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进了太清宫之后,那等候在里面的太监还是上次来的那一拨。
我还要行礼,那太监倒是忙不得的将我给扶了起来,满口说道:“小姐尊贵,折煞了奴婢了,可不敢受这个……”
我心里自然也明白,这个身体,不正是那太后亲外孙女的么!这下子,成了快捅破的窗户纸了。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拘谨了,我便说道:“公公客气了。皇家礼仪森严,花穗的礼数怎敢不周,几位是太后娘娘派了来的,自然该遵从太后娘娘那里的规矩了……“说着要拜下去。
“别别别……”几个太监唬的什么似的,忙且扶着我坐下了,满脸堆笑的说道:“虽说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可如何敢要劳动了您,这一次,您且随着来奴婢们好生进去宫里就是了,太后娘娘想念您,想念的紧。”
“您且歇着,走了来也累着的。”一个太监忙道:“奴婢去唤了车马来。”
这样的待遇,可算得上是一个前所未有。
“有劳公公了,”这样殷勤,我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了,接着便顺势问道:“不知道太后娘娘今次这般急着寻我,所为何事?”
“旨意,是请花穗小姐与太清宫的大弟子陆星河道长进宫一见,这个呢,”那几个太监又惯常了露出了讳莫如深的模样来:“太后娘娘的意思,奴婢几个怎敢妄自揣摩呢,不过嘛,您也知道,太后娘娘那里,不管是什么大事小事,也都是旨意,是旨意,奴婢自然便要来遵从了。”
带着陆星河? 陆星河有些担忧的望着我,我与陆星河漆黑的眸子交汇了一下子,深宫之中单独宣召了年轻男子,便是太后,也未免有点说不过去的。
叫我说,八成,是为着更魂器,两成,也就是为着我这个身份的婚事了,除此之外,约略再无其他。
“这话不假,”我点点头:“是花穗问的唐突了。”
“不敢不敢!”几个太监双手乱摇,面上都是谄媚的笑。
正这个时候,备马的那太监一溜小跑的来了,恭恭敬敬的说道:“花穗小姐有请!”
这几个太监常年的跟随在了太后的身侧,太后的喜恶,自然比谁看的也都清楚的,对待我的这个态度,可不是说明太后对我几分重视了。 我站起身来,也便随着去了。
华丽的雕花马车摇晃了起来,里面陈设富丽堂皇,与上次我随着太后出宫来太清宫烧香的那次乘坐的别无二致,怪道几个太监察言观色来逢迎,这一次,委实好高的规格。
陆星河望着我,道:“万事小心些,这个关口,总不见得能是什么好事。”
“大师哥说的‘关口’,意思可是外族入侵的事情?”我望着陆星河:“听说,乃是三王爷唤了来的?那三王爷的本事当真不小,为着王位,四处里勾结着。”
陆星河答道:“这一次来犯的外族,听说早对中土有觊觎之意了,听说三王爷许了优厚的条件来佐助,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谁知道真若是打起来,将来是一个什么光景的。”
我点一点头,越发的纳闷起来,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太后究竟寻我作甚?本来,该是帮着皇上忧心天下的时候,便是想要认了我,总也不会挑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
“莫要想得太多,”陆星河握住了我的手:“你总能随机应变。”
可是那一片金戈铁马之中,国师当如何?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陆星河的手,我是在担心么?我的心,分明的很,除了陆星河,也只有陆星河,可是对国师,说不出来的歉疚,总让我心内沉甸甸的。
陆星河见我不说话,也不曾再提起了什么来,轻轻的抚一抚我的刘海,道:“你想做什么事情,只管去做,我陪着你就是。”
我点点头,笑道:“我知道。”
不多时,进了宫里,宫中秋色盎然,四处都是金黄,太后寝宫之中的菊花凌霜开放,越发的鲜艳了。
诗语自里面先迎了出来,瞧见了我和陆星河,便是脸色本来带着点忧虑,一下子也平缓了下来,笑道:“盼星星盼月亮,你们可算是来了。”
我答道:“掌事大人气色可真是越发的好了,想必宫廷之中,如鱼得水罢?”
“我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诗语叹一口气, 槌一槌自己的肩膀,道:“勾深宫之中,累得很。”说着,便自引着我们往里面走, 那几个太监便自散了开去。
一面走着,我一面问道:“太后这个时候急匆匆唤了我们过来,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嘘。”诗语四下里望了望,并不将我们引进了正殿,倒是领着往侧厢房去了:“自然是有要事的,可是不是能对外面说的事情,趁着现下里你们来的巧,太后娘娘是睡下了的,我且将事情私下里跟你们说。”
诗语从来都不是故弄玄虚的人,这个样子,可让我心里更有些个担心了。
那一个偏殿倒是十分清静的,诗语领了我们坐下来,道:“事情,还要从太后娘娘屋里的两面镜子说起来。”
“镜子?”
“是,”诗语顿一顿,说:“是一对镜子。那镜子不是什么凡物,乃是先皇生前赏赐给了太后娘娘的好东西,鎏金的铜镜,据说是什么古董,我是看不大明白的,但是那镜子平素里太后娘娘收着,并不许旁人触碰的。
但是这几日,也许是因着前朝的事情,将太后娘娘也给惊扰了,太后娘娘一日日的念佛,也为这皇上和江山劳心,整日里祈福,盼着江山永固,这几日许是疲倦,那一天,便有宫女瞧见了太后娘娘夜间也不睡觉,却将那两面镜子给拿出来了。
那两面镜子是一模一样的,一面刻着龙,一面刻着凤,借着月光,太后娘娘便将两面镜子的镜面,在月光之下对上了。”
“是镜听占卜之术?”我忍不住也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