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人!远处传来小女生的哭喊.可可挣开大冰的手朝这边奔来.
去,拦着她.悯人侧首语气冰冷地吩咐我.
我趁可可跑过身边时一把将他拉至身旁,愣愣地看着一夫当关的,发上犹有水珠滑落的悯人.
不够,对吗?悯人半垂着眼眸,没有看任何人.
继续.那男生打量完悯人后,不愿失面子地吩咐左右.
住手----在可可凄惨的哭声中,我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水柱再次直射向悯人.
欺人太甚----成琦吼着欲挣脱阻拦他的手.
王八蛋,你----阿木恨意无限地瞪着那帮流氓.
够了,已经够了......就在我无法控制自己时,成琦和阿木挣开了阻拦.我早说过,那帮家伙无非就是想打架.今天哪怕是残废了,也不能这样任凭他们欺凌!
都别过来!悯人厉声向我们喝道.在他的怒喝下,我们不得不制住冲动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开.
妈的!你小子别自以为是!架打不开,那男生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拎起悯人的领口.
悯人......眼看就要动手.悯人他,哪里会打架?
叫你们别动!似命令般的的话音下达,又将我们应生生地制住.悯人的声音,就像咒语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
你......那家伙又握紧了拎着悯人的手.
下一刻,从悯人口中,传出我从未听到过的语气.声音清澈,响彻四周.
在我面前,从未有任何一个众生妄动干戈.众生?悯人竟然这么说.
那男生瞠大了眼,说不出话,原本凶狠的眼神变得惊慌,却从未自悯人的脸上移开.他颤抖这放开悯人,步步后腿.不多时,那家伙似乎发现这不是他的作风,气急败坏地挥手下令:给我上!已退三四补的打手一涌而上.
待他们将孤身一人的悯人围住打算群殴时,悯人两臂一挥,振了振衣袖,竟全将他们推翻在地.众人全倒独立悯人,忽来的一阵狂风,将悯人那身素白的衣衫吹地棱角狂舞,阴霾的天空下白光烁烁,一点都不见被泼过的狼狈.
从领口到那颗唯一的纽扣伸出的线条,半透明的衣衫所映出的纹路,与被风吹扬起的宽大的下摆,犹如一袭飞舞的白色袈裟.
我木讷的站在原地注视着悯人.他低首,两目寒光烁烁地自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那个领头的,在悯人向他投来锐利的目光后,全部的气焰嚣张都烟消云散,仓惶离开,未扔下半字的警告.
待他们全部离开后,悯人仰天一叹.而后慢条斯里地转过身看向我们身后正来迟,且对刚才之事一无所知的救兵.
班长跑来质问我们:到处找你们,要集合了不知道吗?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我们互相看看,默不作声.
哎?可可,你怎么哭了?班长地头看着还在擦眼泪抽泣的可可,更让他皱眉的还在后头:悯人?你衣服上是什么?怎么脸上也有啊.这满地的瓶子怎么回事?
哦,我刚刚和可可闹着玩,弄翻了大家的饮料,又弄疼了她.向来不说谎的悯人流畅地编了一个谎话.我们几个体谅地暗中点头示意.
不成熟的和尚......班长摇摇头:快点儿洗了,我先走了,你们跟上别迟到.
悯人,委屈你了......大冰等人小声围上.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小心......
我和可可跟在最后,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悯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我们一同走出寝室去听无聊的讲座.
搬个小板凳做在人满为患的大礼堂里,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礼堂里昏暗无光.该死的也不开灯,说反正我们听就行了.可是我天听的心情都没有.
我又欠下悯人......
他是在帮我吗?还是,逞英雄?不,悯人不是这种人.
我突然感觉很挫折,我的确如愿地与悯人越走越近了,而且我感觉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不坏,甚至猜想悯人也许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知心的朋友.我不否认这是好事,但如今我却觉得自己倍受压力.我难以说明这压力是哪里来的,但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是我心胸狭窄吗?但是,我真的不要他这么做......因为我是男人......
还在想刚才的事吗?悯人问.
嗯,你这家伙......被泼一身的应该是我.
这不得感谢你吗?他若无其事地嘉奖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乃功德无量啊.
我错鄂地朝他眨着眼.
你救了那两个没事找事的丫头啊.悯人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捷雯和可可.
呵呵,他还真会安慰人,他这么一说,的确有番道理,起码稍微安抚了我的不安.
突然,悯人神情一变,似发觉了什么搬抬起头.
怎么了?犹在自喜的我停止了幻想,看看一切如常的四下后,向悯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悯人慢慢吐出一口气,仿佛要静下心来思考.然后两眼往前一瞄.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他在看前排一个女生,她此刻正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手中拿着一部手机.
素不相识,干嘛这么盯着人家看?
哦,原来你小子也......我当下忘了自己要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女生两眼往上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
众人惊起,惟有悯人端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那女孩被老师和同学小心地往外抬,我清楚地看见了她惨白的脸和嘴唇.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悯人双目紧闭,嘴唇微微颤动,从口中依稀可听见微弱的低喃.门开之后,寒气逼人,而他的额际,却布满了汗珠.
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孩被送出去了.堂内的老师将门关上,被打断一小会儿的讲座继续进行,而我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举止怪异的悯人身上离开.
悯人停止了诵念,慢慢睁开眼睛.就当我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他把脸转向演讲台的一角,目光由冷俊变得锐利.我迟疑地朝那里看去,什么都没有,可他的眼神分明......他到底在瞪谁?
直到悯人的目光柔和下来,看似已经恢复正常,我再也忍不住:你刚刚在干嘛?那女孩的昏倒,他好像早有预知.
他不语......
他一定知道什么,直觉告诉我.
晚自习时我听说了一件事.那个女生是在收到一条短信息后昏倒的.而发送者是一个坐在后排玩钱仙的男生,那男生
玩完后即刻拿出手机.可仅仅将要发送的号码播完,未按确认键,手机突然因没电而自动关机.接着,那女孩莫名其妙地接到短信,还未阅读,立即晕倒.而事后所查两部手机中,皆无丝毫相关记录.
又听说,玉沙和可可在最后离开澡堂时也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早已经上了锁关了灯,空无一人的大食堂正中心站着一个身穿校服的人,两手垂在身体两侧,一充满怨气的眼神直瞪着窗外.奇怪的是,玉沙看到的是个难得,而可可看到的却是个女的.
还听说,6班的几个男生在食堂对面一颗大树下的秋千旁,看见一个白衣妇女,牵着一个孩子,怒视着他们......
回到寝室,胖刘告诉我们,玉沙那个寝室的女孩此刻都在哭,被吓的.接二连三地给家里大电话,原本不愿哭的女孩子,在听到父母声音的那一刻,泣不成声.
胖刘颇为同情地摇着头走出了寝室.悯人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对我扬手:走.
去哪儿?快熄灯了.
女生寝室.
我点点头,跟了出去.我明白他的用意:这样的情况下她们需要的是安慰,一切纪律,规定带给她们的只有束缚,害怕和隔绝,而无一丝安全感.在这远离温暖的家,亲切的家人的偏远农村,纪律与规定是在无形中伤害她们.
来到玉沙寝室门口,果然听见玉沙站在门边,惊恐万分地向室友们宣布: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别吓我,我求求你.你真的看到了么?捷雯的声音听得出,她几乎落泪.
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再吓自己了.悯人带着温和的话语踏入了她们的寝室.看到一张张惊恐无助又挂满泪水的脸庞,说实在的,我心里也不好受,头一次觉得,原来女孩是这么需要保护.
可可见到悯人,如溺水之人攀住浮木一般,上前紧紧握住悯人的胳膊.
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但是......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很怕,真的......
悯人露出令人陶醉的温柔微笑,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看见了又如何?它不敢怎样.他从手上取下一串从不离身的紫色佛珠,戴在她纤细的腕上.
悯人.可可太起泪眼,迎上悯人的目光: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只要你心里没有.悯人弯下腰,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可可的泪眼始终不愿离开悯人的视线,我默默地注视着悯人,从未想过向来冷漠的他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我仔细看着他凝视着可可的双眼,那充斥着善意与安慰的目光,使得他那原本出众的容貌此刻越发迷人.
一番抚慰后,女孩子们也平静了许多.我们也转身欲离开.
楚天.可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将目光迎上可可的.
谢谢你.她说.
很清楚她在谢什么,我欣慰地笑了笑,而后跟着悯人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