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丁丁和郎格的母亲睡在一个草堆上,郎格睡在另外一草堆上,没有被子,没有床铺,幸好屋子里有火塘,还算温暖,只是几乎半裸着和郎格同睡一室,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郎格显然也有些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半天才说:“我明天就去打猎,多弄一点兽皮,铺在草堆上,这样丁丁就能睡得惯了。”
丁丁感动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大哥,我能睡得惯,这草堆挺柔软的。”
“丁丁呀,你大哥也是关心你,他要打猎就让他去吧,男人就是这样。”
丁丁道过谢,觉得很累,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听郎格说了一句:“丁丁,我明天就带你去救你的地方,再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要的东西。”
郎格的母亲第一次见儿子这样,不由得呵呵地笑了起来,丁丁也有些难为情了,连忙道过谢,就累得眼皮也睁不开了,就在草堆上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丁丁睁开眼,阳光已经从草屋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屋子里已经很亮了,她连忙往周围一看,先是吃了一大惊,才想起昨天的事情,她已经穿越到蛮荒时代来了。
郎格和他的母亲大概已经起来了,火塘里的火烧得很旺,陶罐里正煮着什么,咕咚咕咚作响,冒着诱人的香气。
丁丁爬起来,四下找了一遍,却并没有找到郎格和他的母亲,也许母子俩有什么事吧,就从墙上取了一块粗糙的葛巾,来到河边洗漱。
屋子里燃着火不觉得冷,外面却冷极了,河边更是如此,河水也冰凉刺骨,丁丁匆匆洗漱过,赶紧回到草屋,坐在火边,她实在受不了那种寒冷。
一个人静下来,她才又想起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阿文那晚对安安的表白,言犹在耳,让她的心那么地痛,甚至超过了肉体上的痛苦。
现在自己已经远远离开了这些,不知他们是否找回了安安,也许自己离开,对大家是一件好事,成全了安安和阿文,只是可怜大哥了,不但失去了爱人,还失去了妹妹。
也说不定自己真的误会了安安,可是无论如何,自己也受不了阿文那晚对安安的表白,绝不原谅他,绝不。
可是现在这样,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回去,自己回去以后,难免要面对他们,如果不回去,真的能忍受在这蛮荒时代生活一辈子吗?
正当丁丁胡思乱想的时候,郎格的母亲挎着一个十分粗糙简陋的藤篮进来了,里面装了一些又干又黄的野菜,看到丁丁坐在火边发呆流泪,叹口气走过去。
“丁丁,又想家了吗?别哭了,我们去河边把这些野菜洗干净煮到肉汤里,郎格去掏鸟蛋了,等他回来就可以吃早饭了。”
丁丁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早早起来为填饱肚子忙活着,自己却在这里发呆,还要让别人为自己操心。
“大娘,不用担心我,习惯了就好了,我们一起去洗菜吧,以后干活时叫醒我吧。”
俩人洗净野菜回到家里,郎格刚好也回来了,他从兽皮袋子里掏出一把鸟蛋,高兴地说:“娘,丁丁,我从树上掏了七个鸟蛋,已经洗干净了,快些扔进汤里,猪头可能已经煮熟了。”
野菜和鸟蛋一起被扔进汤里,很快就煮熟了,郎格的母亲盛了三碗出来,里面有猪头肉、野菜和鸟蛋,热气腾腾,看起来挺香的。
郎格端过一碗递给丁丁:“你吃这碗吧,这里面有猪眼睛。”
丁丁连忙端过另外一碗:“不,你吃吧,我吃这碗就行了。”
郎格不解地摇摇头,三个人就席地而坐,吃起来,丁丁一直埋头吃着,不敢看郎格把猪眼睛放在嘴里吧嗒吧嗒地嚼着,生怕自己的胃受不了,野猪肉倒也香嫩可口,只是又干又黄的野菜煮了之后,仍然嚼不动,几乎是囫囵着咽下去。
“郎格,吃完饭你带丁丁去找她的东西,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山坡上挖挖看有没有食物,家里除了这只猪头,什么吃的也没有了,如果下起了大雪,不能去找吃的,我们就要挨饿了。”
吃完早饭,三个人端着陶碗来到河边,郎格的母亲在岸边洗碗,郎格指着河中心一个小岛对丁丁说:“我就是那里发现你的,你可能是被水冲到这里来的。”
可是河水冷的刺骨,丁丁怎么才能过去?
郎格走过去抱住丁丁,一下子就把她扛到肩上踏进水里,稳稳地向岛上走去。
与其说是一个岛,还不如说是一个沙洲,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丁丁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时空遥控仪难道被水冲走了?这下才真正的绝望了,一屁股坐在沙子上哭起来。
郎格见她哭得很伤心,就在小岛的周围寻找起来,还好水很清澈,完全能看清水底的东西,可是郎格细心地找了半天,围着小岛转了好几圈,仍然什么也没找到。
“丁丁,别哭了,咱们回吧,这里很冷,你会受不了的,以后再想办法吧。”说完又把丁丁扛到岸上。
回家后,郎格的母亲怕丁丁闲下来伤心,就带着他们去山坡上挖可以吃的植物。
山坡上没有什么遮挡,风呼呼地刮着,非常寒冷,草丛和野菜都已经又干又黄,还有一些人也在哪里挖着。
郎格拿起一个尖木棒,丁丁和他的母亲一人拿着一块磨得薄薄的石片,在山坡上费力的挖着。丁丁根本不认识什么野菜,只得看郎格的母亲挖什么她就挖什么,石片挖起来非常费力,丁丁只挖了一点点,手就磨出了泡,却一直忍着不告诉他们。
郎格则费力地用尖木棒挖着能吃的根茎,大半天才挖了半篮又干又黄的野菜和几块有点象薯类的根茎。
晚饭就是肉汤煮又干又黄的野菜和煨熟的根茎,丁丁这才明白以后一直就要吃这些,而且有可能连这也不能保证天天有的吃。
郎格看到丁丁难以下咽的样子,连忙说:“现在是冬天,能吃的东西太少了,等到明年春天,就能采到蘑菇和野果了。”
吃完饭,郎格出去了,丁丁就和郎格的母亲坐在火旁拧麻丝,天快黑的时间,郎格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草扎的东西,用细树枝做支架,有点象屏风。
看着丁丁和母亲不解的样子,郎格不好意思地笑了,走进去把“屏风”挡在睡觉用的两堆草之间,象一堵围墙把睡觉的地方隔成了两间,原来真的是他用草扎的“屏风”,只是不知是因为怕丁丁害羞,还是怕自己受不了同室而眠的诱惑。
丁丁高兴地说:“谢谢你大哥,没想到你的心真细,这样也好,免得大家不方便,毕竟男女有别嘛,睡在一间房里不好意思,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丁丁这番直率的话让郎格母子俩目瞪口呆,睡觉还男女有别,而且男女睡在一间房里还会不好意思?这可是听都没听过。
“丁丁,你们部落真的和我们部落不一样。记得我小时候,全族的人都住在一个山洞里,大家不分男女老幼晚上就睡在一起,现在人多了,山洞住不下了才住到外面,等到下大雪或者下大雨时候,有可能还要搬回山洞住。”
丁丁调皮的伸伸舌头,希望永远不要下大雪和大雨,自己可受不了男女老幼同室而居,何况穿得又这么少。
郎格摆好“屏风”就出去了,丁丁奇怪地问他母亲:“朗格大哥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他出去找别的姑娘了,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年轻人晚上很少有在家里呆的,不过现在是冬天,他过会就回来了,夏天可能一晚上都不回来。”
丁丁明白了郎格是干什么去,不好意思地去睡觉了。
晚上有屏风隔着,丁丁睡得踏实多了,只是条件太艰苦了,风从草缝里吹进来,半裸的身子躺在草堆上,感觉有点潮湿,被扎得浑身直痒痒,睡久了实在很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切依然重复过昨天的日子,女人们结伴去挖野菜,男人们四处去找野兔和老鼠等小猎物,野猪和狼之类的大动物,就要大家带上棍棒一起去打猎。
丁丁吃了两天的猪头肉炖又干又黄的野菜,简直都快受不了。
可是就这也不是天天有的吃,这天男人们直到傍晚才无功而返,等待他们带回猎物的女人和孩子们失望极了,只好将就吃一点野菜等物。
第三天,丁丁和郎格一家只吃了一点点煮的野菜和青蛙肉,只够塞牙缝,根本不能裹腹,第一次尝到挨饿的滋味,简直难受极了,可是其他人好象都已经习惯了,只有小孩子饿的直嚷嚷。
丁丁这才明白原始人生活的艰难,一天不劳动,就一天没有食物吃,就要饿肚子,包括孩子和老人也是如此,自己这几天能有猪头肉吃已经比别人强很多,他们饿得更久了。
第四天,首领隐至不顾男人们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又组织青壮男子去打猎。女人们则到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天都快黑了,男人们才回来了,他们终于猎到了一只狼。
首领隐至一边安排巫师祈福庆祝,一边安排人赶快烤狼肉。
大家已经饿了几天了,没有比有肉吃更让人兴奋的事了,巫师脸上抹着黑灰,手里拿着一支棍子,边舞边吟唱,嘴里念念有词。
老人们在忙着烤肉,妇女们在煮肉汤和野菜,姑娘和年轻小伙子围着火堆又唱又跳,小孩子则兴奋地跑来跑去。
丁丁被郎格他们拉起来随着大家一起跳,她也被原始人的单纯和快乐感染了。
和这些经常面临着冻馁之苦、野兽病痛摧残、随时都会失去生命的原始人相比,感情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丁丁暂时放下了自己的伤痛,和大家一起手拉手兴奋地又唱又跳,此时她是快乐无忧的,因为今晚她也不用饿肚子,在这里,没有比有食物吃更重要的事了。
接下来,丁丁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时空遥控仪已经丢了,阿文和大哥即使想找她,也找不到这里来,谁也想不到她会穿越到蛮荒时代,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回去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
丁丁每天随着郎格的母亲一起劳作,天天都要挖野菜,她也学会了用拧好的麻线织粗糙的葛布,一日日的劳作和生活的艰难似乎使她淡忘了过去的痛苦。
长期的风吹日晒和饥一顿饱一顿,她变得又黑又瘦,头发乱蓬蓬的,再加上穿着兽皮和草裙,几乎与原始人无异,如果阿文真心爱她,看到这幅样子,不知有多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