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福利院,这个名字很俗,但是福利院和商场大厦不同,即使名字俗了点,也不妨碍收留孤儿。
卢院长看了看周围没人,低声问郝建文,“小郝,今天是第几个了……”
“第十一个了吧。”郝建文是福利院的主任,他看了看胆战心惊的卢院长,毫不在意地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些都是孤儿,连户口和身份证都没有,谁也不会想起来查的。”
他推了推眼睛,冷笑着说道:“何况这些孤儿走失也不是我们的责任,都是鬼怪作祟……”
卢院长擦了擦脸上的汗,应和道:“没错,都是鬼怪作祟,鬼怪作祟……”
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鬼怪,明明自己是院长,但是拿了小郝的钱,也就不敢多说话了,想自己熬到这一步不容易,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福利院院长,但好歹是个公务员,吃着国家的饭,眼睁睁丢了十一个孤儿,这事儿被查出来,自己的下半辈子真就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好在福利院里的工作的人不多,有几个饶舌的在传,说是这地方不干净,以前是火葬场,阴魂不散——上下传得这么厉害,郝建文表现得非常积极,在连塞钱带吓唬之下,这几个多嘴婆娘口风已经加固得十分严实了。
虽然堵住了外传的嘴,那句“阴魂不散”却让卢院长大为头疼,以私人的名义暗中请了很多先生道士,可惜谁也没瞧出个门道,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除了搬走没有任何办法。
搬走当然是不成了,不过小郝献出一策,那就是把这些事情压起来,直到有人把新的孤儿抱来,然后用这些新孤儿顶替走失孤儿的名额。
好在现在的社会,未婚先孕的事情时有发生,或者看到生出的孩子有残疾,就直接给抛弃了。
冲卢院长笑了笑,郝建文走到一个女护工身后,突然拍了拍那个女护工的肩膀,冷冷地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那个女护工年纪很轻,大概二十多岁,看起来很清秀,只是特别瘦,让人看着都揪心。
听到了郝主任的声音,她惊恐而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向身边玩的开心的孩子们挥了挥手,紧跑两步跟在郝主任身后,进入了灰白色的大楼。
卢院长看着这个有些智障的年轻女子,想着一会儿郝主任压在她身上露出令人作呕的表情,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真是造孽啊……”
……
……
杨末看了看手里的X光片,从片子上来看,在人的腹腔位置有一团奇怪的黑影,如果杨末不是看到了常老大那天晚上的表现,几乎就真的相信在他肚子里有一个鬼胎。
杨末看了看周围的两个马仔,曾雪妍笑着点点头,示意这两个人都是自己人。
“这张片子是谁拍的?”
曾雪妍搔了搔头发,“是常老大的私人医生,大家都叫他眼镜,不过我怀疑他不单单是医生,可能也参与了生意上的事情哦。”
杨末看着那团漆黑的阴影,想着就算是胎儿也不会黑成这样吧,难道是非洲的小鬼钻到肚子里来了?
“那个医生人呢?”
曾雪妍吐吐舌头,摇头道:“不知道耶,他已经失踪两三天了,做我们这行的仇人非常多哟,他已经被人杀了也说不定哟。”
杨末看了一眼坐在地板上的小夜,她又在低垂着头,不知道在画什么东西了。他想到常老大那天的诡异行为,知道手里这东西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伪造的,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你们常老大的病和七人死亡的事没有关系,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
曾雪妍保持微笑,“小杨先生,您又说了奇怪的话哦。”
杨末咬了咬牙,算我多嘴!摊开手说道:“你是东家,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总行了吧?”
曾雪妍笑眯眯地说:“那就请您继续配合演下去吧,我很想看看老大是想做什么呢……今天就请您继续休息吧,不要再从窗户爬出去了,很危险的哦……还有这个小姑娘和您在一起没问题吗?”
这个女人!看来她已经把昨天的事都调查清楚了,杨末尴尬地笑了两下,避重就轻,“我像是那么饥渴,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的人吗?”
曾雪妍走后,杨末看着在涂画的小夜,陷入了沉思。
曾雪妍这个女人虽然有时候确实蛮可爱的,也不像表面那么坚强,但这都是很少见的一部分,实际上,她还是偷着一股怪劲,别的不说,这个女子说上几句话,就要拢一次头发,这一点真的很不寻常。
“小夜你在画什么呢?”杨末觉得想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只要演戏就能拿到十几万,这买卖真是赚大了,所以逼着自己藏起好奇心,把注意力放在小夜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夜对于杨末的回答还是有所回应的,对曾雪妍的问话就不感兴趣,不过这次,她好像对杨末的问题也置若罔闻,仍然专心致志的。
杨末自己讨了个没趣,就翻开那两本玄学方面的书,找到有关聚阴起尸这样的字眼儿,过了半天,实在觉得无聊,这屋里的气氛也很诡异,而且小夜似乎也放下了画板。
“小夜你姓什么?”
小夜站起来,嘟起嘴巴吹了吹画板上的铅笔屑,用沙哑的声音说:“夜。”
“我知道你叫小夜,我是想问你的姓。”
小夜抬头好奇地看了看杨末,继续简短地回答,“夜。”
杨末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你这孩子怎么无法交流呢,我是问你的姓,比如我叫杨末,我的姓就是杨,明白?”
小夜看着杨末,小脸突然沮丧了下来,大眼睛里面好像有一团光亮的东西在打转,委屈地说:“小夜确实姓叶啊。”
杨末愣了一下,想到一种可能,试探性地问道:“树叶的叶?”
小夜慢慢地啜泣着,而后演变为大哭,“小夜就是姓叶,杨末刚才的样子好凶啊。”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杨末无奈地哄了半天也不见起色,突然灵机一动,“明天我带你去买新的画板和彩色铅笔好不好,你现在给我乖乖地到那张床上去躺下。”
小夜突然停止了哭泣,然后飞速跳到了另一张床上,侧卧着睁大眼睛看着杨末说:“好。”
“……”
天很快黑了下来,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雨,所以今天依然是湿气逼人,杨末听到门外响起咔哒一声,知道又被关在了屋子里。
从窗户向外看去,是一片寂静的黑。
昨天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去,今天呢?它昨天要做什么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是没有得逞,那么那个“它”今天会不会再来?
那个“它”究竟是什么?
在左侧床上的小夜在抱着画板看电视,节目是很无聊的喜洋洋和灰大狼,杨末溜了一眼,画板上画着的是鲜艳的红色,说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小夜画的画,只是觉得那些东西都怪里怪气的,比抽象画还简笔画,蓦地想起来有一个国外画家,据说画了一幅很灵异的画,看过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得了精神分裂。
“嗯?”
杨末突然冲到窗前,那抹白色的影子又出现了!在树梢上一闪而逝,快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那群人有没有注意到,不过以曾雪妍看似可爱其实小狐狸一样狡诈的性格,今天晚上不会没有提防吧,可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一股子按捺不住的情绪催促他揭开谜团。
没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再用老办法了,杨末拉开窗子,看了看安静的小夜,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树立了一个不好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