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是文天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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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灵魂出窍了(2)

“是不是旧村改造了,你想搭这趟车?”我疑惑地问。大耳朵的公司也缺工程呢,金融危机不知有多少公司已经垮掉了。

“就是没有旧村改造这事,我也准备杀回去。”大耳朵信誓旦旦地说。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没有什么值得大耳朵杀回村去的理由啊。

“这你要问白金宝了。”大耳朵突然转舵了。

“白金宝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你怎么也想蹚这浑水了?”

“我本想不蹚这浑水的,可白金宝不让啊,他说选举过去后,要收拾收拾我。”

“你别听别人传言,有些话是不可信的。”皮条连忙阻止大耳朵说。

“我知道,可这是你那连襟白金宝亲口跟我说的,他说给我转回组织关系后悔死了。”

“为什么?”皮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造谣说我要回去抢他的村官。”大耳朵说着竟冲着皮条笑起来。

“你不回去不就没事了?”大芹抢过话头和开了稀泥。

“他能相信你?本来我不想参与这事的,可他不知跟我摊了多少次牌了,让我放弃与他竞争。”

“你准备怎么办,村里的事可不像单位那么单纯,复杂着呢,宁管千军,莫管一民,你这回去,不正中招了?”大耳朵的疯狂令我感到吃惊。

“没办法,他已经把我逼到墙角里了,我只有应战了,希望你们能做我的竞选助手。”

“你看我是那块料吗?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你有点高抬我了。”我不屑一顾地冲大耳朵笑着。

“别酸不拉叽的,你倒是同意不同意吧?”大芹这次不和稀泥了。

“同意同意。”我违心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就懵头懵脑上了大耳朵的贼船了。过去我当孩子王的时候,我是大耳朵的领导,现在人家成了集团公司的领导了,而且又经常不遗余力地帮我,我能一口说出三个不同意吗?

第二天,就有村里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天财啊,文博没事回来搅和啥啊,放着好好的经理不做去争村主任,有意思吗?”

我说:“谁知道啊,都像疯了似的。”别看那天酒场上都是大耳朵的死党,可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密不透风的墙。因而电话一打进来,我就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听说大耳朵要你助选啊,你可千万要拿准啊。白金宝虽说没多大本事,还不至于有多贪,文博要是上去,就难说了。”

“谁说我要助选啊,我自己的事还干不过来,我吃饱了没事撑的?”

“有没有咱不说,你可千万要站稳了,别听他们胡咧咧。”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轮不到别人替我拿主意。”

看看,都是些什么事啊,白金宝比我大几岁,虽说关系不是很铁,可给我的印象还算不错,这些年由于不经常与村里打交道,因此与他的接触也少,总的来说属于我的传统交往范围。大耳朵与白金宝似乎也说得过去,怎么沙老太和阿庆嫂就打起来了?真是不可思议,一个村官咋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我懒得去管,身边的这些事还不够我忙活的?我必须尽快地赶到新房子那里去,瓷砖已经送过去了,搬运的人却漫天要价,这些沙霸,难道连瓷砖也管着?医院白天暂时就交给大姐了,这些天也幸亏了大姐,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哥那里是指望不上了,唯一寄望的就是老娘的康复,老娘这头只要轻松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我赶到新房那里,车子停在楼下,瓷砖却没有被搬的迹象。我问:“怎么回事?”

“价格太低了,谁家有这样的价格?”

我就有点不耐烦,沙霸的影子还在我的心里:“你说什么价?”

“起码得四元。”

“我说老兄,你在这蒙谁呢,也就是倒一倒,凭啥是四元,把楼顶的价格拿来了,两元干不干?”

“两元也低,三块吧,土地爷还盼个二月二呢。”

“我已经给你翻一番了,两块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我再一次敲山震虎地高声叫道。

“老板你再涨一涨,都不容易,我们靠力气吃饭,你还在乎这几个钱?”他把我看成了冤大头。

“我告诉你,谁不靠力气吃饭,你看我像有钱的人吗?我可没时间与你在这里啰唆,你不干我找别人。”我的不耐烦加剧了,什么价格都噌噌地往上翻,唯独我的业务往下掉,我哪有心思与你在这里扯闲篇,说痛快话吧。

“那就干吧,老板你能不能给个午饭钱?”

“谁是老板,你看我像老板的样子吗?真正的老板不会与你在这里磨叽,你就抓紧吧,不然我就找人了。”不知怎么,我斩钉截铁的作风竟把那家伙震住了。说真的,我还真没有想好他若不干我找谁去。

“干吧,别说了。”看到我没有丝毫的松动,他就招呼他的同伴开始了搬运。真是卤水点豆腐啊,你看人家那个身手,轻轻地往背上一搭就上去了,而我则想都不敢想。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了,属于咱的那个时代咱没赶上,买新房子又赶上物价噌噌地涨,我他妈的怎么就没赶上一点好运气呢!

但是,好运有时候也像男人的眼泪那样,偶尔垂青我一次半次的。就在我心力衰竭、半死不活的时候,大芹的一个电话,无形中给了我些许的振奋。

还是选举的事。

大芹说:“别犹豫了,文博让我告诉你,你一定要站稳立场,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决定给每人一千元作为大家的误工补助。”

“真的,文博不要命了?”我惊奇的程度不亚于发现了外星人。

“这有啥奇怪的,白金宝这次把文博惹急了,你想文博啥脾气啊,这样的人都惹火了,说明白金宝也太狂妄了。”

也许白金宝真的太狂妄了,可大耳朵回去有啥好处呢?文博啊文博,点火就着,这哪里是一个领导的作派?而且大芹还跟着摇旗呐喊,就更不正常了。大芹你能干什么啊,连个户口都不在家,更别说选举权了,充其量也就做个啦啦队长,跟着得罪人,典型的雇佣军——外来干涉呀。

收工回到家中,贾红已经在家里了。这些天来我和贾红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的联系就是电话,今天总算碰一块了,看来今天没多少事儿,不然不会回来得这么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选举啊。”贾红无奈地指了指墙角的花生油什么的。

“哈哈,好事啊,也有给咱送礼的了。”我调侃地说。

“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是马六子她姐送来的,难办的在后头哪。”贾红马上警告我。

“谁告诉她的?”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咱姐,拒绝又不行,明摆着是反对她呢。”

“那就选她吧。”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一个妇女主任竟然要这么送礼,难怪大耳朵一票要一千元了,白金宝拿得起吗?真要这样,肯定是两败俱伤。你说选什么呢,简直就是慈善比赛啊,平常想到你就不错了,现在再送钱送物,比过年还热闹呢,这简直就是某些人另一形式的春节啊!

我不由得为大耳朵担起心来。你说你瞎凑什么热闹呢,村子里少说也得有三千五百张选票,一千元一张是个什么概念,三百五十万呢。一个村主任什么时候能够挣上三百五十万,还没等坐热屁股,下一轮选举又要开始了,你有多少钱往里面撒?村民们倒是很乐意,谁干都是干,选谁都一样,两头都不得罪人,捎带着还收妇女主任的礼金,这个世界倒过来了!不要白不要,要了还想要,什么时候大家被人这么尊重过啊,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唉,这事弄得荒唐啊!

问题是咱心中压根就没有收钱这回事儿。你说能不收吗,你若不收那可真的成了问题。不收谁的就成了不支持谁,谁还敢不收啊,不但要收钱,还要跟着蹭饭,蹭饭的同时,煞有介事地了解每个候选人的竞选纲领,好似那一刻你真成了大佬似的,其实人家只不过借你这个平台来为自己造势罢了。切不可自以为是,大同村两条腿的狗没有,两条腿的人多的是,起码要有三千五百多个,算一算吧,你占个千分之几。因此,切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更不可高高在上,给这个出谋划策,给那个运筹帷幄,静观其变就是了。

管好自己吧,选举的事情上还是谨言慎行为好,稍有不慎,就不知得罪了谁,这是何苦呢?若是看着谁不顺眼,到时候动用自己的选票就是了,犯不上跟谁较劲,不然的话,烦恼也就跟着来了。

如果说给我出这么一道题让我来解: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肯定答不出来。老祖宗们留给我们的答案好像也不是十分清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怎么说的?大耳朵和白金宝们为什么在选举这事上非要一决高下?如果仅仅是为了一决高下,那就决斗吧,可怎么跟石崇似的斗起富来了?这反倒衬托出他们两个肯定是有一定的目的,不然的话,谁也不会像斗红了眼的鸡不肯罢休。我不便去猜测他们的心理,我与大耳朵和白金宝虽说不是什么桃园结义的义兄义弟,但还不至于去败坏他二人的名声。我更没有时间顾及他们之间的恩怨,老娘还在医院里,我必须去替大姐,这些天大姐受累了。

大姐还是一脸的从容,也许是女人的缘故,她给人的感觉是那样沉稳和老练。我说:“姐,今天马六子她姐找到我家去了,你告诉他们的?”

“去就去,有啥可怕的,你若是怕招嫌疑,就把它拿到我这里来。”

“姐,是花生油呢,拿来你喝啊。”

“这你就别管了,别说花生油,就是人民币我也不怕。”姐笑着。

“左邻右舍的,你好意思?”大姐的态度令我吃惊,这可不是我心目中她的形象。

“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姐似乎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我参加投票是要误工的,收钱有什么错?中央都说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姐,即使误工再多,我都不能要。”我坚持着最后的防线,不能为了钱就可以不顾一切。

“为什么?”轮到大姐不解了。

“你想啊,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给咱送钱和物呢,还不是让咱投她一票?”我一针见血,希望大姐能够听明白我的意思,我们都有自己的是非观念,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放弃自己的底线。

“对啊,不投她票人家给你送啥礼啊?”大姐根本就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可人家的钱来得就那么容易?再说你收了钱,不说明你这人只认钱不认人啊!”我替大耳朵担忧着,同时也在想,收了钱我不就成了一个认钱不认人的人吗?

“管它呢,谁叫他们送给你?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大姐似乎还停留在马六子她姐那桶花生油上。

“可这样,你也就把自己的未来葬送了。”

“什么未来?你以为他们送钱是白送啊?还不是看到村子里要开发了,准备捞一把。”

“你很明白啊,姐,你想,若真是这样,还不如选个正派的有能力的,不送钱的。”

“天财啊,你榆木脑袋啊,白金宝干了这么多年,正派不?你看他给村子里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这些年啥都耽误了。”

“虽说没做什么,白金宝起码还不算贪,若是换了别人就难说了。”

“贪不贪别人怎么知道,他贪就让他贪去,怕什么?不怕进局子就让他贪去。”

“话是这么说,姐,你就瞧着吧,只要我们一收钱,那些人就会说文天财这点钱都看到眼里,见利忘义呢,传播得快着呢。”我不想在别人面前自降身价,让别人认为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听兔子叫还不耩豆子了?老百姓哪有那么多穷讲究,你若听别人的,就没法活了。”

大姐撂下这话就走了,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晚饭后的这段时间是病房里特别热闹的时候,大家都七嘴八舌议论当前选举的新动向,而我则没有丝毫的心情。这次选举无论是大耳朵还是白金宝绝对都不是什么赢家,所谓赢家肯定是那些不偏不倚的中间派,而他们却似乎赢得有点不大光彩,贪图小利的后果是让金钱主宰自己的未来,一旦金钱不灵,自己的未来还有没有也就不知道了。而我则不同,我的生存空间并不在村子里,我之所以把户口留在村子里主要还是为了日后打算,万一日后企业干不下去了,可以回到村里重操旧业,起码生活有点保障。因此我不想在村子里得罪任何人,我的人缘也特别好,然而偏偏就遇上了选举。这个在别人看来随心所欲的事情,到了我这里却是左右为难,大家都想争取我,我也乐得让大家来争取,不然怎么着,你支持谁呀?当你的态度出现某种倾向的时候,注定了没有好日子过了。好在这是一个傻子辈出的年代,你傻乎乎的,人家反倒觉着傻得可爱,若不傻了反而自己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