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女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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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父亲去世

山菊突然这一举动让跟随送葬的几十号人都震惊了。这个从小看见坟头就躲着走的小丫头,最害怕人们讲什么鬼怪了。看着跳进墓穴里的山菊,让所有送葬的乡亲为之落泪。天开始飘起了稀稀啦啦的雪花。这个命运多舛的丫头,嗓子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只有那无声的泪水流在她的心坎上。

大山伯说:“赶紧下去两个劳力,把她抱上来。变天了,人还是入土为安吧。”

随即下去了两个邻里,连劝带拽将山菊往墓穴外拖。山菊的双手奋力抓挠四周的黄土,当把她拽出墓穴时她的两只纤细小手划破了几道血印。大山伯对她的老师和几个同学说:“你们陪她先回去吧,一会下葬她会更受不了。”

老师和几个同学劝说山菊先回家。她死活不肯离开。她没有了气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听了婶子大娘们的解劝,让父亲入土为安吧,她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几个男劳力把棺木送入深深的墓穴,又一铁锹一铁锹往墓坑里填土,山菊的心如刀绞。沉甸甸的黄土夹杂着纷纷的雪花把棺木埋得严严实实了。天空一片迷茫。

这场正月里少见的雪花在这片黄土坡上下了一天一夜。这对于泛青的麦苗来说是一场难得瑞雪。人们盼望这是一个绿油油的春天!风展如画的春天。

烧完李金的头七,山菊带着悲伤就上学去了。那个年代黄土坡人为父母戴孝是用长条白布,要不戴在头上,要不系在腰里,至少要戴过三七才中。

山菊头上裹着白孝布来到了学校,整个人似失魂落魄的样子。同学们的一声声问候,她只会苦笑而已。她把悲伤埋在心里。无论将来面临她的是什么命运,山菊眼前只有踏实地去读书。让岁月洗礼那心中的伤痕吧。

由于这几年学生们基本是半读半农,基础知识很差,所以现在老师只有一边讲剩余的课程一边温习基础知识。三月中旬。学校进行一次摸底考试,首先考试的是政治。正当山菊要作第五个填空题时,后座的马虎在后面用笔戳了她两下后背,并小声说:“山菊,第四道题咋填呀?我不会,你写个纸条告诉我呗。”

山菊并没有搭理他,抓紧写自己的试卷。没过两分钟,马虎竟在凳子底下用脚尖踢山菊。山菊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气愤地说:“你还要脸吗?自己作。”

马虎像个癞皮狗似得,看着山菊头上裹着的白孝布,吊起一角眉毛嗫声嗫气地说:“你瞅瞅你那头,像个兔子头。”

好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竟这么侮辱山菊,戳她的伤心之处,山菊恼了,抓起马虎桌子上的考卷,啪一下糊在了马虎的脸上。山菊还不解气,又抓起马虎桌子一角上的书包摔在了地上。老师赶紧过来狠狠的批评了两个人,并说等课间操再处理他俩的矛盾。班级才算安静了下来,同学们继续做着卷子。

山菊的心情糟糕透了,不由眼望窗外。模模糊糊中看见父亲坟头上面还在风中抖动的花圈,她的双眼一黑,身子趴在了桌上,手中的钢笔也掉在了地上。

同桌吓了一跳,忙轻轻地喊她:“山菊你怎么了?赶快做题呀。”

山菊一点反应没有。同桌赶紧举手喊老师。老师急忙走过来喊她,山菊还是没有反应。这下老师吓坏了,用力去晃山菊。没有想到老师这一晃,山菊哐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老师赶紧上前抱着山菊使劲的喊:掐她的人踪。山菊脸色苍白,紧闭双眼。几分钟后山菊才吭了一声。全班同学都吓懵了。

大班长赵健走到马虎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说:“你咋那么坏?山菊本来就够可怜了。”

马虎也吓得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一边。

老师说:“赶紧找个地板车把她送回家。找医生看看怎么回事?”

老师带着两个学生把山菊急忙送到了家。刘娣让山菊先躺在床上,又慢慢给她喂了几口糖水,并声泪俱下地说:“这丫头是伤心过度啊!让她躺在床上缓一会就会好。”老师和几个同学就返回学校了。

傍晚,刘娣做好了晚饭,走到山菊跟前说:“丫头,起来吃点饭。”刘娣喊了几声又推了她几下,山菊还是没有吭声,仍然睡觉的样子。刘娣害怕了,赶紧崔小儿子去找老村医。

村医匆匆赶来,为山菊把脉、量体温。过了几分钟拿出体温计一看还不到三十五度,脉搏跳的也很弱。老村医连着喊了几声,山菊就是不睁眼。老村医行医几十年了,觉得奇怪得很,这闺女咋就是不睁眼呢?一个劲的想睡大觉的样子。他又拿出了银针照着山菊手上的几个穴位轻轻地扎了几针,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样老村医和家人一直守着她。邻里大娘说:“这闺女是不是叫小鬼附体了?去把河西二奶奶叫来驱驱邪。”

病急乱投医,刘娣也说中,就又让小儿子去河西找村里有名的大仙二奶奶。

半个时辰;二奶奶扭动着她那三寸金莲的小脚进了屋。村里个别娃娃们有时候半夜总哭闹,大人们认为吓掉魂了。让二奶奶这么一念叨,一烧香,还别说误打误撞有时候还真灵验,不吃药不打针小孩就不哭不闹了,要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

二奶奶看看山菊这个样子古古怪怪地说:“这闺女不知冲撞了哪路大神,把她的魂带走了。我试试看能不能驱走吆。”只见二奶奶在屋里摆上了她的佛像和香炉,又点上几炷香烛,挥舞着她手中的大扇子开始嘟嘟囔囔地念叨起来。念叨地什么旁人也听不明白。二奶奶好像是进入了仙境一样,高一声低一声的呼来唤去了半个时辰,累得她满额头汗珠子,山菊还是昏睡不醒。

无奈二奶奶说:“明天早晨她还是这个样子,你们就去街边找我师父方奶奶看看吧。她老人家法力无边。”

就这样一家人和老村医守着山菊到了天亮。她还是继续睡觉。

吃过早饭,刘娣和小儿子用地板车拉着山菊去十里外的方庄找哪位大仙方奶奶。

三月里黄土地上春风宜人。小路两旁的农田里社员们正在忙着备耕生产。那沉睡的沃土散发出泥土的芳香。刘娣一刻也不敢挡误了,有山菊二哥拉着山菊急匆匆赶在路上。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到了临近街边的方庄。刘娣打听了路人,拉着山菊七扭八歪找到了方奶奶家。

放奶奶家有一堵院墙,两扇黑门把个房子挡得严严实实的。刘娣稍顿了一下,用力敲响了大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细声细语的声音:“是谁在敲门呀,有啥事情吗?”

刘娣赶紧说:“想请方奶奶,给我家丫头瞧瞧毛病。”

两扇黑漆漆的大门打开了。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中等身材,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他神神秘秘的随手又把两扇大门掩上了,随即他又很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说:“拉着她进院吧。”

大院中间有棵一抱粗的洋槐树,看样子也有上百年了吧,茂密的枝桠把整个院子笼罩了一大半,阴森森地。刚进院叫人一阵寒颤,呼吸都有点压抑。

“把她扶里屋吧。俺娘在里屋烧香。”

山菊二哥背起山菊跟着他来到了西间偏房。这间屋子的门是敞开着的,一片薄光照在一个双腿盘坐着的老人身上。台案上有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面带微笑。两边供着香火。香火的丝丝白烟在这间屋子里绕来绕去,叫人仿佛走进了深山的庙宇幽静而飘然。

刘娣赶紧上前搭讪说:“请方奶奶为我家丫头请神烧香。”刘娣双腿跪在香案前,也烧香叩首。

老奶奶起身说:“把她放在藤椅上。”这时刘娣也起身说明了山菊的情况。只见方奶奶手拿香烛,嘴里咕噜咕噜说地什么?刘娣也听不明白。方奶奶把燃着的几根香插在了香炉里,拿起山菊的双手轻声轻语地在喊:“小丫头有啥事情想不开,你睁开眼睛说来我听听。”方奶奶连着喊了三遍,山菊果真轻轻地哼了一声。方奶奶立即手拿一根尖细的银针在燃烧的蜡烛上烤了烤后,毫不犹豫地照着山菊的左右手虎口扎了进去。山菊果然说话了:“妈,我这是在哪里呀?”

刘娣说:“丫头,方奶奶为你治病呢,不要乱动。”

方奶奶先后给山菊的左右手十个指尖轻轻的扎了一遍。好奇怪呀?山菊手指尖并没有出血,而是每个指尖上浸出了一滴亮晶晶的微黄的粘液。

方奶奶微笑着说:“这闺女魂丢了,幸亏来得及时。佛祖疼爱这个漂亮的小丫头,让她还魂了。”

山菊觉得这间屋子太阴森了。她刚想扭过头问方奶奶什么问题,被母亲制止了。

山菊看着母亲说:“妈,我饿了。”

刘娣说:“方奶奶给你看病呐,等一会给你吃煎饼。”

方奶奶吩咐刘娣回家后连着三天夜深人静时候,到村头的十字路口为山菊祷告喊魂。

刘娣从衣兜里掏出三块作为香火钱,随后带着山菊走出了方奶奶家。娘三个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吃随身带的几张煎饼。

刘娣和儿子没有想到,这个方奶奶真把山菊喊醒治好了。

刘娣觉得很奇怪,心里总有疑虑,她又问了一次山菊:“丫头,你现在咋样?”

“没事了。我就是觉得浑身没劲,像散了架子。”

“嗨,真好了!在家养几天就好利索了。你可把我们吓毁了,一天一夜没有睁眼。”

听到母亲这么说,山菊似乎想起了昨天在班级的那一幕,她不知不觉又哭了起来。哭了几声后,她不知不觉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刘娣也没有在多想,只觉得山菊及伤心又受了委屈,心里憋屈的慌,哭出来就好了。

回到家,刘娣按照方奶奶说的办法,连着三晚上,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为山菊祷告喊魂。

一个星期后,山菊就要上学去。母亲劝她再歇几天,山菊就是不肯。为了她的梦想,为了她梦寐以求的高中学堂,这个瘦的象麻杆一样的小丫头背起书包又走进了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