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女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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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世间的阴暗

山菊羞红了脸。特别讨厌地绕过小伙子,速速离开了百货商店。她低个头简直往家走,心里却纷纷乱乱地。山菊暗自想,这里竟有如此妄为的男孩子,脸皮这么厚。她的心中涌起了几分厌恶与莫名的迷惑。小脸却像夏日里的太阳,照射过那么火辣。一会圆圆的脸像一朵乌云,一会像一朵洁白的百合花。山菊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长大成人了,可面对自己的人生,她内心总有一种困惑与苦涩。为了生存,为了亲人与前途自己苦苦地挣扎着。人生的意义与价值究竟是什么?她很迷茫。儿时只求温饱,人长大了倒有种说不清的烦恼。岁月的一朝一夕,又洋溢起了山菊生命中又一个课题。

在岁月的沙漠里,不论你是流泪还是流汗,每个人只能往前走。面对三年在大山里劳动与生活,也更加磨练了山菊一种意志。十九岁的山菊,性情文静而又倔犟,两只大眼睛里多了一份岁月的苍凉。闲暇之余她会拿起《我的大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用心去阅读和感悟。偶尔也会剪个鞋面花,叠只鸟,学点女儿家的针线活。青春的岁月就这样飞短流常着。

1979年,是中国历史性的一个大转折点。农村农业问题,政府放在了一个重要里程,各种生产责任制形式在全国展开。春风春雨也沐浴着完达山脉万顷良田,那跌宕起伏的山峦,是大自然赋予这片黑土地的一幅五彩画卷。

山菊上午正在鸡舍里,拿着铁锹和刘阿姨一锹一锹搅拌鸡饲料。郭书记背个手走了进来。他在鸡舍巡视了一圈后,微笑着对山菊说:“山菊,你出来一下,我想问你点事情。”

山菊放下手中的铁锹。可心里直打布郎鼓,她也非常意外,平时威风凛凛的郭书记,今天为何如此温和?山菊虽然心里很气愤这个书记,但她一个外来的小丫头又奈何了什么呢。她平静地跟着郭书记来到了鸡舍临时休息间。

“山菊,你今年多大了?”还没等山菊开口,郭书记主动先说话了。山菊更加疑虑,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山菊两只大眼睛直愣愣地,她非常奇怪?好一阵子,山菊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句:“书记你有啥事情?”

“是这样,你先别多虑。是场部一位老朋友托我问问你,大概是他家儿子认识你,喜欢上了你。叫我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山菊一听有点恼了,真是莫名其妙。本不想理会这事,但她思量思量毕竟是自己的领导,有些事情不能太不给他面子了。将来他找机会还会给自己小鞋穿。山菊平静了一下心绪说:“我十九岁了。”

郭书记又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山菊听着书记这话有点犯糊涂,她忙问:“什么男朋友?书记你说的话我不明白呀!”

郭书记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说:“就是男女搞对象,谈恋爱。”

山菊脸刷一下子红了,说:“郭书记你说什么呢,我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事情。”

郭书记慌忙又说:“山菊,我不是开玩笑。人家是咱农场有头有脸的人家,兄妹俩。将来还能把你调回场部,安排个好工作是不成问题的。”

山菊听后笑笑说:“郭书记谢谢你,我干活去了,以后再说。”

山菊转身回到了饲料间。她拿起了鸡盆,嘴里咯咯地一边唤鸡群,一边扬起了饲料。

“山菊,书记找你有什么好事情呀?是不是想给你安排个好活干?”刘阿姨略带风趣地问山菊。

山菊说:“阿姨,我可没有那面子。咱不跟人家沾亲带故的,别说没有好事,就是有,也轮不到我头上。他是问我个别的事情。”

“是吗?我还以为书记要给你调换工作或是介绍对象呢。”刘阿姨也很幽默地问山菊。

山菊听了刘阿姨的话,心里直犯嘀咕,今天是怎么了?都来提这个问题,奇不奇怪?

一天劳累的工作结束了。午夜来临,山菊躺在炕上。白天,郭书记和刘阿姨问的问题浮现在山菊脑海里。岁月如梭,十九年在岁月的长河里,只是弹指一挥间。可山菊漂流的人生,却如泣如歌。有多少欢颜与泪水她能说得清,分得明呢。有时候人活着真的好累好难,山菊思量再三,这事情先不给家人说。郭书记也就说说而已。山菊也曾思虑过这个问题,她不希望把自己的前途建立在以婚姻为跳板上。虽然连队的工作与生活又累又苦,但一分一毛也是自己靠勤劳的双手挣来的。心里自豪,踏实。再说了,现在的生活总是有了很大的改善。至于未来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无法预料,让生命中的诱惑远离自己吧。

事情过去几天了,郭书记也没有再向山菊提起。

倒是刘阿姨,又跟山菊说:“山菊,凭你这俊俏聪明劲,肯定能找个体面的人家。在场部安排个好工作,可别在这山沟里呆一辈子。一天天蚊虫叮咬不说,泥里来土里去,把人累个半死。你们几个一块来的小姑娘都想办法走了,就剩你一个人啦,有合适的也走吧。可别错过机会。”

山菊听着刘阿姨这番真诚的话语,心里五味俱全。思想也会摇摆,无论怎样也应该为自己想想,为家庭考虑。经过几天思想斗争后,倔犟的性格始终主宰着山菊的自尊心。路在自己的脚下,要活出自己的尊严,何必附属于他人而去生活一辈子呢。

时光如流水,流走了我们的年轮。风干了的枯草,萎萎地缩在了黑土里。那刺骨的北风直往人的棉袄里钻,北方又到了一个寒冷的季节。

上午十点左右,山菊正在鸡舍里清理鸡粪。突然门外有个妇女在大声地喊:“山菊,你出来一下,有人找你。”

山菊匆忙放下铁锹走了出来。原来是食堂炊事员阿姨,旁边还有个小伙子,山菊微笑着说:“阿姨你找我啥事?”

阿姨会意地笑笑说:“是这个从场部来的小伙子找你,说是你的朋友,叫我帮忙领他来找你。”

山菊这才看了看阿姨旁边这个小伙子一眼说:“阿姨,我不认识他呀!莫名其妙。”山菊的直言快语搞得一时大家很尴尬。

阿姨不高兴地说:“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咋瞎说呢?”

小伙子赶紧说:“阿姨麻烦你了,谢谢你!”

忽然山菊又想起来了,是年前在百货商店遇见的那个小伙子。

阿姨却笑嘻嘻地说:“我走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咱是看不明白吆。”

“我这么冒昧地来找你,很抱歉!我叫师诚,在场部照相馆上班。”他很大胆地介绍自己。

山菊内心紧张起来,声音颤抖着说:“我们并不熟悉,你找我啥事?”

“嗨!年前百货店一面,我就在找你。好不易才打听到你在这里,我父亲托过你们郭书记,被你给推诿了,我决定自己来找你。”

山菊听着他大胆的表白都懵了,心里乱作一团。再也没有抬头看他。山菊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绷个脸说:“你快走吧,我还小,不考虑这事情。”山菊转身回到了饲料间,小脸气得煞白煞白。

刘阿姨问:“谁来找你了?看把你气成这样。”

山菊撅个小嘴,想想还是跟刘阿姨说说吧,看她啥看法。她一边干活,一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山菊气哼哼地说:“阿姨,咋还有这么脸皮厚的人,撵着人家问。”

“嗨!这地方年轻人,都兴自由恋爱。跟着知青学的新思想,没有人笑话。你来年也二十岁了,这么好的条件你也该考虑考虑。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现在连队的小姑娘,削进了脑壳想上场部。”刘阿姨很热心的又发表了她一连串的看法。

两天的时间,连队就有人议论起这事情了。晚上回到寝室,两个姐妹就开始刨根问底地问:“山菊你真行。找个场部的对象也不领给我们看看,听说还是个当官的子弟,山菊你好福气。我就说,山菊是不可能在山沟沟里呆一辈子的。”

听着两个姐妹的议论声,山菊气的差点没犯眩晕病。她百口难辩,这算咋回事吗?哪跟哪呀?人们真能普风捉影,要是传到大姐耳朵里,还不会骂死我。该不该给家里说说?山菊一时闹心起来。

事情也就这样又过去好几天了。突然一天郭书记又来鸡舍找山菊谈话。这是山菊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山菊这才细琢磨。师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背景?能让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书记放下架子,这么三番五次的劳心呢?郭书记坐在鸡舍临时休息室里,嘴里叼着一只丰收牌香烟。隔墙的鸡群咯哒咯哒地乱叫,噗灵噗灵地乱飞。山菊放下手中的铁锹走了过来问:“书记啥事情?”

“是这样,山菊。前段我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听说那小伙子来找你了?小伙子个人条件还算可以,岁数也合适。家庭那是不用说,昨天我去场部开会,他父亲特意又找我帮忙。明给你说吧,师诚父亲,是咱们农场所有物资采购的科长。多好的条件,多少女孩子求之不得,可他儿子偏偏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听着书记的一番耐心说辞,山菊脸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书记,问题已经摆在面前,山菊不得不说:“书记,谢谢你了!你看我们家条件很差,有个年迈的母亲,还有个二哥没有成家。家里面没有一砖一瓦,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说到家里山菊心酸起来。

“嗨!这人家都了解过了,他家不嫌弃你家庭条件差。只要你愿意,还能帮你家呐,不算啥事。”

书记把话说到这份上,山菊还能在说什么呢。也是她人生中即将面临的重大问题。山菊有点茫然,有点苦恼,她思来想去,决定找时间和家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