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嘴拙,不善语言表达。在别人看来,及其容易做到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却有着相当的难度。平日里,发憷和生人在一起,也发憷和当头儿的说话。碰巧遇上当头儿的从对面走过来,我能拐弯儿就拐弯儿,能侧身就侧身,冷不防走个碰头,真不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常看到一些人见到当头儿的点头哈腰,没话找话,拉近乎套磁,看着别扭,听着难受。
一次,在北京工作的河北隆尧老乡聚会,里面有不少当了领导的人物,有名牌大学的党委书记,有处长、司长、部长等等。进门碰到一位同学,他当时是××单位的司长。见到同学加老乡,心里自然喜洋洋,边走边聊。突然,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弃我而去,非常热情地伸出双手疾步走到一个人面前,攀谈着走进电梯。听说那人是这次聚会中官衔最高者。类似这样的事情遭遇几次后,特反感,特不舒服,不知不觉走向另一个极端。
不过,回想走过的路,我对有些头儿还是心存感激的。从事社区工作后,认识了北新桥街道工委书记于艳华,和于书记见面多数是在会场,她在上面认真讲话,我在下面低着头仔细做记录。偶尔走个照面,咧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仅此而已。
一次,不记得在办事处地下礼堂组织什么活动,只记得有文艺演出,我表演了一段舞蹈。当时于书记在台前就坐。当我跳完独舞气喘吁吁路过台前,直奔自己的位子时,耳旁传来于书记的声音:“跳的真好。”我听了,心里暖暖的。这句简短的话语对于初来咋到的我,无疑是一种激励。当时我负责文体工作,为了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在工作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我多次利用晚上时间四处学习,把文体活动搞的有声有色。我曾多次参加北京市东城区稻香村杯舞蹈大赛和北京市舞蹈大赛,曾分别获得一等奖和二等奖的好成绩,这自然和于书记的鼓励是分不开的。
记得在北新桥街道全民健身展示会上,我和于书记走个照面,我照样咧嘴笑笑,以示打招呼。她说:“我在杂志上看到你一篇文章,写得真好”。对于她的鼓励,我心存感激,却不知说什么。工作之余,我越发勤奋学习,细心观察,把发生在身边的感人事迹写成一篇篇报道文章,在报刊上发表,并多次获奖。
从于书记想到军工单位的郑书记,我曾在军工厂工作了17年,调回北京后,厂党委书记郑国维把我发表在当地报纸上的文章,一篇篇剪裁下来,标注上发表日期寄给我,使我颇受感动。
尤其令我难忘的是,郑书记在我遇到燃眉之急时曾经给予的帮助。军工厂当时有个规定,刚结婚的年轻人分房的标准是一居室,我们自然也不例外。当儿子出生后,遇到了让我十分头疼的问题。当时,爱人经常利用晚上时间帮助单位职工修理电器。工厂的电视机也是由他负责修理。每到晚上,我把儿子哄睡后,就悄悄守在旁边织毛衣。爱人则开始帮人修东西。哑巴机子找到毛病,突然有了响动,把熟睡中的孩子惊醒,继而开始哭闹。我只好放下手中的活儿耐心哄儿子入睡。整个晚上,孩子被修理过程中的咔嚓声吓醒数次,当妈的自然心疼。不修理又不行,那样待修的机器会越积越多,早晚都是他的事儿,哪位同事送来的机子都不好意思拒绝。
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两个月都好说,天长日久,我就忍受不下去了。人的心肠再善良,也不能为了义务帮大家的忙,天天让几个月的婴儿睡不踏实。于是,我便开动脑筋想主意。我发现每栋楼的一层有个一居室,里面带有一个小小的储藏室,也就是楼梯下方的空间。这个空间虽然狭小低矮,但把小门关闭,和一居室就隔开了。如果能住进这样的一居室,晚上,让爱人到那个小空间修理电器,会把声音隔开一些,也许不至于天天把孩子一次次吓醒了。我留心观察,终于发现有这么一间房子空着。于是找到管理员,说明情况。管理员耷拉着眼皮,冷漠地给予拒绝。没过几天,那间房子分给了管理员刚结婚的老乡。
我家隔壁房间的邻居因为人口多,搬进了更宽敞的房间。于是,隔壁的房间闲置了。我迈过管理员直接找到科长,将我的实际情况反映给了他。并强调说,如果不是帮助单位职工修理那一堆堆的破电器,也就不会出现眼下的情况。我爱人为大伙儿服务,领导可否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为我们考虑一下。我请求科长将隔壁房子借我家一用。回答依然是冷漠的拒绝,且端着十足高傲的科长架子。我回到家,看到房间里堆积如山的待修电器,真想一脚踢出去,但我不能。
一天晚饭后,孩子又被爱人修电器的声音惊醒,哇哇直哭。我没有去哄孩子,赌气走出了家门,去找单位一把手郑书记。他耐心听完了我的诉说,看到我由于着急上火,嘴巴上起的一堆水泡,一边安慰,一边提笔写了几句话,让我去找房管科。
问题即刻得到解决。
对于像于书记郑书记这样平易近人、曾经给予过我多次鼓励和帮助的领导,见面虽不知说什么,可心里头充满了对他们的感激。然而,假如他们不是已经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我的这份感激也许还要继续深埋心底。
写于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