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休与小人为仇,小人自有对头;休向君子谄媚,君子原无私惠。
“译文”
不要跟行为恶劣的人结仇,因为小人自然有人和他为敌;不要对有品德修养的君子以不正当手段献殷勤,因为君子为人处世不会为了私情而给人特别恩惠。
“解说”
大人不计小人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君子不与小人结仇,既可避险恶蜂虿之毒,也是视小人若蛛丝浮云,不屑也无暇去与小人结仇。韩信年轻时曾受胯下辱,及其封王后见到了当年羞辱过他的屠夫,屠夫股栗欲堕。韩信说了一段感人至深的话:“我岂能效小丈夫所为,睚眦必报。当年你折损我的时候,凭我的膂力,原就可以一剑刺死你。如果真个如此,势必陷身囹圄,难能有所图谋。唯其有了那一次挫辱,我才会奋起立志,卒致今日,你不必再恐惧,我不仅不责难你,还要封你为宫中的中郎官,使我经常看到你,而随时警惕自己。”
“例解”
媚上乱朝纲 欺下敛钱财
严嵩,字惟中,号分溪,江西分宜人,生于明宪宗成化十六年(1480年),他是明朝嘉靖中期的大奸臣,曾独揽朝纲达二十年之久,在明朝历史上是一个影响颇大的人物。此人能哭会笑,善于迎奉,口蜜腹剑,阴柔险诈;一手遮天,蒙蔽视听;助纣为虐,祸乱朝政;纵子作恶,招财纳贿;残害忠良,祸国殃民。后人提起他来,莫不疾首痛骂。
严嵩的父亲是一介寒士,虽然一辈子醉心于科举,但最终没取得什么功名,于是便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宝贝儿子身上,对儿子的学业格外用心。
严嵩幼时,却也有一点小聪明,他不负乃父的苦心教养,于孝宗弘治十八年(1505年)他二十五岁时,便考中了进士,随即被选为庶吉士,后又被授予编修官职。严嵩一举成名,满心希望从此飞黄腾达,步步高升。谁知天不作美,就在他被授予编修官职时,得了一场重病,只好告病回家,在自己的家乡分宜县城南门外钤山堂隐居起来。
严嵩虽隐居在家,却并不是一名隐士。他时时都在窥测朝中政治形势的变化,准备寻找时机,乘时而起。他隐居时,正是明武宗正德初年,此时太监刘瑾权倾朝野,炙手可热。他认为,以自己一个小小的编修官,若与之抵触,必将遭灭顶之灾,但若去巴结一名宦官,以求进取,最终也会被列入另册。因此,他不甘心地默默隐居了十年。
明武宗十一年,这时刘瑾早已被诛,严嵩北上还朝复官。此后十多年,他曾先后在北京、南京翰林院供职,担任的并不是重要官职。但他是个权欲熏心的人物,绝不会就此罢休,于是多方运动,寻找门路。到明世宗继位以后,严嵩果然找到了一条可供他向上爬的门路,这条门路就是在明世宗前期曾担任过礼部尚书,后来又担任内阁首辅的他的同乡夏言。
严嵩拿出自己平生的本事,竭力巴结、取悦于夏言,终于取得了夏言的赏识,多方为他引荐。严嵩得了这条门路,果然步步高升,到嘉靖七年(1528 年),便升为礼部右侍郎。这个官职虽不算太高,但却有机会接触皇帝了,此后他极力迎奉皇帝,又取得了世宗的信任,君臣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在嘉靖二十一年八月,严嵩以礼部尚书兼英武殿大学士的身份入值文渊阁,成为内阁的一员,他从嘉靖二十一年入阁,一直到嘉靖四十一年被罢职,在内阁任职长达二十年之久,其中有十五年担任首辅,在这二十年当中,他干下了一系列祸国殃民的罪恶勾当。
早在嘉靖十五年,严嵩便接替夏言做了礼部尚书,位达六卿之列。但是他并不满足,他的目的是要进入内阁,夺取内阁首辅的职位,把朝中所有的大权全都夺到自己的手中。当时,担任内阁首辅的是夏言。严嵩知道,夏言很有才干,而且正受到世宗的宠信,自己一下子不能扳倒他。于是,便采用极其隐蔽和极其周密的慢慢浸透的办法。他利用夏言的弱点,反其道而行之。夏言性情刚烈,他便阴柔谄媚;夏言在世宗面前态度疏慢,他在世宗面前便低首低眉,诚惶诚恐;夏言对下级要求严峻,轻于处分;他却装得谦恭下士,四处救援。果然,夏言最后死在他的手中。
夏言被杀,严嵩得为首辅,从此大权尽归严嵩。他并没有治国的方略,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一意媚上,窃取罔利”。这时世宗早已多年不上朝,除了征杀等大事外,别的很少过问,一切政事全都交给严嵩处理。严嵩利用自己独承顾问的有利地位,排斥同僚,独揽朝纲。严嵩独揽大权,有他的儿子做帮凶。其子名世蕃,别名东楼,他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却凭老子的权势官至工部侍郎。他比他老子还狡诈,也得到皇帝宠信。他们父子倚仗权势,招财纳贿,结党营私,朝中官员的升迁贬谪,不是根据本人的贤愚廉赃,而只凭他们对严嵩父子贿赂的多寡。严嵩父子由于大肆搜刮,家财可与皇帝比富。在京城,他的府第接连三、四坊,府第前建有一座大花园和一个人工湖。在家乡,他还有五座府第,都是雕梁画栋,其巍峨壮丽,不减朝堂。家中金银珠宝,更是难以计数,他经常洋洋得意地炫耀说:“朝廷不如我乐!”
严氏父子专权祸政,致使国势衰弱,边事废驰。嘉靖二十九年六月,俺答率军进犯大同,当时负责大同防务的是宣、大总兵仇鸾。仇鸾的官职是靠贿赂严嵩买来的,他面对俺答的进犯,不敢抵抗,只好派人贿以重金。俺答收礼后,引兵东去,一路烧杀掳掠,直奔北京。俺答逼到北京城下,大肆抢掠村落居民,洗劫各地,兵部尚书丁汝夔请示严嵩是否出战,严嵩竟不顾百姓的死活,暗示丁汝夔不许出战,任其抢掠。于是,百姓大骂丁汝夔,俺答率军抢劫之后,引兵退去,这一事件即“庚戌之变”。事变之时当时北京西北部许多太监的宅园也被抢劫一空,这些太监纷纷到世宗面前状告丁汝夔不出城迎战,世宗发怒,立即下令把丁汝夔抓来治罪。丁汝夔原是按照严嵩的主意办事的,听到消息后立即求救于严嵩,狡猾的严嵩见世宗震怒,怕连累自己,竟一声不吱,致使丁汝夔死于刑场。这正是祸国殃民,他人替罪。
严嵩父子狼狈为奸,贪贿弄权,引起朝中正直官员们的愤慨,他们纷纷上书弹劾严嵩父子,揭露其丑恶罪行。这种上书和弹劾,在整个严嵩执政期间几乎没有停止过。但是,昏聩的世宗皇帝由于受严氏父子的迷惑,不但不予追究,反而加以庇护。而严嵩对于上书弹劾他的官员,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律予以残酷迫害,无情打击。他利用世宗不愿纳谏而又易于羞怒的弱点,在世宗面前搬弄是非,激起他的火来,从而达到他打击、陷害异己的目的。朝中因弹劾严氏父子而获罪的官员,先后有数十名之多,有的被廷杖,有的被贬谪,有的被下狱,有的被杀头。这期间,最为著名和最为天下人所痛恨的,是严嵩迫害沈镰和杨继盛的冤狱。他们二位痛恨严嵩的奸贪,都极力上疏弹劾严嵩父子,结果都遭到严嵩父子的杀害。
严嵩执政的晚期,由于专权过分,权力过重,渐渐引起了世宗的猜忌。其时适逢严嵩的老婆欧阳氏病死,按照封建社会的传统惯例,为官者父母去世,必须离职三年回家守孝,称之为“丁忧”。欧阳氏去世,严嵩之子必须回家守孝,但严嵩一天也离不开他的儿子,因此便请求世宗让儿子留下,而让他的孙子回家代为“丁忧”,得到世宗允许。但他儿子有孝在身,不能进宫参与朝政,严嵩此时已年近八十,老朽糊涂,适应不了世宗的意图,因此世宗对他便失去了先前的欢心。当世宗了解到他儿子在家淫纵的情况后,心中更加厌恶。
这时候,世宗正宠信方士蓝道行,把他看作神仙一般。蓝道行与严嵩父子有矛盾,就在世宗面前揭露严嵩父子的种种罪状。以后,御史邹应龙又上疏弹劾严嵩父子。世宗接到邹应龙的上疏之后,便于嘉靖四十一年五月,下旨夺去了严嵩的一切官职,把他赶回了江西老家,把他的儿子严世蕃谪戍雷州卫。严世蕃后来又网罗死党,招纳叛卒,夺人子女,劫掠士民,勾结倭寇,图谋不轨,被世宗下狱治罪。嘉靖四十四年三月,世宗下旨将严嵩削籍为民,将严世蕃斩首。严世蕃被斩后,其家产全部抄没,严嵩寄食墓舍,老景凄凉,两年后也在贫病交加中死去。严嵩父子倒台后,其亲信党羽或被贬谪,或被罢官,或被廷杖,或被下狱,全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落了个可悲的下场。
任小人作恶 降灾难于民
刘瑾,兴平人。本来是谈家的子弟,因为依靠姓刘的太监进了宫,便冒充姓刘。孝宗时,刘瑾犯法,应该处死,得到免罪。后来,到了东宫侍候武宗。武宗即帝位,刘瑾掌管钟鼓司,他和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都因为武宗在东宫时的旧关系,得到宠幸,人们称他们为“八虎”,而刘瑾尤其狡猾阴狠。刘瑾最景仰王振的为人,每天向武宗进奉飞鹰猎犬及唱歌跳舞、摔跤之类的游戏,引导皇帝改易服装偷偷出去玩,皇帝心花怒放,逐渐信用他,升内官监,总督在北京的军队。孝宗临终遗诏,令撤销中官监枪和各城门鉴局。刘瑾都拒绝执行,还劝皇帝命令担任镇守的内臣每人进贡万金。又奏请设置皇庄,这些皇庄逐渐增加到三百多处,京城附近地区大受骚扰。
朝内大臣知道刘瑾等八个人引诱皇帝吃喝玩乐,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多次认真进谏,皇帝不听,尚书张升,给事中陶谐、胡煜、杨一瑛、张礻会,御史王涣,赵佑,南京给事中御史李光翰、陆昆等,也纷纷上奏章论述这样做的危害,也不听。五官监候杨源用星象有变告警来劝说,皇帝思想上稍微有点活动。刘健、谢迁等再接二连三地上疏请求处死刘瑾,户部尚书韩文率领各大臣上疏也提出同样的请求,皇帝不得已,只好派司礼太监陈宽、李荣、王岳到内间,商议遣送刘瑾等住到南京去。三去三返,刘健等坚持自己的意见,不同意这个决定。尚书许进说:“过于激烈将会发生变故。”刘健不听从。王岳这个人,向来忠诚正直,他和太监范亨、徐智心里憎恨这八个人,便把刘健等的意见都告诉了皇帝,而且说内阁大臣的主张是正确的。刘健等正约韩文和各大臣在次日早晨朝见皇帝时当面规劝,而吏部尚书焦芳却飞马去告诉刘瑾,刘瑾知道后十分害怕,夜里带领马永成等在皇帝面前跪成一圈哭泣。皇帝心软了,刘瑾趁机说:“害我们的是王岳。王岳勾结内阁大臣,企图限制皇上的行动,所以要先把他们所顾忌的人去掉。况且飞鹰、猎狗对处理国家大事有什么害处。如果司礼监掌握在得力的人的手里,这些阁臣怎么敢这样做。”皇帝大怒,立即任命刘瑾掌管司礼监,马永成掌管东厂,谷大用掌管西厂,而连夜逮捕了王岳、范亨和徐智,把他们发配到南京充当净军。次日早晨各大臣入朝,将要拜见皇帝,知道情况已经变化,于是刘健、谢迁、李东阳都提出辞职。皇帝只留下李东阳,同时任命焦芳入内阁,派人把王岳、范亨杀死于途中,用鞭打断了徐智的臂膀。这时是正德元年(1506)十月。
刘瑾已经得志,便借故撤了韩文的职,并杖打请求留用刘健、谢迁的给事中吕罛及南京给事中戴铣等六个人,御史薄彦徽等十五个人。负责守备南京的武靖伯赵承庆、府君陆珩,尚书林翰因为都传递吕罛等人的奏疏而得罪,陆珩、林翰被强迫退职回乡,削掉赵承庆一半俸禄。南京副都御史陈寿,御史陈琳、王良臣、主事王守仁又因为营救戴铣等人,分别受到降职、杖打的处分。刘瑾势力越来越大,吹毛求疵地指责官员们微小的过失,派出校尉到各处进行特务活动,使人防不胜防。为了独揽大权作威作福,全部派遣宦官中的同伙分别镇守各处边防要地。评议大同战功时,提升官校达到一千五百六十余人,又传圣旨把锦衣卫的官职授给数百人。《通鉴纂要》编成,刘瑾诬陷各翰林纂修官抄写不恭谨,统统都受到了谴责,而命令文华殿负责书写的张骏等重新抄写,越级提升他们。张骏由光禄卿提升为礼部尚书,其他被任命为京城大官的有好几个人,连装潢这本书的工匠也都授予官职。刘瑾首先发明使用给官吏带枷的刑法,给事中吉时,御史王时中,郎中刘绎、张纬,副使姚祥,参议吴廷举等,都因为被刘瑾抓到一些小过失,给枷得奄奄一息,才被放去充军。其余被枷死的人无法统计。锦衣狱不断捆绑犯人。刘瑾恨锦衣卫佥事牟斌对犯人宽大,把他杖打后又关起来。府丞周玺,五官监侯杨源被杖打致死。杨源就是当初用星象有变进谏,主张法办刘瑾的人。刘瑾每次向皇帝奏事,一定是找皇帝正在寻欢作乐的时候。皇帝讨厌他,赶快撵他走,说:“我用你干什么?这样来缠我。”从此刘瑾便自作主张,不再请示。
正德二年(1507)三月,刘瑾召集群臣跪在金水桥南面,宣布奸党的姓名,大臣则是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则是韩文、杨守随、张敷华、林瀚,京师各部司官则是郎中李梦阳,主事王守仁、王纶、孙磐、黄昭,文学侍从官则是检讨刘瑞,监察方面官员则是给事中汤礼敬、陈霆、徐昂、陶谐、艾洪、吕罛、任惠、李光翰、戴铣、徐蕃、牧相、徐暹、张良弼、葛嵩、赵士贤,御史陈琳、贡安甫、史良佐、曹闵、王弘、任诺、李熙、王蕃、葛浩、陆昆、张鸣凤、萧乾元、姚学礼、黄昭道、蒋钦、薄彦徽、潘镗、王良臣、赵佑、何天衢、徐珏、杨璋、熊卓、朱廷声、刘玉等,都是海内认为是忠诚正直的人。又命令吏、户、礼、兵、府、工六科的官员大清早就得上班,晚上才能回家,使他们得不到休息,以折磨他们。下令不要动不动就给文臣封诰,狠狠地整饬文官小吏。宁王朱宸濠企图谋反,贿赂刘瑾,请求恢复早在先朝便被革去了的护卫武装力量。刘瑾照办,朱宸濠反叛的计划这就完成了。刘瑾不学无术,每次批示大臣的奏章,都是带回家里,和妹夫礼部司务孙聪、华亭狡猾奸诈之徒张文冕商议,措词都是庸俗冗长,由焦芳加以润饰,李东阳只能点头赞同罢了。
在这个时候,刘瑾控制了全国大权,任意作威作福,有个犯人落水淹死了,竟硬判定是御史匡翼的罪过。曾经勒索学士吴俨给予贿赂,没有得手;又听都御史刘宇的谗言,憎恨御史杨南金,于是借口考核地方官吏,向皇帝上奏疏,罢了吴俨、杨南金的官。任命播州土司杨斌为四川按察使。任命家奴的女婿闾洁督察山东的教育。无论是公侯勋贵还是皇亲国戚,都没有人敢和刘瑾平起平坐,每次私下拜见他时,一个个都向他叩头,打躬作揖。给皇帝上奏本,先要用红色帖子送给刘瑾,称为红本,然后再上报通政司,称为白本,对刘瑾都称呼为刘太监而不写他的名字。都察院审判定罪的奏疏中,不小心写上了刘瑾的名字,刘瑾恼羞成怒,痛骂他们,直到都御史带领下属跪下道歉,才算了事。派了使者查核边境的仓库,都御史周南、张鼐、马中锡、汤全、刘宪,布政以下官孙禄、冒政、方矩、华福、金献民、刘逊、郭绪、张翼,郎中刘绎、王荩等,都连同以前已经赦免的罪并论,关到监狱追逼补缴边防军粮,以至刘宪病死在狱中。又检查盐税,杖打巡盐御史王润,逮捕前任盐运使宁举、杨奇等。检查内十库中的甲字库,把尚书王佐以下一百七十三个放逐或降职。又创设罚米法,凡是曾经得罪刘瑾的,都被揭发,并罚他们交纳粮食到边境的仓库。从前的尚书雍泰、马文升、刘大夏、韩文、许进,都御史杨一清、李进、王忠,侍郎张缙,给事中赵士贤、任良弼,御史张津、陈顺、乔恕、聂贤、曹来旬等几十人,都倾家荡产,已经死了的则把他的妻子儿女关起来。
正德三年(1508)夏天,在宫内的路上发现了抨击刘瑾所作所为的匿名信。刘瑾假传圣旨,召集全体官员跪在奉天门下。刘瑾站在门的东面责问他们,傍晚,把五品以下的官全部关到监狱。第二天,大学士李东阳为被捕的人申述营救,刘瑾也听到一点消息,说这封匿名信是太监中的人干的,才释放了这些官员。但是主事何挎、顺天推官周臣、进士陆伸已经中暑死了。这一天天气酷热,太监李荣把冰镇的瓜给官员们吃,刘瑾很恨他。太监黄伟十分愤慨地对官员们说:“这封信内所说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写的人自己站出来承认,虽然死了也算得上好男子,何必无辜连累他人。”刘瑾听了很生气,当天就强迫李荣离职闲住,而把黄伟放逐到南京。
当时东厂、西厂的特务四出活动,人心惶惶。刘瑾还设立内行厂,更为惨酷,用微不足道的规范来中伤别人,又全部驱逐在京师的外地佣人,命令寡妇一律要嫁人,未葬的尸体都要焚烧,京师骚动,几乎大乱。都给事中许天锡想弹劾刘瑾,害怕不成功,把揭发刘瑾的奏疏放在身上,上吊自杀。
刘瑾本来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凡是进京拜见皇帝、出外差的官员,都要送厚礼给他。给事中周钥外出调查回来,因为无钱送礼而自杀。刘瑾的党羽张彩对他说:“现在人们赠送给您的,不一定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往往是在京师借了钱,回去后用公款来偿还的。您老人家何必结怨,留下后患。”刘瑾同意他的看法。刚好御史欧阳云等十几个人按老规矩送来贿赂,刘瑾把他们都揭发判罪。于是派给事中、御史十四人,分头到各道盘查,各个部门加紧搜刮以充实库金。刘瑾所派出的人都讨好他,专门充当打手,弹劾尚书顾佐、侣钟、韩文和他们以下的几十个人。浙江盐运使杨奇拖欠盐税,死了,连孙女也被卖掉。而给事中安奎、潘希曾,御史赵时中、阮吉、张、刘子厉,因为没有重大的弹劾,被关到监狱。安奎、张 受枷刑,几乎死掉,李东阳上疏营救,才被释放,革职为民。潘希曾等都受到杖打或斥责,违抗刘瑾意志的人被流放、降职或申斥。又假传圣旨抄了从前的都御史钱钺、礼部侍郎黄景、尚书秦绘的家。凡是被刘瑾逮捕的人,一家犯法,邻居街坊都受牵连,甚至在河边住的,株连到对岸的居民。不断制造大案,到处是喊冤叫屈的人。《孝宗实录》编好后,参加纂修的翰林应该被提升,刘瑾憎恨翰林从来不来巴结自己,把侍讲吴一鹏等十六个人都调到南京的六部去。
这时候,内阁的焦芳、刘宇,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锦衣卫指挥杨玉、石文义,都是刘瑾的心腹。他们改变旧的制度,命令全国各地的巡抚到北京接受敕封,送贿赂给刘瑾。延绥巡抚刘宇不来,被捕下狱。宣府巡抚陆完来迟了,几乎得罪,给刘瑾送贿赂后,才让他作为试用人员上任。都指挥一级以下请求提升的人,只要刘瑾写个“委任某某为某官”的纸条,兵部就照办,不敢再奏。边疆的将官违反了法令,只要送来贿赂就不予追究,甚至有反而被提升的。又派遣他的党羽丈量边疆要塞的屯田,要求非常苛刻。守卫边境的士兵无法忍受,放火烧了官署,经守卫官员开导以后才安定下来。给事中到沧州丈量,弹劾了六十一个人,甚至弹劾他的父亲高铨以讨好刘瑾。又因为谢迁的关系,不准浙江余姚人到北京做官。因为占城国使者亚刘企图谋反一案,减少江西乡试五十个名额;并跟对余姚人一样,禁止江西人到北京做官,这是因为焦芳憎恨彭华的原故。刘瑾又擅自把陕西乡试名额增加到一百名,也为焦芳把河南乡试名额增加至九十五名,以优待他们家乡的读书人。这一年,皇帝宣布大赦,但刘瑾仍然随意使用严刑峻法,刑部尚书刘瞡没有弹劾别人,刘瑾大骂他。刘瞡害怕,弹劾了他的下属王尚宾等三个人,刘瑾这才高兴了。给事中郗夔查核榆林战功,害怕违背刘瑾的意图,上吊死了。给事中屈铨、祭酒王云凤请求汇编刘瑾处理各种事情的文件,作为法令。
正德五年(1510)四月,安化王造反,在文告中宣布了刘瑾的种种罪状。刘瑾这才害怕起来,藏了这文告,而起用都御史杨一清、太监张永为总督,讨伐安化王。当初,和刘瑾一起被称为“八虎”的人,在刘瑾独揽大权时,有什么请求,刘瑾多数不答应,马永成、谷大用等都怨恨他。刘瑾又企图赶走张永,张永耍弄花招才避免了。等到张永凯旋回来,企图趁机杀了刘瑾,杨一清帮他策划,张永便拿定了主意。刘瑾喜欢招纳那些讲求炼丹术之类的方士,其中要个叫俞日明的,胡说刘瑾的从孙二汉必定是个大贵人。兵仗局太监孙和几次送盔甲、兵器给刘瑾,两广镇守太监潘午、蔡昭又给他制造弓箭,刘瑾都收藏在家里。
张永报告胜利的奏疏到达,准备在八月十五日向皇帝献俘虏,刘瑾要他推迟献俘虏的日期。张永担心会有变化,于是提前入宫,举行献俘仪式以后,皇帝设酒宴慰劳张永,刘瑾等都在身旁侍候。到了晚上,刘瑾走了,张永拿出安化王的文告,从而把刘瑾十七件犯法的事奏告皇帝。皇帝这时已经有些醉了,低着头说:“刘瑾辜负了我。”张永说:“这件大事不可拖拉。”马永成等亦表示支持。于是逮捕了刘瑾,关在菜厂,分别派遣官吏、校尉查封了他的宫内外的住宅。第二天晚朝后,皇帝给内阁出示了张永的奏章,把刘瑾降职为奉御,流放到凤阳居住。皇帝亲自去抄他的家,得到私刻的皇帝印一颗,穿宫牌五百个以及盔甲、弓箭、皇帝穿的龙袍、玉带等各种违禁物品。另外,刘瑾平常经常拿着的扇子,里面藏有两把锋利的匕首。皇帝这才勃然大怒,说:“奴才果然造反。”催着赶快把他关到监狱。案子审定后,皇帝下命令在大街上把刘瑾千刀万剐,斫下脑袋悬挂示众,将审刘瑾的判词和处死他的图形在全国到处张贴。刘瑾同族的人和他的党羽都被处死。张彩死在狱中,尸体被乱刀砍得粉碎。内阁大臣焦芳、刘宇、曹元以下,尚书毕亨、朱恩等,一共六十多人,都被降职或流放。不久,朝臣上奏刘瑾所变更的法制,在吏部有二十四项,户部有三十余项,兵部有十八项,工部有十三项,皇帝诏令全部按原来的规定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