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勇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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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宋老四说:“大哥,既然一个头磕在地上了,您是大哥,您往哪儿指我们就往哪儿打,你说招安就招安!”

宋老二也忙说:“大哥,兄弟们全听您的!”

宋老虎看了看宋老三,说:“老三,你不愿意?”

宋老三说:“不是。大哥,我不是身上有人命嘛……好几条呢,招安了政府不判我的罪?”

宋老虎说:“今天你带着兄弟们下山消灭了鬼子,这叫将功补过。只要你继续为国效力,政府不会追究你的过去,没准儿还能给你个排长甚至是连长当当!”

宋老三说:“真的?嘿嘿,那我愿意,大哥!”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宋老虎说:“既然兄弟们都愿意,就干了这碗酒!说好了,可就喝这一碗,喝完酒就大口吃肉。吃饱了,该巡寨的巡寨,该练兵的练兵,宋家寨为国出力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了!”土匪们纷纷叫好。

5.宋家寨梅姑娘房日内

宋老虎来到梅姑娘房里,见桌上摆着几个菜,还有一壶酒,说:“我跟兄弟们庆功,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还等我干啥?”

梅姑娘说:“大当家的给兄弟们庆功,那是宋家寨的大事,这几道小菜,是我自己下厨房炒的,我想给您庆功,这是咱们家里的事。”

宋老虎听出点儿味道来,很是开心,坐下说:“酒就不喝了吧,我刚跟他们说,大敌当前,不许喝醉了误事!”

“大当家的,我敬你一杯!”梅姑娘仿佛没听着一般,端起酒,一饮而尽。

宋老虎笑着摇了摇头:“你敬我酒……总得有个说头吧?”

“国难当头,好男儿当报效国家,像大当家的这种大英雄,理当要敬!”梅姑娘说着将杯底儿亮给宋老虎。“这一杯是赔礼酒。我不知好歹,辜负了大当家的恩情,寻死觅活的,还差点儿连儿子的命都害了。阿梅真心悔悟,向大当家的赔礼,请大当家的满饮此杯!阿梅回来好几个月了,若是大当家的不嫌弃,今晚……今晚……”

宋老虎看着梅姑娘,动了情。梅姑娘抬起眼来,有些羞涩:“大当家的,你故意不接话,成心要看阿梅的笑话?”

“啊……没有啊,我在听你说呢,今晚什么?”

梅姑娘羞得满脸通红:“讨厌,你喝不喝?你要是嫌弃我,就别喝!”

宋老虎嘿嘿地笑了,一口将酒干掉,把杯底儿亮给了她看。梅姑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大当家的可别再找理由不睡在我这儿了。”

宋老虎说:“我还真不能睡在你这儿……”

“为什么?今夜巡寨的是二当家的。”

宋老虎笑道:“打听了?”

“打听了,难道大当家的真的是嫌弃我,不肯要我?”梅姑娘含羞带笑地说。

宋老虎看着梅姑娘,痴了,醉了。末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哪儿的话,五年前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五年来我梦寐以求的就是……就是和你同床共枕,让你给我生儿子。可现在,我想再等一等……”

梅姑娘有些意外:“大当家的等什么?”

“我宋老虎是个土匪,你是被我抢来的女人,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现在日本鬼子来了,我带着兄弟们打鬼子,我想,有一天能功成名就,为国家效力,那时候,我就不再是个土匪了,我也就觉得我配得上你了!阿梅,等等,等到那一天,我雇八抬大轿,正经八百地娶你,咋样?”

梅姑娘深情地说:“我是您的压寨夫人,这么多年了,你,你还要让我坐花轿?”

“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不算,这辈子,我非雇花轿娶你不可!阿梅,从你对霍啸林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你之所以又回来了,那说明霍啸林把你伤得太狠了,那个时候我要了你,叫乘人之危!今天,我是想,好饭不怕晚……”

说着,宋老虎拉起梅姑娘的手:“这些日子,你的眼神儿告诉我,你愿意当我宋老虎的女人了,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宋老虎一定对得起你,我得让你当——团长夫人!”

“团长夫人?”

“你说,我要是帮国家把兴隆县城从日本鬼子手里抢回来,他们不得封我个团长?”

梅姑娘说:“应该,团长都小了,应该封大当家的当司令!”

宋老虎哈哈大笑:“来,再喝一杯!”两人开怀大笑。

6.山路日外

两辆日军军车缓缓地在山道上行驶,一个小队的日本兵跟在后面保护着。为首的日军小队长坐在三轮摩托上开道。小队长用日语叽里呱啦地说道:“这个区域最近经常受到土匪骚扰,加快行军速度!”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副官随即向后面叽里呱啦地喊了一阵,队伍加快了行军速度。

宋老虎伏在一个土堆上,端着望远镜观察着。他拍了拍身边一个小土匪的脑袋,说:“行啊小子,这情报值钱!”

小土匪说:“我从南天门一看着鬼子的这两辆汽车,就赶紧往家赶!我猜他们车上拉的肯定是金子,从咱们中国金矿上抢的金子,那能不值钱吗?”

宋老虎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不过没准儿比金子还值钱!”

宋老二说:“大哥,看架势是往长城前线运的,不会是军火吧?”

宋老虎思忖着,说:“我猜就是军火!”

宋老二眉开眼笑地说:“两汽车军火?那咱们可大发了!”

“话是这么说,可鬼子人多,不好下手。把老三、老四叫过来。”宋老二朝一旁挥挥手。这小小的山沟上埋伏着上百名土匪。宋老三、宋老四从两边凑了过来,兄弟四人围成了一个圈。宋老虎说:“看小鬼子这阵势,我估摸着押运的是军火。如果劫下这两车军火,宋家寨拿下兴隆城就有把握了。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宋老三、宋老四、宋老二点着头。宋老虎又交待道:“别看咱们人多,可兄弟们毕竟没小鬼子会打仗,家伙什也不如人家,所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7.另一山路日外

赵舒城骑着马,一身便装,身后跟着两名伪军头目,一个高个,一个矮个。高个说:

“再往前二十里就是宋家寨,皇军的队伍都是在这附近被伏击的!”

赵舒城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

高个说:“不走这条路一绕就是百十来里,长城边上打得那么紧,物资供不上哪行啊!”

赵舒城点了点头:“你俩带我去宋家寨看看。”

矮个伪军头目说:“就咱们仨呀?赵县长,这不行吧?”

赵舒城说:“怕了?”

矮个说:“怕……宋老虎厉害着呢,皇军没来之前说剿匪,谁也没剿得动他!

您要去宋家寨,得多带上点儿皇军保护咱们吧?”

赵舒城训道:“让日本人保护咱们?你想得美!别怕,我远远地看看宋家寨,不会带着你们去送死的。”两人害怕,却又不敢不服从。

8.三岔路口日外

鬼子的队伍来到一处三岔路口,按他们惯常走的路行进。突然,从山上杀出一支队伍,挡在了路前,为首的是宋老二。他端着枪,身边并排站着二十个土匪,也都端着枪。为首的鬼子小队长紧张起来,四下观察着,命令道:“留下一个班消灭土匪,我们走另一条路!”

三分之一的鬼子迎着宋老二冲上来,卧倒准备射击。三轮摩托车掉头,两辆汽车跟随着向另外一条路驶去。

“打!”宋老二一声令下。土匪和一个班的鬼子交上火了,枪声震动山谷。

赵舒城隐隐听到枪声,勒住马,仔细地聆听着。两名伪军头目被吓坏了。高个说:

“赵县长,咱们回吧,您的安全要紧啊!”

赵舒城听了一会儿,翻身下马。矮个着急了:“赵县长,您干吗呀?”

赵舒城掏出枪来,喝道:“你们俩跟着我,敢逃跑我立刻枪毙!”

9.另一三岔路口日外

汽车和大部分鬼子仓皇逃至另一三岔路口,没想到正前方的路也被宋老三带着二十个土匪拦住了。山坡上,赵舒城带着两名气喘吁吁的伪军头目赶到,他用望远镜观察着。

宋老三嗷嗷地叫唤着:“小鬼子听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日军小队长命令道:“渡边曹长,你带领一个班留下,消灭土匪!”渡边下车,带着一半的鬼子冲上前,拉开阵势。双方马上交上火,子弹呼啸,打得不可开交。

日军小队长一挥手,其余人马跟着他向另一岔路口逃去。山坡上赵舒城摇了摇头。高个说:“皇军打仗厉害,有大汽车,土匪不是对手。”

赵舒城说:“狗屁,小鬼子必中土匪埋伏。”

10.山谷日外

最后一个班的士兵都跳上了汽车。汽车在摩托车的带领下全速行驶,逐渐脱离战场。

宋老虎和宋老四正伏在山坡上观察着,远远地看见鬼子部队驶来了。宋老四说:

“大哥神机妙算,小鬼子来了!”

宋老虎说:“那是咱们山路熟,在山上运动的速度快。要不然,两条腿哪能跑到汽车前面,让神枪手专门瞄开车的。”

三个土匪列好了架势,一动不动地瞄着。宋老四跑过去观察着,见车队来了,他猛地一挥手:“打!”三支枪几乎同时射击,因距离很近,摩托车和汽车的司机全部中弹。

小队长命令道:“八嘎,准备战斗!”

宋老虎喊道:“狠狠地打!”隐藏在暗处的土匪纷纷射击,消灭了大部分鬼子。

宋老虎又一声令下:“冲锋!”几十号土匪如下山猛虎,冲下山谷,消灭了包括小队长在内的最后几个顽敌。

宋老二一见时间差不多了,呼啦一声,说:“是时候了,都听我的,撤!”土匪们跟着宋老二,如潮水一般退去。日本兵远远地射击,却不敢追。

宋老三听到枪声稀落了,说:“差不多了,兄弟们,分头撤,让小鬼子追都没得追!”土匪们一哄而散,四下逃跑。

渡边怒道:“这群混蛋,没分胜负就逃跑了,一定是在前面设下了圈套,我们的军火丢了!”

一个士兵说:“渡边曹长,我们怎么办?”

“追上那个头目,抓住他也许能找回军火!”渡边一声令下,所有日本兵都朝宋老三追去。

宋老三只带了两名兄弟,边跑边回头:“嘿,小鬼子追来了,还专门追咱们!”

渡边的队伍很快就追上来了,宋老三惊慌不已。山坡上的赵舒城看着这一切,笑道:“有点儿意思……我的马呢?”

矮个说:“啊,给您拴在山下了!”

“你们先回去,我去救人。”赵舒城起身,两名伪军头目面面相觑。

逃跑中,宋老三的两名部下被射杀。日军追得紧,他不时地举枪还击,可很快枪里的子弹就打光。宋老三弃枪夺路狂奔。突然,一匹马从一个高坡处扬尘而下,赵舒城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射击。渡边被偷袭,只能带兵卧倒。赵舒城的快马追上宋老三,喝道:“上马!”宋老三犹在惊疑,赵舒城向他伸出手。宋老三来不及多想,拉住赵舒城的手翻身上马。伴随着密密麻麻的枪声,赵舒城带着宋老三扬长而去。

11.兴隆审讯室日内

四个日本打手持各种刑具,指着宋老三一阵吱哇乱叫。宋老三被吓坏了,一阵求饶:“饶命!饶命!日本爷爷饶命!”

打手们正欲下手,门开了。一名日本军官用日语大声地喊着:“住手!你们都出去!”四名打手立正,离开。

日本军官朝外面喊道:“赵县长,请。”

赵舒城这才走了进来,说:“谢谢,你也出去。”日本军官点头,客气地离开。

宋老三大吃一惊:“你——你到底是谁?日本人管你叫县长?”

赵舒城说:“对呀,我是新任的兴隆县县长。今天第一天上任,出去巡视一番,没成想就碰上了你,我看不过眼,就把你救了。”

宋老三说:“你,你是中国人?”

“当然!”

“你放了我吧,我就是小老百姓!”

“我救了你,你还不跟我说实话?你带着人跟小鬼子一交火,我就看见了,我就在对面的山上。你会打仗,带兵有方,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因为我这个县长,现在是光杆司令,我需要人才。本来想重用你,可你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刚才出去的那四个,是日本人在这里最厉害的刽子手,你想怎么死,他们都可以成全你。”

赵舒城说完就往外走。

宋老三听明白了,连忙喊道:“等等,赵县长,我不想死!”赵舒城停下脚步。

宋老三说:“赵县长,您要是看得起我,我愿意唯您马首是瞻,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您再救我一命吧,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赵舒城转过身来,走到宋老三跟前:“愿意跟我了?”

“愿意!我以后拿您当亲爹!”赵舒城笑了,在宋老三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

“您刚才说想重用我,您……给我个什么官当啊?”

“你在宋家寨是……”

“三当家的!”

“噢,那你就先回宋家寨,接着当你的三当家的。”

12.宋家寨聚义厅夜内

一名土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报——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四当家的,三当家的回来了!”

宋老虎等人一听,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宋老三走进聚义厅,宋老虎一把抓住他的手:“老三,你没事,可急死我了!”

“大哥,兄弟对不起您!”说着,宋老三就要下跪。

宋老虎说:“哎,你这是干什么?”

宋老三沉痛地说:“为了引开小鬼子,跟着我的那俩兄弟……我没给您带回来呀!”

宋老虎说:“我都知道了……没在规定的时间内汇合,我就派老四去打扫了战场。”

“是啊,三哥为了大伙儿,带着俩兄弟引开了鬼子,十好几个鬼子认准了你们哥仨追,你看……”宋老四举起宋老三的手枪,说:“看到这家伙,我还以为……三哥回不来了呢!”

“啊……小鬼子追得急啊,我一想,死我也得自己死啊,不能落在小鬼子手里。

正好有个山崖,我就往下跳,也算命大,被棵树挂住了,没摔死我!”宋老三笑道。

宋老虎一把搂住宋老三:“好兄弟,受苦了!虽然咱们损了几名兄弟,但打死了十几个鬼子,抢了两车军火,你快来看!”

宋老虎高兴地拉着宋老三来到聚义厅,打开两个箱子,整整齐齐地码着长枪和机关枪。宋老虎说:“这一仗,宋家寨又是大获全胜,有了这些家伙,夺回兴隆城指日可待!”

13.宋家寨梅姑娘房夜内

宋老虎与梅姑娘促膝而谈。宋老虎说:“拿下兴隆城,杀光了小鬼子,你恨谁,想要谁的脑袋,我可以顺便帮你办。”

梅姑娘说:“不!大敌当前,以杀敌报国为重!”

宋老虎沉思许久:“好一个以杀敌报国为重,没看出来,我的压寨夫人,不简单啊!”梅姑娘低下头。宋老虎说:“说到底,你还是不恨霍啸林。”

“恨!”梅姑娘说。

“恨他,爷们就替你将他碎尸万段!”

“不行!”

“舍不得?对他的情还放不下……”

梅姑娘说:“情?没了……他如此负我,哪还有什么情分可言?只是……他不该死,也不能死……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孩子,他的老奶奶瘫了好几十年了,他死了,这些人不都没了依靠?算了……大当家的,你就别想着为我出气了,都怪我瞎了眼,看错了人。我现在对大当家的死心塌地,就等着您的花轿了。”

宋老虎伸手将梅姑娘拉到怀里,搂住:“快了!三天以后,就是我宋老虎这辈子最光宗耀祖的时候!从小鬼子手里夺下兴隆城,用大红花轿娶你的日子,就不远了!”

14.霍家霍白氏房日内

冯大眼珠子说:“这小鬼子一来真是什么事都变了,六管家三天前发的电报今儿个才到!”

霍白氏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说的?我大孙子……”

冯大眼珠子说:“电报上说三天后到家,应该就是今儿个。”樱桃儿听到这消息,激动地握住了翠儿的手。

15.兴隆赤本指挥部日内

“什么?!宋家寨今夜进攻兴隆?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情报?”赤本又惊又怒,难以置信。

赵舒城不紧不慢地说:“三天前……”

“三天前就得到了情报,为什么现在才说?”赤本吃惊不已。

赵舒城说:“对付几个土匪,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吗?我要是早说,走漏了风声,他们不来了呢?”

赤本这才缓下焦急的情绪,坐了下来:“这么说,你已经有了计划?”

赵舒城说:“既然你让我当县长,今夜的兴隆,就交给我指挥吧。”

赤本不由得欣赏起赵舒城的这份镇定和沉着。

16.郊外日外

兴隆城外的一处饭棚子里,霍啸林、华夫人、华管家、小六和约翰·乔围坐在饭桌前吃着饭。霍啸林说:“总算是过了长城,可我听说兴隆城被小鬼子占了。干娘,我的意思是,咱们不着急,先吃饱饭,等天黑了再进城。我们不是怕小鬼子,但在没回家给奶奶磕头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华夫人点点头说:“行,全听你的。”

“还有就是……干娘,华府男丁少,这日本人来了,会发生什么事都说不准。

如果干娘愿意,就搬过来一起住吧。”

华夫人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行!”

霍啸林说:“干娘,我会腾出霍家最好的房子给您!”

华夫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再好的房子我都住不惯。”

小六拿话堵着华夫人:“那北京的小旅馆你就能住,医院楼道里你还睡了好几宿呢!”

华夫人有些生气,说:“那是没办法。回了兴隆,我自己有家,这事就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