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游两人骑行向城内进发,路途甚是无聊,暂且按下不表。
不知何时起,上元街坊间开始传唱着一首打油诗。偶尔见到儿童边放纸鸢边童声嬉喊,偶尔见到溪边浣纱女低声哼唱。令人奇怪的是这首打油诗同时被上元城的各任官员奉为了“上任歌”。神神秘秘令不少邻城管事着迷,只不过外乡人难以听到原版,询问许久之后,只是得知了大意:“天高皇帝远,莫惹赖药儿。”也有那些小官员私下询问:“赖药儿究竟是何人?”对方肯定会四周环顾后,压着声音说道:“嘘……你不想要脑袋了……赖药儿就是皇帝亲自下旨的大明纨绔,醉酒圣子赖药儿。”
赖药儿,当朝首辅赖瑛的独子。首辅赖瑛身为一代重臣,在辅佐大业上可算得是兢兢业业,尽心尽力。所以赖瑛晚年得嫡子赖药儿后,皇帝也来出席了满月酒。当天皇帝亲自抱着药儿游园,易贵妃亲手喂饭哄睡。随着赖药儿长大,不知不觉就和皇子们成了铁哥们儿。总之按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位嘴里叼着金汤匙出生的主儿,并且这汤匙还是24K纯金,自然是让人眼红不已。
不过随着成长,赖药儿的纨绔天性也愈发地明显。幼年还算耐下性子去读些圣贤书,到了少年,非说自己是明朝赖布衣,痴武醉道,还要广学医术。毕竟老来得子,赖瑛也忍不下心严加管教,只是半恐吓半宠爱,还是吓不住赖药儿。后来赖瑛索性放弃了赖药儿,不管怎样自己为官多年,也算是有点积蓄,赖药儿这一辈子再荒唐也败不光家底,其实这就是明朝版的“有钱任性”!(开个玩笑)
直到有一天,皇帝和赖瑛在书阁品茗对弈。棋局刚过一半,只见皇帝指着棋盘笑说道:“爱卿,朕昨晚可是好一阵的失眠,心中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多年为侍臣,赖瑛自然是熟知皇帝脾气,也没急着拍马屁表决心,而是拱手回复,关心地询问道:“圣上可是旧疾复发,龙体抱恙嘛?何不传太医好好诊治一番……”
皇帝摆摆手说道:“身体无碍,是心里难受啊。朕昨天与罕爱卿也下了局棋,可是等到棋局终了,再次看残局不禁感慨良多。”敲了敲棋盘,继续说道:“朕险胜几步,多亏了双士死死保将。将在营中坐,明士相伴终啊。我细细一想,这辈子好在有赖爱卿和闻爱卿伴在身边,否则也难成永乐盛世。”说完端起清茶,只是抿茶不再言语。
赖瑛沉思了一会,细语说道:“陛下可是在忧愁找不到名士?”
皇帝笑了笑:“爱卿猜的无错。想我在位,哪怕有爱卿一人足矣。太子无大志,即使登位想来也是无所建树。若你我百年之后,那时没佐臣岂不是天下的悲哀……朕思来想去,决定让爱卿继续为大明尽一番力……”
这句话可是把赖瑛吓得不轻,“就我儿子那纨绔无术那样儿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身为皇上你能不知道?”京城第一纨绔赖药儿当首辅?能考个举人就不错了吧。这可真是把赖瑛往绝路上逼啊,出宫以后赖瑛也没心思回家,索性当晚就厚着老脸去求老友大学士罕笛声。好说歹说后,罕笛声也是苦笑不得,只能随赖瑛一同感叹道:“圣上果然是老啦……”
回家后,赖瑛看着这一大早就能把蛇皮鞭舞得虎虎生风的废物儿子,硬着头皮委婉地表达了皇上的意思。本来准备了各种手段,对应儿子一系列的激烈反抗。可谁知道赖药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随手把鞭子往院内一丢,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科举为官嘛,正好我练武学医也厌烦了,等老了之后再去当道士好了。”听着赖瑛眼角直抽,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第二天刚一见面,罕笛声就打算对赖药儿下个马威,严加管教,希望能在两年内勉强教出些许文笔。可是几月过后,赖药儿读书虽说不上绝世天才,但好在本身灵性十足,对于那些晦涩的圣贤名著就没有难懂厌烦的时候。并且赖药儿读完魏朝古文之后,便无可救药地崇拜上了竹林七贤,误打误撞对上了罕笛声的胃口,弄的两人倒不像是师徒。十六岁时,赖药儿正式迈入了科举大业,除了举试时为文有些新奇之嫌,不受青睐也不至于不会录取。就这样,赖药儿恰好在十七年纪吊着车尾进入了殿试。
都说“贵族无下品,寒门难中元”,直到现代还有不少愤青为其怒吼,说贵族子弟都是托着关系才得到的官位。此话真的毫无道理,可以试想一下,真正要面对圣上的时候,究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权贵子弟会紧张,还是读书十载目不窥园的寒门书生会紧张呢,显然是后者紧张难以中状元。
可是赖药儿是什么身份,那是把皇上当邻家大叔对待的主儿,一堂殿试自然是风范翩翩应对自如。再加上赖药儿无师自通又恰到好处地搔搔马屁,是惹得圣上喜笑颜开,直接当场便赐其榜眼名次。按常人来讲,赖药儿这一辈子也应该是官运亨通,搞不好还能接过老爹的班子,当上新代首辅。可是谁也不知,就在殿试后的御赐宴席上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