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碧血染青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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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魔鬼再出

原来这张家嫂子正是秦舞阳当年在燕国救下的那个被豪强凌辱的女子,此女子因为嫁到南方,夫家姓张,故被称作张家嫂子,当年秦舞阳救了她之后,秦舞阳与他们一家便相熟了,且空闲时间都会去他们家在燕国开办的茶馆喝茶。

秦舞阳与荆柯去咸阳刺秦之后,便再没回过故乡,故没再与故人联系,但他们刺秦的故事,却在故乡流传开来。

后来燕国终于被秦王灭,张家也只好收拾细软逃回南方家乡,怎奈秦王扫平六国后便在全国各地强征民夫,大造长城,张家大哥刚回到家乡便被官军抓走,而张家嫂子却只能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艰难生活。

这年春天,孩子们实在太思念父亲,每日缠着母亲要找爹爹,缠到无奈之下,张家嫂子只得含泪卖掉了房屋田地,买了一条破舟,带着孩子,北上寻郎。

一路上因与江女新认识,便与她讲起了一些过往之事,那秦舞阳的传说,便是这些过往事中的一件,而当张家嫂子与江女讲起秦舞阳的故事时,江女的心中便浮现起一个画面来,那个多年以来她以为是一个梦境的画面,还有画面中那个持剑望天的孤傲少年,在她的思绪中愈来愈清晰起来。

而就在酒醉之后,她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苍穹下一声催肝的呼啸,残肢断臂随着恣意纵横的剑气横飞四蹿!血光中,秦舞阳那挽剑的右手,卷起了漫天的死亡气息,手持伤痕神剑血战秦宫的秦舞阳,如同一只可以毁灭一切的车轮,被其碾压过的地方,只剩尸山血海,没有谁能逃得过他的绝杀,包括那千古一帝,秦始皇!

江女舒开了皓臂,挡在始皇身前,面对秦舞阳那毁天灭地的剑威,她选择,站在了暴君这边。她明眸倒映之下那杀气腾腾的剑客,是她今生最爱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手持一柄伤痕神剑,颠覆着天下。

三人近在咫尺,千里江山难道又将再次血染?万千华夏儿女是否又会再陷烽烟?一切的一切,就押在秦舞阳刺出的那致命一剑

梦没有做到结局时,她便醒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为什么会和秦舞阳,秦始皇在一起,而且那秦舞阳竟是她梦中最爱的男人!为什么他会是自己最爱的男人?为什么自己又面对杀神一般的他,却选择站在了那个与自己素昧蒙面的皇帝身边?秦舞阳最终那一剑,到底刺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连串的疑问搅得她心神不宁,所以梦醒之后,步子竟不由自主,走上了秦舞阳独自发呆的舱顶,与他来了一场彻夜长谈,最后却让秦舞阳误会她有怪心,把那柄伤痕长剑凶霸霸的横在了她的脖颈上,但是,她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得到,这个男人不会真杀了她。

所以她在他的剑下,展现出了她最美丽的笑颜,也算是在向这位落寞的英雄,致敬。

听她们说完这些,秦舞阳感到自己的做法真的过激了,剑隐入袖中,向江女深深一揖:“对不起姑娘,舞阳适才过激了,现在向你认错。”

江女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不会怪你的,真的不会,如果能让你开心,就算要了江女的命,江女也无怨无悔。”

“姑娘为何要对我这般好。”秦舞阳心下惶恐,他知道自己不但是一个亡命天涯的浪子,而且还是一个没了左手的废人,他不配接受别人对他的好,真的不配。

江女目眶泛泪:“如若不是舞阳哥哥的出手相助,江女怕是已死了几百回了。”

“嗯,原来姑娘对舞阳的好,是因为舞阳救过姑娘啊。”秦舞阳心中酸酸的,竟觉得索然无味,他明知这个姑娘心中想念的是其他男子,但他却要隐隐期盼着些什么。

江女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一颤,知道自己说话不当,让其多心了,但又不知该如何来圆话,幸好此时站在旁边的张家嫂子前来替江女圆话:“船顶风冷,我看两位还是下到舱里去聊吧,莫让这江风刮坏了身子。”

“是啊舞阳哥哥,你已一天没有用饭了,不如下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江女也跟着劝说秦舞阳,“舞阳大哥”的称呼变成了“舞阳哥哥”,就算傻子也听得出来,秦舞阳在她心中的地位有所转变。

秦舞阳却冷冷地说:“二位下去吧,舞阳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你已经一个人静了三天了。”张家嫂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年来,舞阳除了杀人之外,所有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秦舞阳沉着脸,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那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感到面前这位桀骜的男子,其实是多么的孤苦和凄凉,她们的心中不禁为之一疼,泪水却又要不听话的滚了出来。

张家嫂子强忍着泪水说:“舞阳兄弟,我那两个孩儿想要拜你为师习得一手剑法,来保护他们的爹娘,嫂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兄弟你勉为其难,收下我的孩儿做徒弟,好吗?”她这话本意是想借儿子拜师之名,劝说她们的恩公离开这寒风呼啸的舱顶,下去吃点热菜饱饭。

岂料那秦舞阳一口回绝:“不可能,秦舞阳这一生,决不收徒。”

“为何?”

二女见秦舞阳那么绝然,竟同时失声道。

秦舞阳赫赫笑了起来,笑得阴森而恐怖,让两个弱质女子闻见这笑声便不由的感到毛骨悚然,只见秦舞阳厉声道:“学我伤痕剑法,必须要保证一生都不会对女人动情,你家的孩子,将来难道不娶妻生子,养老送终吗?”

他这话说得尖酸刻薄,字字若刀,在二女的心尖是狠狠刻下,让两人觉得有一种撕裂的感觉,在侵占着她们的思维和灵魂。

张家嫂子****:“那么恩公你也不动情?不娶妻生子?不养老送终?”

“我当年拜入恩师门下学这招伤痕剑法时便发下毒誓,终我一生,不会对女子动情,若违此誓言便会被伤痕剑穿胸而过,死无葬身之地。”秦舞阳清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就像那阵阵惊雷,滚过两女子的心间,江女突然感到一片莫名的迷茫与失落,她发出呵呵一声冷笑,耳边却再无了什么声音。

这些年来,她心中的那个梦,似乎破了。

当年古槐树下抱着她的那个男孩,已经不再是那个男孩。

虽然她心中喜欢的是杞郎,但无数次的魂牵梦绕,她依旧想回到那个槐花飘香的咸阳夜,回到那个叫秦舞阳的男孩的怀里,再听他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的名字,说一千遍一万遍她都听不厌烦。

如果可以,她宁愿化作一只手,化作秦舞阳的一只手,走进他的世界,陪在他的身边,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让他不再丢弃好好珍惜。

她,也为他动了心的。

但是他,却不可能也不可以,为她动心。

他是剑客。

剑客只能陪着剑,没有了恩怨缠绵和儿女情长,他的剑才会锋利。

他的心中只有报仇和雪耻。

不可能会有任何女孩的身影,包括她。

所以她该醒醒了,就当四年前与他的那场相遇,只是一个梦,一个美丽的梦。

她应该回到她的杞郎身边,她的心应该只属于杞郎一个人。

面前这个剑客。

他只是一个剑客,一个救死扶伤的剑客,数次与我的交接,那只是出于他的本能,他的侠义之道,他的打抱不平,与其他无关,而自己注定会在生命中与他擦肩而过,都走向属于彼此个人的,不同的路。

想到这些,江女觉得心情好多了,便整了整脸色,反手去拉张家嫂子的手,口中道:“嫂子,咱们走吧,让恩公自己在这里静静。”此时的称呼又微妙的从“舞阳哥哥”变成了“恩公”,微妙一变,其意千里。

秦舞阳面色不动,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变化。

张家嫂子却无奈地看了看秦舞阳,使劲顿了顿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其实她心中好想搓和秦舞阳与江女,才跟江女讲了那么多秦舞阳的好话,而江女那丫头对秦舞阳也有那么点意思,怎奈秦舞阳这个剑客是一块木头,一句话便把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拒之于千里之外,如何不让她气愤?

江女的手正要牵到嫂子之时,忽然嫂子身体一震,眼睛惊恐又莫名其妙的盯着夜空中,身体像一根木头,直直的向后栽去。

那嫂子咚的一声栽倒在了船舱之顶,就像瞬间被什么东西吸去了生命,倾刻没有了生息。

江女吓得一怔,待嫂子倒下才缓过神来,当她扑声扶起嫂子呼天抢地的叫唤着时,秦舞阳已怒啸一声,抽剑刺入空中,因为那空中,有两道绿油油的寒光射了下来。

秦舞阳去势飞快,如同彗星,拖着一条时隐时现的光尾,那是伤痕剑在空气中刮发而出的毫光。

那绿目人也迎杀而至,只闻震天价的一声“当”的金铁交响在空中,两柄长剑在那大江之顶相撞了,击起了一朵炫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