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被押回来的时候，李竹正在刑警队门口等着。王尧刚被我们带下车来，李竹就扑了上来，一巴掌扇到了王尧脸上：“看，我再让你看，让你的狗眼瞎了吧。”王尧被扇得脑袋有些发蒙，想不到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竟有这么大的手劲儿，有些惊呆了。李竹又扑上去扇他的耳光，扇一下子又一下子，我们故意不拉她。王尧的脸被扇得铁青，很快出现了几条指印。翟树国喝道：“还不把人拉开，想让人家以为是我们刑讯逼供打伤了嫌疑人的脸呀。 ”我拉开了李竹，李竹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挣扎着还要冲上去。我大声地喝住她，李竹才平静了下来。同志们要把王尧带进院里去，李竹用力挣脱了我的手，挡住了去路。她弯下腰来把鞋脱了，接着又把丝袜脱了下来，露出一双白白的脚来。我问：“你这是干什么？”
李竹不说话，跑到王尧跟前：“你不是想看人家的袜子么？我让你看个够。”
李竹掰开他的嘴，将两只丝袜塞进了他嘴里。
王尧的嘴撑得鼓鼓的，显得滑稽无比。
对王尧的审讯紧接着就进行了。
我们有信心将这件案子办成铁案，让王尧受到法律的严惩。
审讯室里，王尧的手脚被紧紧地铐在铁椅子上。三个月前，真正的“丑儿”就这样被我们收拾过。一开始王尧拒不交代，这是有情可原的，因为他的嘴被李竹的臭袜子堵着。我们把袜子取出来，让王尧开口说话。王尧还不配合，我们便又把袜子塞了回去。时间一久，王尧吃不住劲了，有服软的意思露出来。我们便再次把袜子取出来。不过，王尧太狡猾了，每次交代便卡壳，说嘴被胀得疼，我们才不管，又将袜子堵回去。来来去去久了，袜子被口水泡得很软，王尧竟然吞下去了。翟树国吃了一惊：“小样儿，有种。”我说：“你想吃袜子是吧，我这里还有。”我一下把鞋脱了，又将臭袜子脱了下来，向地上一抖，死皮如雪片般露了出来。男人一生最古老的文物往往是袜子——男人的袜子是用来穿的，而不是用来洗的。我脚上这双袜子已经穿了一个多月了，底都硬硬的一块，它的臭与李竹丝袜的臭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依据以前的经验，我对自己袜子的威力充满了自信。根据现行的法律和办案纪律，用臭袜子熏远远算不上刑讯逼供。王尧横着脑袋说：“他妈的，你当我没有闻过臭脚丫子，老子的脚比你的还臭呢。”王尧的顽固是可能判死刑的犯罪嫌疑人常见的表现，死都不远了，还在乎一点两点肉体折磨。见迟迟不能突破王尧的口供，翟树国对我说：“走，我们喝点茶歇歇去。”我知道翟树国的意思是出去重新商量一下审讯策略。
再次审讯时，翟树国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现在，只有我和王尧待在审讯室里。我对王尧说：“兄弟，你知道我们领导为什么要出去呢？”王尧还是不开口。我说：“领导是想让我单独收拾你，你的执拧让我们领导都没有耐心了。”我从桌子里取出一根电警棍来，往屋里铁栅栏上一戳，幽幽的闪光便哧亮起来，像是鬼火一般。我说：“这东西的滋味不知你尝过没有，我如果往你裤裆里一戳会有什么效果？你很可能就当太监了。”王尧有些怕了，公安局的审讯手段混混们都有所耳闻。不过，我并不敢真用电警棍刑讯逼供，翟树国不过是让我吓唬吓唬他而已，审起来还是要按我们重新订下的策略来。更重要的是我在这个案子当中的身份是很尴尬的。按理说我是案件的当事人之一理应回避办案，队上让我参与办案已经是开了天恩了，要是再在刑讯逼供上闹出事端来，我和队长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把电警棍对着王尧的裤裆晃了几晃，说：“不过，兄弟，我还暂时不想用这玩意，只要你表现好的话。还记得你报复我那天时我说的话么？”王尧下意识地收紧了裤裆，终于接话了：“我说什么了？”电警棍的威力显出来了。我说：“那天我说你是我的兄弟，今天我还是这句话。”王尧说：“兄弟又怎么样？现在我落到了你的手里，还能想活着出去？”我说：“你以为我说杀你就杀你了，怎么判是法院的事，不是我说了算的。”王尧说：“我持枪打了你们两口子，我再不懂法也知道袭警是重罪，足够我吃枪子儿的。”我说：“袭警虽然是重罪，不过也得看后果。你瞧，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我把衣服撩起来，让他看见我肚皮上长长的疤痕：“我完全康复了。”
我接着说：“不光我，我媳妇也活得好好的，刚才扇你脸时的劲就够大的吧。说实话，你当初那一枪，打得太臭了，我们两口子你一个都没打死。”我的王牌就是王尧并不知道李竹是李梅的双胞胎妹妹，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李梅已经死了。
我又说：“你的现状就是你只是伤了两个人，根本没有杀人。再加上你在彭世波犯罪集团里面并不是主犯，如果说彭世波铁定要吃枪子儿的话，你就不一 定了。”
我注意到王尧眼里闪了一下光，这分明是一股希望之火。“按理说，我不该这么给你分析的。我们领导的意思是让我打你一顿，先出出气再说。
我没有按他的意思办，他回来一定会不高兴的。”王尧说：“看来你真是为我好。现在我心里有数了，你再打我几下也行。”我说：“可我并不想打你。我们领导来了后，你好好招了就是了，把你在团伙里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别忘了，依你的罪行撑天也就是十五年的刑期，将来再混个减刑什么的，十年八年就出来了。在我们领导面前，你要再死扛着，就真是不识抬举了。”王尧说：“对对，警官你说得对，我招，我全招。”我咳嗽了一下，门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我知道翟树国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