上安下避火罩,孙膑守在一边,不由大惊。
东华想:“既是孙膑在此,此行料难下手。一不做,二不休,他虽能保住白虎殿,料三宫六院,城内民房难以兼顾,何不一火焚之,也不虚此行。”
想罢,催动青鸾,对着三清大殿掐诀弄咒,念动真言,霎时间东南方忽起大风。
正欲放火,不料孙膑架拐而来,大喝道:“东华帝君休想放火,有我在此,岂能容你擅自焚毁宫殿,残害百姓!”
东华见状,心想不好:“既遇孙膑,看来料难放火,真人又救不出,如何是好?
我在祖师面前说下大话,此刻毫无功绩,怎好回去见他!哪怕有些微功回去也好遮盖体面。既然锁仙牢与白虎殿都有人看守,料这临淄四门无仙把守,何不就在此地里放起火来,管叫满城百姓焦头烂额。”
想毕,撇下孙膑,回骑奔东门便走。
先祭起神风,刮得飞沙走石。
正欲放火,只见半空中来了一位道者,高声大喝道:“何处妖道,在此作怪?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东华抬头看去,只见五色神牛上坐着一位道者,面如锭铁,四齿獠牙,两道白眉,五绺长须,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生得十分凶恶。
东华看罢大喝道:“来者何妖?”
道者大笑道:“好东华,竟连我也不知!我乃海外散仙竖眉仙是也!今奉南极调遣,在此东门防你这老头杀人放火。不要走,吃我一戟!”
说着催动神牛举戟就刺。
东华大怒道:“妖道,还敢与我动手!”急用金如意招架。
不料竖眉仙左手持戟,右手一张,就有一块神石打将过来。
东华大惊失色,忙将青鸾一催,往上一提,只听“咯”的一声,打在青鸾身上。
此禽似觉负痛难当,展开双翅竟向正南飞去。
东华暗自庆幸:亏我坐骑未受重伤,且在此地放火罢。正欲行事,忽听一声高喝:
“好个东华,休要使坏!”抬头看去,只见一位道者头戴五龙巾,身穿大红袍,坐下八叉梅花鹿,手提宝剑飞奔而来。
东华喝道:“来者是哪里妖道,快通名上来!”
道者哈哈大笑道:“我乃海外莲花仙是也,今奉南极法旨,镇守此处方位,防你到此放火伤人,不要走,吃我一剑!”
说罢一剑挥来。东华急忙架过,二仙战在一处。
恋战多时,不分胜负。杀得东华心头火起,把口一张,喷出三昧真火,直向莲花仙烧来。
莲花仙一见,也将口一张,吐出一朵莲花,托住了火焰,那三昧真火就不能近身。
东华一见此火不能伤他,心中大惊道:“此位道者果然神通广大,道术稀奇,非同小可。”自思:“我既抵他不过,何苦与他恋战!”便虚打一如意,往下败走。
早来到西门,只见一位仙长拦住去路,高声叫道:“东华慢来,我奉南极老祖之命,在此守候多时,你若知我厉害,快快下骑请罪,我可饶你不死,不然,叫你目下倾生!”
东华抬头一看,只见这位仙长头戴方梁冠,身穿五色云衣,坐下青毛狮子,手执量天尺。
东华大怒:“你是何人?敢在我面前出此狂言?”
仙长笑道:“量你也未必知晓,我乃海外文昌仙是也,你还不快下青鸾?”
东华大怒道:“好妖道,气死我也!”
催动青鸾举起金如意照头就打。
文昌仙举起量天尺相还。
二仙来来往往,一场好杀。
战经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东华暗思:“原想将临淄搅个翻江倒海,谁知事不凑巧,各处防守甚严,难以下手,今连走三门,亦未能见些微功,在此争斗甚为无益,不如且走北门再见机行事。”
想罢,一个鲤鱼翻身之势,跳出圈外,回身就走。
文昌仙也不追赶,自回他的汛地。
东华见文昌不赶,急急奔北门而来。一路上自思:“若这北门无人防守,我就放他一把火,算这一路的黎民该当劫数,不是我心太狠,乃是此处应遭大难;若是有人把守,我就不应再与他大战,应先回秦营与祖师商议再作定夺。”想着已至北门。站在云端里一望,只见来了一位道者:头戴仙冠,身穿褐衣,足蹬多耳麻鞋,肩上横担一根茶条杖,拦住去路。高声呼道:“东华帝君休进我的汛地,我乃长笑仙是也!你若知我法术,可早些下骑,我带你到南极老祖面前哀求,掌教或许可怜你修道多年,放你归山也未可知,不然贫道也难轻饶于你!”
东华闻言大怒:“好狂的妖仙,我今暂且不与你计较,饶你残生,我去也!”一提青鸾,腾空而起。
长笑仙见他不战而走,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东华帝君,偌大的年纪,被我几句话就吓跑了?且慢走,我不赶你!”遂回自己的汛地,不提。
再说啄木真人与南极在云端上且战且退。
南极想:“我这样赶他,赶到何时何地?不如将他拿了罢了。”
想罢,忙从身上取出仙天袋,喝一声:“啄木休走,看贫道的法宝到了!”
啄木回头一看,只见无数彩云托着房子大小的一个物件,内中有一红一白两股气喷出。
啄木说声“不好”,话音未落,早被仙气吸入袋中去了。
南极收回法宝,拨转云头望临淄而来。
忽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南极子,你往哪里走?”
南极回头看去。
要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