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公主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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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芙,妳醒了。”小芙老爸欺上病床上睁着一双迷茫眼睛的女儿,老泪纵横地滴落不止。

小芙眨着沉重不堪的眼,她做了一个太长的梦,梦回百转,像要醒不过来,像是醒过来了,梦中人,都是现实中人,眼前,老爸的脸,还似梦中。

“妳这孩子,以后再出什么意外就连爸爸一起带走吧!”小芙老爸说着这话便背过身去擦脸。

“老……爸,我……是不是……睡了……十年。”小芙破锣一样的嗓音艰难地发出。

“没有,妳只是睡足了三个月,睡得我的心脏都快麻痹了。”小芙老爸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苍老的面孔开始堆上了凄苦的笑。

小芙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老爸的脸,那张脸刺着她的眼,让动弹不得的她心头酸涩眼迷离。

“妳刚醒过来先好好休息,我还没告诉妳阿姨这个好消息,我还要去通知复健师过来帮妳做复健,然后让营养师看看妳能吃些什么食物,小芙,答应爸爸,快点好起来?”小芙老爸见她此状,开始手足无措。

“嗯……”小芙细哑着嗓子应着。

待老爸的脚步声走远,小芙在纯白的被褥间无声泪流,一却十年,她失去的,她得到的,何止一点一滴能诉说清楚。

小白,为她快乐,为她死,最后的记忆都是那张笑着的容颜,他希望她活得快乐,这份爱,铁石动容。

爸爸,用十年的光阴换她三个月的沉睡,用生命换取她离开黑道,这份情,几分能承?

天下间还是有痴人,将明明打碎了消失了的心,却一片一片地寻回来,重新拼凑。

她,寻寻觅觅,生生死死,年纪轻轻,看透几回。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仇恨终来也是空,唯有记忆把人痛。周立言说:让自己活出悲伤。是啊,在真正的快乐之后,才能体会到切肤之痛。她,在此觉悟,会不会太晚?

她,睡睡醒醒,房内,有人来来回回……

“小芙,谢谢妳能醒来。”这轻轻的声音还是传进了小芙的耳中,这个傻傻的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的女生,原来也寻回了她的心。

“我醒来只是为了折磨妳。”小芙睁眼,她能给这个傻女生的,就是还她一个不变的朋友。

“都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了,还说?”啾啾气呼呼地回嘴,瘦下来文静的样子让小芙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朝夕巨变。

“傻妞,妳说妳把妳可爱的肉肉整哪儿去了?”小芙想起她那好捏的脸,不禁大叹可惜。

“说起这个,我真得谢谢妳,小芙,妳没醒过来的这段日子,我在家里也哭,在学校里也哭,然后我妈说我的肉就是被我哭掉了,我觉得我还从来这么漂亮过,呵呵……”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看刚才还斯斯文文的啾啾,现在又像麻雀一样的她就知道啦。

“敢情我是成了妳减肥的工具了,死丫头,妳还我那些好捏的肉来啊!”小芙躺在床上张牙舞爪想起身,却又力不从心。

“来吧,来吧,尽妳所有的力量来吧。”啾啾抓住机会把床边的椅子拖得远远地坐,得意地笑。

“妳等着吧!”小芙开始用眼神追杀不远处的啾啾。

“算我怕了妳了。”啾啾移过椅子坐近,“身体好了打算怎么办?我和小胖他们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别忘了妳还是高中生一个。”

“当然是继续读书啊,难不成要在你们面前变成一只文盲?”小芙用表情控诉啾啾,妳好蠢!

“小芙,妳知不知道以前我有时候也会很想扁妳一顿,我现在也想了,怎么办?妳现在可是连我轻轻地一下都经不起了啊?”啾啾看到这熟悉的表情体内的热血就忍不住蠢蠢欲动。

“嗯,真不愧是经常跟在我身边的人,勇气见长了啊?嘿嘿……”小芙继续她恶行的嘲笑,啾啾扯下柜上花束上的花瓣塞进小芙不喜收敛的嘴巴。

好爽,啾啾拍拍自己的手掌,老早就想这么做一回了,以前老让小芙欺负来着。

“啧啧,好吃……”小芙面不改色地有滋有味地嚼起了花瓣,“啾啾老友,原来妳也知道我饿了哦,这花儿味道还不错,赶明儿我一定给妳整个百花大宴。”

看着小芙笑得邪肆的脸,啾啾苦脸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她道行再深,也奈何不了小芙这只魔。

啾啾回校念书后,小芙过起了她日复一日将身子调理健康的日子。

要说什么最难过,小芙会说是时间,要说什么是最容易过,小芙也会说是时间。眨眨眼的工夫,小芙跟着她老爸乖巧可爱地包袱款款回到了像隔了一个世纪的家里。

像那天离开时一样摆设着的房里,干净而明亮,还有种属于她的味道,让小芙找回一种时间过去得并不是很远的感觉,不然,真有一种物事人非的感觉,老爸也是,阿姨也是,就连来看过她的所有人都是。

她考虑着,考虑着离开,带给别人太多的伤害,离开对谁都有好处。阿姨因为思念姐姐,已经有点精神恍惚,但她还是不打算说出姐姐的去处,因为有些事还是有因就有果,姐姐希望过上的日子,她不想轻易去打破。

她也需要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家,这个城市的太多角落,都有小白和她曾经的踪迹,这个家,也曾留下过小白甜蜜的味道。待她伤口好了,结痂脱落了,她就会回来看看,看看这个和小白一起笑过走过的城市,等再也不痛了就留下来,一生追忆。

“咚咚咚”地敲门声响起,小芙拉开它,门外,是她老爸慎重又不安的脸。

“不要这么严肃啦,老爸,天塌下来现在都吓不着你的,干么要扯着这样一张脸?”小芙将她老爸扯进房内,知他有话想说。

“小芙……”她老爸深吸一口气,好像才能把话继续说下去,“我接下来说的话也许妳不相信,但是爸爸说的都是真的,听完之后,妳只要记得一句话就好,妳,永远是我的女儿!虽然我想过一辈子不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是想想……”

“如果你要说你不是我亲生爸爸,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哦。”小芙一脸无辜地打断她老爸的讲话。

“呃……”她老爸瞠大眼不敢相信,“妳……是怎么知道的?”

“妈妈有留遗书给我,我十五岁的时候知道的。”小芙满不在乎地开口。

“那妳……妳……”她老爸开始变成一只不会说话的乌鸦,小芙笑想。

“我问你,老爸,你现在最重要的东西是不是我?”

“这个当然!”她老爸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就行了,我姓余,只有一个老爸,不是从你带回我那天起就打算当我老爸一辈子嘛,现在可不许反悔了。”小芙在她老爸面前鸭霸地道明。

“可是妳妈妈应该有告诉妳,她一直都觉得是我杀死妳亲生爸爸的。”小芙老爸说这话时神色黯淡一片。

“是啊,老爸,我觉得你做人挺失败的,女人被别人抢不说,还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对自己奇恨无比自杀死了,你们两个都太不聪明了。不过,要是我是妈妈,一定会选择老爸你这样天下稀有的动物的。”小芙想安慰她老爸的,偏偏,安慰的话她说不出来,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妳不恨我吗?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老爸你,我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好,老爸,不要在我面前愧疚下去了,你又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如果真是赎罪,这十七年加上这三个月绰绰有余了!”小芙急吼,耐心也不是她有的优点。

“妳真原谅我?”她老爸像只跳不出坑口的蚂蚱。

“我一百个原谅你,一万个原谅你!”小芙对这只蚂蚱保证。

“谢谢妳,小芙。”她老爸就要老泪纵横。

得,她这是给自己找罪受,她这些日子受够了别人对她的感谢了,好像她是救了他们的救世主一样,天知道,她是个害人精啊。真是全反了,乱了套了,烦得紧,当人真累,当一个好人更累。

“老爸,让我去美国吧?”

“妳要去那么远干什么?”

小芙苦笑:“去念书,老爸,你以前就打算送我去国外的,忘了么?”

“以前,以前是那样没错,现在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一样的,老爸,让我去吧,过几年我就回来,你老了我让你靠,不然你养我干啥呀?”

“改在国内也可以,现在国内也不是没有好大学?”

“我想走远一点,看远一点,老爸,而且现在交通多方便,最远的地方坐飞机也十几二十个小时就到了,怕什么?”

“我考虑,考虑……”

小芙没想到她老爸考虑了一个月才松口让她离开,据说人老了,会患得患失的,她刺激着她老爸的心脏,让他急速老化,还就了十三年的亏欠,取得她的原谅。

她,用心活下去,用心去偿还。

到时,老天也会怜她让她见小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