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深秋。
僻静的山路上,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正自赶路。
青年叫张文生,刚从省城大学毕业,作为支援偏远山区的有志青年,他被分配到苏北一个叫凤凰镇的地方,主管当地文物保护与考古工作。
眼看着天色将黑,距离凤凰镇却还有数十里的路程,更可气的是,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茂密的灌木丛,竟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正郁闷时,一阵山风迎面吹来,风里隐隐夹带着一股炊香。
张文生心中大喜,暗忖道:“既然有人做饭,想必有地方可以借宿了!”
想到此处,张文生不由加快脚步,走不多时,果见松林掩映下藏着一处人家。
那是个大户人家,红砖绿瓦,高墙大院,门头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沈府”二字,牌匾左右各有一只大红灯笼。
张文生啧啧称奇,因为像这种明清建筑,早在大革命的时候就被军阀糟蹋得差不多了,能保存这么完整且还住着人家的,着实非常罕见!
“请问……有人在家吗?”张文生叩了叩生满铜绿的门环,不过里面没有丝毫回应。
张文生再次叩门,这次没等他开口,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迎面站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少女,少女肌肤白里透红,眼角噙着泪珠,看去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
张文生顿时就看呆了,却没想到少女也和他一样,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院子里忽然走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随口问道:“璧儿,谁在叫门?”
少女顿时着慌,一边冲张文生挤眉一边答道:“没谁,是个问路的,马上就走……”说着,她便欲把门关上。
谁知张文生一只脚竟塞了进来,推开门道:“阿婆,我是去凤凰镇的,今晚路过这里,想在你们家借宿一夜。”
婆婆“嗯”一声,狠狠瞪了少女一眼,然后转身道:“把门带上,随我来吧。”
庭院布置得宛若仙境,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难想象,这样一座宏伟的府邸是怎样在山上建起来的。
如此穿行半晌,那名叫璧儿的少女忽然不见了,张文生若有所失道:“阿婆,还有多久才到?”
话音刚落,婆婆便停下脚步,指着竹林后面的厢房道:“今晚你就住那里吧。”
张文生再三道谢,正要穿过竹林,婆婆忽然说道:“对了,今夜如若外面有什么动静,记得千万不要开门,更不要胡乱跑动!”
厢房布置得古色古香,银杏金漆的明式方桌上摆着唐三彩,羊脂白玉香炉里檀香袅袅气色撩人,乍闻一口便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张文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要翻身上床,外面忽然传来那少女的声音:“公子,快快开门!”
张文生心中大喜,忙把少女请了进来。
少女神色慌张,塞给张文生一颗丹丸,急促道:“公子如想活命,就把它吞下!事急从权,来不及解释,等晚些时候璧儿再来找您……”说完,她又闪身出去了。
张文生虽然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丹丸吞了下去,顿觉腹中有如千万只蝼蚁爬过,痛得翻滚在地,想要呼喊却又叫不出声音。
好在这药效散得也快,随着痛楚减弱,张文生艰难地爬到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张文生揉了揉眼,困意再次来袭,正要熄灯入睡时,外面忽又传来璧儿的叫门声。
张文生有气无力道:“门没拴,姑娘自己进来吧。”
这次璧儿穿着一身嫁衣,红底缎绣金纹,宽袖窄腰长裤,烛火映衬下,整个人显得娇嫩不可方物。
张文生本还有些生气,可一看见璧儿的模样,顿时就什么气都消了,痴痴道:“姑娘果然来了……”
璧儿脸色晕红,自顾走到床沿,羞怯道:“公子不记恨璧儿么?”
张文生连连摇头,发之肺腑道:“只要姑娘喜欢,我这颗心姑娘都可随时拿去。”
璧儿见张文生情真意切,不由眼眶一红,动容道:“璧儿只恨生不逢时,但此番相遇已是莫大机缘,公子若不嫌弃,璧儿愿与公子共享鱼水之乐……”
张文生只觉小腹一热,再也把持不住,从后面把璧儿紧紧抱住。
两人如遇电击,同时浑身一颤,接着便开始宽衣解带……
春宵一刻值万金。
几度予取予求,几番抵死相迎,二人都是初经人事,连弄数次方才不舍罢手。
张文生怀抱暖玉,一边嗅着璧儿的体香一边柔情道:“待我在凤凰镇安顿下来,便会着礼前来沈府提亲。”
谁知璧儿听了这话忽然痛哭起来。
张文生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茫然道:“璧儿何故如此?难道你不愿嫁给我?”
璧儿摇头道:“公子如此用情,璧儿心中委实难安!只可惜……只可惜过了今夜,璧儿便要成为别人的女人啦!”
张文生只觉天旋地转,宛若心口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断断续续道:“那……那你为何……还与我如此这般……”
璧儿呜咽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璧儿不过是个丫鬟,阿婆要将璧儿许配给谁,璧儿便不得不嫁给谁!只是璧儿听说那新郎官凶狠暴戾,家中更有妻妾无数,璧儿又对公子一见倾情,这才决意把最宝贵的东西献与公子……”
张文生毕竟受过西方的先进教育,顿时急道:“你我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厮守到老?”无奈璧儿只是一味抽泣。
张文生大为心痛,把璧儿狠狠拥入怀中,道:“你若真心对我,我俩便趁这月色一起离开沈府,如何?”
璧儿芳容一动,正要作答,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锣鼓声。
璧儿顿时色变,慌忙起身穿衣道:“待会儿若有人进来,公子切需屏气凝神,千万不可让人察觉到你有呼吸,否则……你我二人此生再无缘相见!”
说完,璧儿便匆匆离去。
张文生本想起身去追,这时却发现床底落着一幅画,应是从璧儿身上遗落下来。
画上画着一位身着甲胄的青年将军,看模样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将军身后立着一面旌旗,一个大大的“张”字迎风招展。
张文生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这画中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战死沙场的父亲。
张文生心中疑惑,不知璧儿身上为何藏有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