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氧气。”她吩咐护士,“注射碳酸氢钠。”
她们干什么?要抢救吗?我还没觉得怎么着呢。
护士的针头飞快地扎进我的上臂。
同时,用六七块胶布粘上了我肚皮上的伤口。“今天不要洗澡了。明天再洗。”她说。“好了,起来吧。”
医生在写手术记录时说:“辛苦了!今天运气不好,抽脐血可能失败。隔两周可能要再抽,到时我们通知你。”再一次?我苦笑着离开手术室。
门外,有人围上来:“怎么那么久?痛吗?”我摇摇头。在众人的注目中慢慢走下楼梯。
“别那么奇怪地望着我,别以为没有老公陪我就孤单,”我心里说,“我们是两个人——宝宝和我,今天,我们胜利了!”心跳得很快,在楼下粥店坐下后,我才想起把手机打开。“叮铃铃……”电话马上就响了。
“喂——”老公急切的声音,“在哪里?好,我马上到。”我笑:这个时候,谅你上班也没法安心!喝了两口粥,心跳平稳些了。
抬起头,门外,看到他骑在摩托车上,望着我,一脸的关切。
“还行吗?”“哎,没事了。”我们相视一笑。五、第二次抽脐血怀孕21周的第六天今天医生为我安排了第二次抽脐血。
“宝宝太好动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躺在手术台,看到屏幕上的点点块块居然翻起跟头来!我不好意思地说。
“有些医院会打镇静针,但这样我怕影响宝宝的神经系统。只好辛苦你了。”医生说。
“呀,才隔两周!胎儿大了很多!”护士惊呼。
我身体朝右侧卧着。这回,一针见血。
但医生扎针那一刻,我痛得像被扎断了肠子。手术后,撑了半天才爬起来。
“宝宝的脐带又韧又硬又滑!真的难抽!”医生说。
真的吗?等他(她)出生,我一定要亲手摸摸这根害我肚皮上白添许多针眼的脐带。
刚走到门口,宝宝就翻江倒海般地滚动起来——可怜的孩子,他(她)一定受惊了。我只好找张椅子坐下。一边用手轻轻地按摩他(她),一边默念着:“宝宝,别怕!结束了!你很勇敢!”足足用了五分钟,他才安静下来。
回到化验室取胎儿“地贫”检查结果。
轻度!是“轻度”!
我几乎要欢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的所有不适一扫而空!轻度“地贫”!这已经是我所能等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老天知道,我并不贪心。
“以后,让他(她)到北方去找爱人吧。”医生调侃道,“那样,后代才可能消除‘地贫’因子……”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回家上香去!今晚,一定要好好地感谢奶奶的保佑!
回家,妈妈听了抽脐血的过程,笑了,眼里却闪着泪花:“好可怜的孩子!虽然还没出世,我怎么就觉得他(她)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了,多让人心疼啊!”
六、恼人的甲胎蛋白
怀孕23周的第三天
今天到医院例行检查,顺便要了脐血检验染色体的结果——一切正常!
真没想到这么顺利!这恐怕得感谢平时打下好底子——贪吃贪睡,没心没肺,爱上健身馆跳健身操——就会身体健康啦。难怪有人说:
高龄(35岁)不是真正的分界线,关键要看身体各器官是否真正老化!
还没得意够呢,另一张检验报告使我的脸又阴沉了下来——甲胎蛋白(AFP)高!
“这两次我都帮你查了胎儿羊水中的甲胎蛋白含量,都偏高。第一次是正常值的1.6倍,第二次是2.5倍。”“那表明什么?”我急切地。
“胎儿无脑、脊柱裂,或者大肠堵塞都有可能引起胎儿蛋白泄漏。”“怎么办呢?!”
“如果是大肠堵塞,出生后要做小儿手术,不过并发症也很多。”她看了我一眼,“这孩子染色体正常,也许没事。我见过一个甲胎蛋白高达10倍的,孩子生下来好好的,是外围出问题。”
“那……”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28周再来吧。到时做B超看看。”病人太多,我心中太多的“为什么”没法问完。下午,我晃到了另一家医院。
“哦?”医生望望我,“‘地贫’数据和染色体报告是‘硬指标’!AFP的数据不能单独来看。有些孕妇的甲胎蛋白就是高的。如双胞胎、男胎儿的甲胎蛋白一般都高。还是到28周做B超再看吧。”
我失望地走了出来。她的解答依然没法让我宽心。算了,看来,这是老天在考验我的耐性呢。再等等吧。
怀孕25周的第四天
等不及到28周了。我今天上了医院。
B超室内。
我请医生一定要帮我仔细地查:
1.胎儿有没有脑?
2.他(她)的脊柱开裂吗?
3.他(她)的肠子堵上了吗?
4.他有没有出现“地贫”症状?
“好吧,”一位中年的医生接过我的病历,“我来看看。哦,大大的脑袋,发育超前一周半呢,谁说没脑子?脊柱也很完整,没开裂。肠子嘛,我只看得见前半段,好好的,后面看不见了,前面是好的。心脏、肝、脾等器官都没有肿大,看不出任何重症‘地贫’迹象……”
听了她的话,我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可是,AFP为什么会莫名的高呢?而且是2.5倍!
“不是AFP高,是UFO高!”回到家,老公打趣道,“别整天忧心忡忡的,对孩子不好。”
我倒情愿UFO(不明飞行物)飞得高些——越高我越安全呀!
七、谁说“真人”不露相
D怀孕27周的第二天
今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医院做“四维B超”。一是为了检查看胎儿有没有没畸形;二呢,其实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迫切地想知道宝宝长得什么样!这一天,我都等了好几个星期了!
“叮铃铃……”刚要出门,电话响了。
“喂,Millar妈妈,”是我四岁的干女儿Jeny!
“妈妈说你肚子里面有宝宝。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呀?”“给你一个?”我吃惊,这四岁孩子的小脑袋在想些什么呢?太奇怪了。
“我知道你有两个宝宝——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男孩子一般比较调皮,我把他教好再还给你,可以吗?”
我哑然失笑:她才当了两天小兔波比的“妈妈”,波比何时成了阿公的下酒菜她都不知道!还要当小男孩的妈妈?!
“哈哈哈——”话筒里还传来她妈妈喘不上气来的笑声。
“那好吧,如果真的有两个的话。”我笑道,“那你准备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呢?”
“啊,我在幼儿园刚刚学的,很好听的,是‘夏威夷’,女孩子叫‘夏夏’,男孩子叫‘威威’,好吗?”
“那太谢谢小姐姐啦。”
放下电话,我喜滋滋地出了门,心里想着,现在,我的宝宝连名字都有啦!这Jeny起的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哎,如果真有两个胎儿就好啦!
在B超室里。
“医生,这个胎儿有轻度‘地贫’,还有AFP高,2倍多呢。帮我看看有没有畸形?”
虽然迫不急待地想要见到宝宝的样子,但我还是提醒自己别忘记了“正事”。
“哎呀——”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一声惊呼。我一跃而起!
“他(她),在笑呢!”她两眼发亮,吃惊地说。“哎,你怎么起来啦?”她一扭头,望望我,叫道。顾不上当个“听话”的患者,我把头凑近了电脑屏幕。“什么?真的会笑?我看看!”
这太出乎我意料了!虽然在网上也看到一些资料,说七个月的胎儿会笑了,但我还是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好运。前一晚,还有一位孕妈咪在抱怨她的胎儿“不听话”,做B超时老是用脊背对着镜头,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呢,白白浪费了三百元!
我看到,屏幕上,一个圆圆的脑袋,大大的脑门,额前一缕黑发从中间垂下来,眼睛闭着的,嘴角微微上扬——傻样!怎么长得像小号的“潘长江”!
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骨肉!是我的“作品”!虽然还没来得及判断他长得是美还是丑,但总算长成个人样了!来之前怎么没做好思想准备:万一他(她)长得对不起观众,那该怎么说服医生帮我把B超做完呢?
“躺下,躺下!别激动!”医生说道,可她却像寻宝似的,瞪着一双眼在屏幕上搜索,“哎,我还真没见过胎儿的笑容!”
旁边的老主任听了她的话,也笑了。
“他的嘴唇有点厚哦。”她说。
“没关系。我先生的嘴唇不薄。”我屏住呼吸。
“鼻孔有点大。”
“没关系,我的鼻孔也不小。”“哎呀!”
“怎么啦?”我又惊坐起来。
“快看,他(她)的手枕在小脑袋后面,手肘关节支在膝盖上!”她一手把我按下,一边惊呼,“舌头还伸出来舔嘴边的东西,这个小人太好玩啦!哎——,你别起来!你一动,我就看不见啦!”
我哭笑不得:不起来叫我怎么看?医生高兴得说话、做事都前后矛盾了。
一时,场面有些“混乱”。
“怎么像个‘二流子’?”我哪里躺得住,凑近屏幕当起了“评论员”。
“哪里,我觉得他(她)长得挺好看的。”她的表情很不满,好象我议论的是她的孩子。
我又重新躺下来,甜蜜地想象着小人儿的“二流子”姿式——怎么看都像他(她)爹——没有做作、没有顾忌,怎么舒服怎么坐,纯粹的“自由散漫主义者”!
为了不影响胎儿发育,医生只照了五个“分镜头”:正面、侧面、坐姿、小脚、背部。
最后,她才想起来要告诉我:孩子没有“地贫”症状!只是“脐带绕颈一周”。
“不怕。他(她)还小呢!过段时间再看,很多胎儿又会绕回来的。”她安慰我。
喜滋滋地捧着这张光盘回到家,我忙打开电脑,细细地观察、慢慢地看,不到半分钟的镜头回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闭上眼就看到他(她)的模样。
还意犹未尽地拿出一把卷尺,对照医院给出的B超数据比划着:
“双顶径73毫米,哇!头有这么大了——像个大桔子!股骨55毫米,咦?大腿才这么点儿长?肱骨51毫米,上手臂和大股差不多长度嘛。”
“我看,我看——”妈妈也挤过来。
我们仿佛都成了小学“数学盲”,连73毫米、55毫米、51毫米都想象不出有多长了!
“他(她)的面相怎么那么成熟啊?”望着他(她)宽宽的额头、高高的鼻梁,我竟有些失望,“一点儿没有那种弱小得让人心痛的样子,倒像是我可以依赖他(她)似的。”
“哈哈哈!这小东西太可爱了!”妈妈笑得合不扰嘴,“别要求太高啊,长什么样就什么样。再说,他(她)决不会比你难看!”
“我难看?!”我叫道。
“——我是说,绝对比你好看!”
瞧,这外婆怎么说话的——有了外孙就忘了亲生女儿了!我竟跟“小东西”吃起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