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把两个婴儿分别投放到了东半球和西半球。
东半球的孩子取名来福,西半球的孩子取名约翰。
两个孩子生活作息不同,东半球的来福为没能争到自己认为该汲取的乳汁而振聋发聩地号哭时,西半球的约翰正咬着小手指头甜甜地酣睡;西半球的约翰爬在宽松柔软的床上玩耍稀奇百怪的玩具时,东半球的来福已在母亲哼唱的摇篮曲中进入了梦的故乡。
东半球的孩子和西半球的孩子,沐浴着相同的温暖灿烂的阳光,相拥着同样的温柔恬静的月亮。太阳和月亮替换着把岁月的年轮加了一圈又加了一圈,岁月的年轮给东半球和西半球的孩子赋予了同样的智慧和新奇。来福和约翰都喜爱上手中小小的彩笔。
东半球的来福在玩耍中,从沙发下拿到一只彩笔。他很好奇,用彩笔在小手心胡乱地拍,他惊奇的发现在自己的小手心里划出了一条蓝蓝的细线。他扶着沙发站起来,他的视线里看到了鱼缸里自由自在五颜六色的金鱼。他便在桔黄色的沙发坐垫上自豪地写下了人生的第一笔蓝图。当那些抽象的线条网住坐垫,来福蹒跚到一面墙前,画下只有他自己才理解的线条。
西半球的约翰拿到手里的彩笔是妈妈给买的生日礼物,妈妈给了约翰一个写字板。约翰的视线里是窗外扑愣愣扇舞着翅膀的鸽子,他伸出小手仿佛要把鸽子捧在掌心,或是想让鸽子带上他一起去飞翔。鸽子飞走了,约翰在写字板上神圣地留下自己来到这个缤纷世界的第一笔幻想。写字板已盛不下约翰飞翔的幻想,他便蹒跚到一面墙前,画下只有他自己才读得懂的飞翔。
东半球的妈妈发现了脸上手上沾满彩墨的来福,继而看到了坐垫和白墙上儿子的杰作。来福刚刚兴奋地向妈妈介绍自己的大作,鱼鱼,鱼鱼。妈妈的巴掌就光临在他粉嘟嘟肉呼呼细嫩嫩的屁股上。看你还敢乱画,教你到处乱画。妈妈手的节奏和嘴的节奏一样快,来福就被打傻了,他活崩乱跳的思绪被妈妈的两个节奏忽闪成一种感受,疼。他咧开小嘴小猪样地嚎了起来。来福单调地嚎叫并没有减缓妈妈的节奏,妈妈气得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洒在来福的屁股上。你知道妈妈装修这屋子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力,以后还敢不敢到处乱画了,啊?!东半球爸爸回来,又和东方妈妈吵了,都说对方把孩子惯坏了。邻居阿姨来劝解,妈妈指着墙和坐垫,你说这死鬼孩子,好好的墙给画成这幅熊样。阿姨牵着来福的手,孩子小,不懂事嘛。来福乖,以后不画了,不惹妈妈生气了啊。来福噙着眼泪睡着了,梦中自己变成了一条自由自在鱼,忽然被人抓住扔到了冷冰冰的石板上。
西半球的妈妈发现了吃了一嘴墨彩的约翰,继而看到了墙壁上儿子大写意的涂鸦。约翰兴奋地向妈妈炫耀自己的成就,鸟鸟飞,鸟鸟飞。妈妈笑了,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问约翰,你的鸟鸟怎么没有翅膀啊。妈妈伸出手臂作了上下摆动的姿势,约翰也学着妈妈的样子,上下舞动着胳膊,鸟鸟飞,鸟鸟飞。妈妈抱起约翰在他涂满墨彩的脸颊上亲亲地吻了一下。西半球爸爸回到家,看到儿子的杰作夸奖说,我们的儿子长大要成为毕加索啊。第二天,爸爸用白灰把墙重新刷了一遍,让约翰继续在上面画鸟。来吧,约翰,来画你的鸟,漂亮的呢,我们就留住,不漂亮的呢,我们就把它涂掉。一直到这墙上边都落满漂亮的小鸟。邻居阿姨来走访,妈妈把阿姨带到那面墙前,自豪地介绍说,瞧,约翰画的。邻居阿姨惊喜地叫着:噢,真是约翰画的吗?约翰,到时候也给罗兰姨姨画一幅,好吗?约翰经常做梦自己长出了翅膀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
东半球、西半球的两个孩子同时走进了不同的学校。
东半球的来福放学后做完家庭作业还要完成爸爸妈妈交代的作业,周末和假期爸爸妈妈带着来福分别参加奥数和英语补习班。
西半球的约翰放学后跟着爸爸去游泳池玩水滑冰场溜冰,周末和假期爸爸妈妈带着约翰去博物馆去北方度假高山滑雪,约翰总带着画夹。
东半球的来福再次拿起画笔是上了高中以后。来福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要考上重点大学的希望同失望几乎可以划等号。来福爸爸妈妈协商后,决定让来福走艺术类院校的路子。托人找了老师,来福重新学画。来福学画的悟性极高,高考时专业科考了全省第一名,进入全国一流美院。来福妈妈逢人便炫耀,我家来福从小就有绘画的天赋。
二十年后,来福成为东半球知名画家,约翰在西半球美术界鼎鼎大名。
某年某月某日,东半球和西半球的两位著名画家分别因病和飞机失事告别了各自生长的故乡。两位画家的身价徒增,画作成为收藏珍品。
在一次国际珍品拍卖会上,东半球的来福和西半球的约翰第一次走到了一起。
东半球来福的名作《鱼》拍得100万美金。
西半球约翰的名作《鸟》拍得1000万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