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是文天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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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谁在作怪(2)

“我没事,我有啥事啊,我就是想看看大嫂。”

“我说老弟,想看大嫂可以,不过不是在这里,到家里去,到这里来就有点不正常了。”于主任打着哈哈说。

“怎么不正常啊,到这里才能看到道貌岸然的老师,家里只能看到兄弟姊妹。”

于主任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阴云,但他还是强忍着,千方百计地把我引到了门外。我一看上当了,准备重新走进去,于主任马上说:“老弟,到点了,马上就要放学了,有事还是回家去说吧。”

我只得放弃原来的想法。第二天我又到学校去,刚到门口,这时候,大芹却来电话了。她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大嫂的学校门口呢,大芹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我没反应过来,大芹就挂了电话,这死妮子,又有什么事,上次贾红惹得她不悦,我还没来得及向她道歉呢,她却找上门来了。

大芹的速度够快的,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死妮子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什么事情啊?”

“没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大芹满脸的暧昧,我的心中一片荡漾。

我笑了笑,说:“不会是请我吃饭吧?”

“美得你,要请也该是你先请我,男士优先嘛。”

“什么时候成了男士优先了,说吧,有啥好事?”

“上车吧,上来再说。”

“不会是绑票吧?”

“你有什么可绑的,要钱没钱,要色没色,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送钱,送什么钱?”

“文博那里,我打的包票,误工补助总要给你。”

“这怎么行,大芹,文博帮了我不知多少,我怎么可以认钱不认人呢?”

“我的任务是兑现承诺,至于你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给,拿着吧。”大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摞票子。

“不可不可,这钱我不能收,你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回去。”我说着拨通了文博的电话:“老大,跟我还来这一套?”我滑稽地用着双关语,暗示文博既是大耳朵,又是我的公司老大。

文博没反应过来,说:“咋回事啊?”我说:“你让大芹来干什么,你这是打我耳光啊。”文博说:“我当什么事情呢,人人都有一份,你别客气。”

我说:“我没客气,这钱我不要。你再坚持就见外了。”文博说着没了声音,也许是他身边不方便,这边我对大芹说:“你若感到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顿水饺吧。”大芹说:“好办,到哪里去?”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大芹啊,今中午还不好办呢,家里一帮吃饭的呢。”大芹马上笑起来:“那好办啊,也该去看看大婶了,待会我们买回去一块吃吧。”我一阵感动,知我者大芹啊!我们家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水饺了,这次也算是让老娘改善生活吧。

大芹就是精干,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把水饺搞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几个小菜。也许是大芹来的缘故,我老娘今天精神也好,整天躺在床上,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了。大芹的到来给了老娘无限的兴致,她的话特别多,上了年纪的人大都是这样,一天到晚总是守着那几个人,那几处一成不变的风景,难免要孤寂沉闷得多,家中来个人就像来了大救星,难怪老娘对大芹那么热情。

饭桌上我喝了酒,“黑双龙”这酒劲大,口味纯正,回味绵长,除了宣传比不上茅台,品质不在茅台之下。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自斟自饮了,而且是在自己家中,面对着大芹和自己的老娘,还有两个女儿,心中很是惬意。小宝见我喝开了酒,满脸好奇,说:“爸啊,你有啥喜事啊,这么高兴?”

我说:“我高兴的事多了,怎么着,在家中我喝点酒还不行了?”

“怎么不行啊,爸,只是你少喝点,千万不要喝多了。”大宝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着我。

“你爸喝不多,你爸是高兴才喝点酒,是不是,大芹?”

“是,宝宝,你爸是高兴啊,你看你奶奶快要好了,你爸能不高兴吗?”大芹这时也凑热闹,“哎,天财,我刚才忘了问你,你到学校去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我就是想上那里去玩玩而已。”

“爸,学校那里这几天你最好别去,公安局都派人了,小心人家把你当坏人抓了。”小宝提醒我。

“他没这个胆量呢。”小宝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正是个节骨眼呢,我还要到大嫂那里去,也没必要和她大吵大闹,就蹲在那里,我想大嫂也得想一想她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头了。一个老师,为人师表,在家里却对自己的婆婆不管不顾,说什么都是假的,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这样,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平时做足脸面地赞助这个,救济那个,为什么到了自己的父母就不一样了呢?这可真是一个世界级的话题,我看大嫂得好好地解析解析了,不然她的学生们是不会敬服她的。一个没有追随者的老师还配称之为老师吗?我想,大嫂也到了该清醒清醒的时候了。

送走大芹,我跟老娘说:“下午我还得到学校去。”老娘就说:“算了,也许她年纪没到那个份上,体会不到。”我说:“娘啊,你说得也对也不对,你说她年纪没到那个份上,怎么她家里人一有事情她就那么急呢?可见她没有把我们当回事儿。”我说完不顾老娘的劝说又去了学校。

然而,这次我却连学校的大门都进不了了。什么原因,一是公安和保安共同加强了对进出学校的外来人员的检查,二是上午的那个胖子肯定对门卫交代了什么,不然我不会还没到门口,就早早地被拒之门外。也好,既然不让进,我就蹲在一边守候着,反正学校的老师们差不多我已经认识了,即使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该认识我,我只要在那里一出现,我想我的效应还是有的,无形中对大嫂是一种压力。至于大嫂能不能改变,那是她的事情,但我必须这样,为了老娘,为了这个家,为了兄弟姐妹的亲情,我文天财豁出来了。我怕什么,养老是天经地义的,唯有不养老才是大逆不道。可是,我没有见到大嫂,却等来了贾红的电话。

“你在学校门口干什么?”

“没干……什么。”中午的黑双龙很有后劲,我说话有点结结巴巴。

“你喝酒了?”

我说:“没呢。”我就是喝酒了又能怎么着,你又替不了我,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凡老娘的事你也是不想管的,碍于面子,你得挡活人的眼目,我说得没错吧。

“你抓紧回去,别在那里丢人现眼。”贾红习惯地下着命令。

“我丢谁的人了,我在这里碍谁的事,谁向你告我的状?”

“这你就别管了,大嫂那里有话好说,你别在站在那里给她施加压力。”贾红突然转向了,大嫂到底对贾红说了什么?

“我没给任何人施加压力。”我依然坚持着我的立场。

“行了,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大嫂做得不对,但你得给她改过的机会。”怎么成了我的错误?在养老这件事上,我做得还不够大度吗,前些日子,贾红还跟我斤斤计较大嫂的种种不近人情,现在一转身,怎么就错位了呢?

这个贾红,真是让我看不明白。对于大嫂,我不是不给她面子,机会给得已经不少了,可她却不知道珍惜。为这事贾红不知多少次地与我闹矛盾,弄得家不是家,夫妻不是夫妻,现在可好,翻来覆去都是我的错了,眨眼之间,一个不近情理的帽子就扣到我的头上了。

我不想放弃,可这时贾红却要我到玫瑰园去一趟,说那里的装修马上就要完工,一旦完工马上找刮腻子的。我的娘,我简直成了一架机器了,左右都不得闲,这哪里是去看看,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啊!学校虽说离玫瑰园不算太远,但少说也有个十里八里,我就是跑也得有时间啊。

看我要撤,保安们便出我的洋相,说:“待会儿就放学了,让你大嫂与你一块回去。”我说:“去你妈的吧,老子没时间与你再啰唆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口出狂言,也许是“黑双龙”还起作用,反正那时我已经顾不得了,必须抓紧赶到玫瑰园去,不然的话,装修的到点就要下班了。

我满头大汗地跑到那里,果然那两口子正在准备收拾行囊。我的到来给了两个人极大的惊喜,他们以为我是来算账的,我却不理这个茬。我说:“先到上面看一看,别动不动就钱啊钱的,我都听腻了。”

“大哥啊,你们有钱人就是会说话啊,我们没听腻啊,一年到头我们听不到几次钱的声音。”

“你是听不到钱的声音啊,是轿车的声音把它盖住了。”

“大哥拿穷人开涮呢,我们一个臭苦力,能够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咱们都一样,都是给生活打工的。”

那女人就笑起来,我们也跟着笑。无论她怎么笑,我心中有一定之规,不能没有验收就给你把钱付了,这也不合情理。我必须得检查,我的银子也不是土坷垃块,都是一粒汗珠摔八瓣换来的,因此要我付钱可以,那就拿出像样的装修质量来。

幸亏我这次来,也幸亏贾红的这次督促,不然我一定会感到后悔,也就是在挂衣橱的上方,我发现一个致命的缺陷。我说:“这里怎么头重脚轻啊?”女人的丈夫就说了:“不是说让出五公分吗?”我说:“是啊,是让五公分,可我没叫你顶着个大帽子,这样多难看啊,你说蠢不蠢,怎么就没有点儿灵气呢?”男人的汗下来了,他说:“不是我没有想到,总认为一个挂衣橱而已,也就没请示你。”我说:“你不请示我,准备自己用啊?”男人就有点尴尬,钱的事情也不再提了,答应明天继续,把那块很厚很蠢的东西给剔下来。我这才放心地回到家中,本想趁吃饭的时候,把发生的这一切告诉贾红,可没想到她突然间却翻脸了。

贾红的翻脸源于小宝的一句话,吃饭的时候,贾红问小宝:“水饺从哪里弄的?”小宝说:“大芹阿姨带来的。”贾红问:“大芹阿姨来了?”小宝说:“是啊,有什么不对吗?”“那么你爸也是在家喝的酒了?”“不在家到哪里去喝,我爸就是在这张桌上喝的。”“怪不得兴致蛮高啊,原来是这样。”

及至我洗手坐下,贾红的怒火就爆发了。

“文天财啊文天财,我真是有点小看你了。”贾红的发火从来不讲场合,面对着老娘,她也照发不误,她才不管我老娘受不受得了呢。

“又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搞出点事来就不放心啊?”我有点火气冲天,无论我怎么不对,你贾红在我老娘面前耍什么威凤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想把我老娘气死啊?

“是我想搞出点事来还是你想搞出点事来?”

“妈,你怎么回事啊,大芹姨是来送钱的,不就是吃顿饭吗,犯得着你兴师动众的!”小宝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贾红就吼上了。

“她不但送钱还送人呢。”

“妈,一中午我们都在一块的,你别误会爸爸好不好?”我的大女儿也为我抱不平了。

我的老娘不再说话,她拄着双拐迟缓地往她的房间去了。谁知道,这时候的贾红却爆发了,她突然把桌面上的碗筷一股脑地推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碗筷撞击声,随着她的歇斯底里在客厅里弥漫着,这时候就听到我老娘说了这么一句:“自重点吧,贾红,别和自己过不去。”

这时候的贾红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心中只有那个可恶的大芹,似乎大芹就是搅得她团团不安的魔鬼,而这魔鬼却怎么赶也赶不走。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当一个人平静的时候,她可以装得下整个世界;而当一个人疯狂起来,即使她的心胸再大,也容不下一根头发。贾红把所有的人当作靶子,唯独没有看到自己的缺点就是过分敏感。一个敏感的人可能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多而窃喜,而这却是一个人痛苦的根源。如果你是一个装傻卖呆的人,或许就能越过这道坎儿,问题是贾红不是,她争强好胜的性格,决定了她不甘于人后,什么事情都要做出个样子来。恰恰这些造成了她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个性,谁也不放在眼里,可谁又把你放在眼里呢?一个不尊重别人的人,还能受到大家的尊重吗?

我感到有点窒息。安顿下老娘,我就径直出了家门。贾红啊贾红,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好也是你,歹也是你,你成天瞅着别人的脚后跟,就没想过你是怎样做的?在大同的时候,你可以跟在李耕的屁股后面半宿半夜地不回家,来到城区你可以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说过什么?因为我相信你,谁还没有点事儿,如果夫妻双方整天想着向对方怎么汇报,我想一定会很累。可你是怎样做的,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人是很难发现自己的弱点的,更何况一个刚愎自用的人。

走在笔直的街道上,我的精神有点恍惚,三三两两的人从我的身边走过,我都无动于衷。这条街道一直通到新平那边,马路不但宽得很,而且两侧流水潺潺。一到夏天,蝉叫蛙鸣,碧波荡漾,湖心岛有太平八大景,一度热闹非凡。可我此时却没有心情去领略这美妙的景色,整个一条大街竟没有我的安身之处。我寻思着找一块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休息,可所有的座位都被大大小小的男女霸占了,占座也成了我的软肋。我这个年龄应该是年富力强的时段,怎么着这世界也该有我的一席之地,可我却感到自己已经老了。这个‘老’字一出口,我就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出了问题。一个人如果成天想着自己老了,而且倚老卖老,他的功能就会迅速地衰退,不思进取的想法也会随之产生,人的不顺也就来了。生命在于运动,一个没有活力的躯体,生命还是否存在?我都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