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无影的禀告,寒瑜站在院子里,盯着远处光秃秃的桃树,幽幽开口:“陈诚的心还真是够狠,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说弃了也就弃了。”
倒不是寒瑜心软不忍心,过去的教训,一直提醒着寒瑜:如果心软,不过是给别人伤害你甚至身边人的机会,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忍,奶娘不会枉死。
“牺牲一个陈淼,唤来现在的局面,不是很好吗?”
对于无影的冷酷无情,寒瑜并不意外,拿起桌子上的资料,仔细看来,果真和自己所料不差分毫,唐龙腾那个老家伙和陈诚的爷爷联合设计了父亲。
商场如战场,哪里有什么人情味可言,直到现在寒瑜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扛下所有的罪名。按照道理而言,父亲一生追求的只是让寒家成为商界巨头,本不该插手这事。
想了想,收起案宗,吩咐着:“这段时间好好看着陈诚,不要让他惹出什么篓子,至于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明白!只是主子,您真的要孤身去找唐烈吗?不如……”看到寒瑜微微皱眉,无影不再多说什么,心里却依旧有些担心。
无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寒瑜自问,和唐烈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如今还是不能看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看似无情,并非真的无情;有时看似莫不在乎,却暗中锱铢必较。
“我想要的是寒家成为连城霸主,唐烈恰恰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在我看来,寒家唯一的对手就是唐家,而除了唐烈能够控制唐家,其他人都无法做到。”说完后,寒瑜的眸光沉了下来。
顿了顿,无影说出心中的感受,“主子,您既然都看不透唐烈,贸然前去,万一被他反摆了一道,到时候……”
“你认为他比我更胜一筹?”闻言的寒瑜,语调平淡问出这句话。
“不是,只是……”
冷冷打断无影的话,语气微微有些不满,“既然不是,不必再多说什么。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其他的事,我自有看法。”
那一瞬间,无影恭敬回应:“是。”夹杂一些失落情绪,离开。
之所以不让无影再说下去,是因为自己的头疼又开始了,自己的病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起码不想无影跟着担心。面对频繁的头疼,心里着实担忧,寒瑜倚着藤椅,开始睡去。
睡意朦胧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来到当初盗画屠村的现场,亲眼看见父亲等人,精心谋划,屠杀了别人整个村落,只为找出被村落视为宝物的一幅画。
大火蔓延,整整烧了几天几夜,整个大村落原先所有的一切,瞬间化为灰烬,大火里都是来自村民们的呼救声,怨恨声,不知是谁喊出那句话:寒家无子,亡于女手。
记忆中父亲模样却变得那么令人憎恶,那么令人心寒,那么令人害怕,睡梦中的寒瑜,表情很痛苦,额头沁出不少冷汗。
如今寒家的一切皆是当年父亲踩着无数人的白骨,用不可计数的强取豪夺堆砌而成,寒瑜看着大火中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那么仇恨寒家,仇恨父亲,仇恨自己,不由后退数步,心里生出层层寒意。
大火越烧越旺,渐渐地响起了齐齐的诅咒声:寒家世世代代皆为女婴,此后再无继承人,寒家将丧于女子之手。
声声的诅咒,不断向自己涌来的亡灵,令寒瑜从梦中惊醒,“不要……”
睁开眼后,周围还是熟悉的寒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寒瑜走到镜子面前,抚上自己的面容,想起母亲的话:“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寒瑜,寒家的小少爷,寒家未来的继承人。”
闭上眼睛,休憩一会,再睁开眼,寒瑜恢复如初,冷漠孤傲,淡然无谓的神情,“自古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主宰一切。就算是父亲当初的决定,也不过是发展寒家的必行之路。”
话虽如此,但寒瑜却并不赞同父亲当初的做法。作为寒家的当家人,只是为了一幅画就使寒家置于危险的地步,这样的做法太过冒险。而且只是想要取得那幅画,何必屠杀整个村落,添上众多人命。
太多的疑惑,寒瑜想要亲自问问父亲,可却无法获知父亲的下落。也曾想过,逼着父亲现身,但父亲好像洞悉了自己的想法,每次都会警告一番。
就在寒瑜准备出门时,路过庭院,看见大姐和二姐又在一起拌嘴,不想理这些琐事,寒瑜悄悄离开了寒家。
独自站在湖边,寒瑜盯着湖边的一处岩石,愣愣出神……
没过多久,唐烈来到湖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寒瑜身边,共同看向远处的岩石。半晌,才渐渐说起话,“没想到一块石头,你竟有这么多的关注。”
一旁的寒瑜,短暂沉默,眸光微敛,淡淡回应:“我可不敢小看一块石头,投入湖里,还是会引起层层波澜。”
不再打哑谜,唐烈率先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拾起一块石子,投向湖中,激起层层涟漪,才缓缓说着:“你应该很清楚火焰帮吧!你伤了我二姐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甚至火焰帮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真正和我联手。”
看着寒瑜,唐烈的眸子渐深,“和你一起联手对付陈家,还是联手对付所有的家族,剩下的是不是就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原来你这么不自信,如果怕被我过河拆桥,为什么不会觉得你可以反将一军呢?唐烈,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们两个不相上下,不能成为朋友,那么就必然是敌人。你我成了敌人,受益的会是谁呢?我知道你不在乎寒家继承人的位置,而且你我在乎的是一样的。”说话的时候,寒瑜一直浅笑着,只是这种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