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喵之二十二街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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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女人的麻烦

和女人在一起是有风险的,因为她们会怀孕。

这事不能全怪我。有句话说,除了诱惑,猫儿什么都能抵挡。

但是诱惑真的太多了,鱼是诱惑,鸟是诱惑,各种小动物都是诱惑。金枪鱼味儿的猫粮是诱惑,换成海洋鱼味儿的,还是诱惑,妙鲜包就更不用说啦。毛线球是诱惑,逗猫棒是诱惑,玩具老鼠也是诱惑,有一天你终于觉得自己见得多了,摆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那些无聊的人类又把玩具老鼠换成了电动的,你就忙不迭地满客厅追去吧。

猫的生活就在这种诱惑和抵抗诱惑的挣扎中继续着,有时你还会觉得很有趣,觉得生活的意义莫过于去面对那些诱惑。如果没有那些诱惑的话,你内心里还会像被猫抓一样难受,盼望着来点诱惑吧,来点诱惑吧。

有几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么盼望的,反正那几天我有那么一点无聊,连想海伦各种美丽的身影也都索然无味了。

香奈儿不在家,我的日子变得更加索然无味。

自从阿彪突然出现在二十二街,很长一段时间,二十二街所有的猫都战战兢兢地小心度日。没有谁弄清楚,那一天在最紧要的关头,为什么阿彪突然就逃走了,也没有谁知道那只在紧要关头出现的豹猫有什么来历。

我只是见过那只猫在二十三街的楼顶边缘出现过两次,隔着整整一条街,我看到的时候又都是那只猫快速奔跑的时候,速度太快了,我只能确定就是那只猫。

开始没有谁相信危机就那么解除了。有些猫甚至开始考虑移民到其他的街区去。他们觉得,阿彪早晚有一天还会再回来,二十二街变成了一个危险之地。提心吊胆的日子很难过,谁也不想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地方生活下去。只有几只固执的猫觉得,他们生在二十二街长在二十二街,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二十二街。这真是一种悲壮的情怀啊,让人佩服但是却没办法理解。

我和香奈儿的处境要好多了,做家猫的好处是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最后总有一个家可以做依靠。那段时间,我躲在家里,尽量少出门。香奈儿仍然隔三差五地出门,偶尔彻夜不归。我劝她谨慎一些,直觉告诉我,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我是一只野猫的话,也考虑搬到其他的街区去。

“知道啦。”香奈儿总是不耐烦地说,“我自己有分寸的。”

“可是……”

“什么但是可是的,迪多,你有时候真是一只胆小怕事外加婆婆妈妈的猫。”

“好吧。”

我再也不说了,我生气了。我可能是有那么一点胆小怕事婆婆妈妈,但总体上来说,我也是一只好面子的猫。说这些话的时候多少要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吧。再说,小心谨慎没什么不好,它总是能够让我发现很多别人没有发现的细节,这也是一个优秀的侦探必备的素质之一。

谨慎的猜测往往会有一个结果,你会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糟糕。事实上生活往往没那么糟糕,说不清有什么理由,总之,最坏的结果就是没有出现。这会让那些早先的预言家一口气堵个半死。

所以聪明的预言家总是不会说出最糟糕的结果。比如说,聪明的预言家不会预言世界末日的存在,只有愚蠢的预言家才会。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也很简单,如果世界末日没有发生,预言世界末日的人就会成为被嘲笑的白痴。如果末日不幸真的来了,谁还会有工夫去理会当初谁的预言对了。

所以,预言一个好结果会让你成为先知和偶像,预言一个坏结果却毫无意义。这就是我在那段日子里想明白的。

我告诉所有的猫说,有一天危机还是会来,开始大家都还愿意相信。过了一段时间,阿彪再也没有在二十二街出现过,所有的猫开始在忐忑中猜测,阿彪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就是唯一的理由。我有点郁闷地趴在客厅和阳台之间的蹭脚垫上,等待着我的坏预言会变成现实,同时也期待着它最好不要变成现实。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彪还是没有出现,大家开始彻底相信,危机已经完全解除了。

猫儿就是这么容易健忘,他们忘掉了曾经存在过的威胁,也忘掉了我曾经预言过阿彪还会回来。这算是一个不坏的结果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秋天。

在这个城市里,夏天和秋天的过渡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偶尔觉得夜有些凉了。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孤单和寂寞。我爬到主人的床头,过去蹭了蹭男主人的脸,想叫醒他陪我玩一会儿,结果不小心把胡子蹭进了他的鼻孔里。他响亮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艰难地睁开眼睛,揉着鼻子看了我一眼,说:“迪多,你又想和我挤在一起睡吗?”

男人自作多情起来真没有办法。他不管我是不是愿意,一把揪过我,把我抱在胸前,又闭上了眼睛。

我被他粗暴地压在胳膊下面,睁着眼睛“咕噜咕噜”地打了一阵呼噜,仍然觉得太无聊,就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来,穿过客厅,到阳台上溜达。

秋天的夜晚,月亮真好啊,亮晶晶地挂在芒果树的树梢上,旁边还有几片薄薄的轻纱一样的云彩。

一阵风吹过,过一阵子,又一阵风吹过。芒果树的树叶发出有节奏的“沙、沙”的声音,就像是缓缓的细浪有节奏地冲刷着沙滩,又像是寂寞一遍一遍冲刷着猫儿的心。

香奈儿不在。下午她还在的,她躺在阳台上一把椅子里晒太阳,到了傍晚,匆匆吃了些东西,就跳上了楼顶。

“香奈儿,你又出去……”我在后面想叫住她,提醒她女主人对她夜夜外出的事早就很不满了。

“要你管!”

香奈儿撂下三个字,一转身就不见了。

这就是做哥哥的失落。总有一天,那个可爱的、你曾经百般呵护的、什么心事都会告诉你的妹妹会离你而去,你那么担心她,却再也不会知道她每天都去过哪里。

我爬到阳台的栏杆上,对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发呆,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抛弃的猫。有一刻我听见楼顶上有一些响动,我怀疑是香奈儿回来了。屏住呼吸又听了一阵子,应该还是风儿吹动树叶的声音。

我就蹲在阳台的栏杆上,不知道待了多久。天总是不亮,月亮好像也很无聊,把挡在自己大圆脸前面的纱一样的云彩撩过去,撩过去,没完没了地撩了一层又一层。

后来我听见楼顶上一只猫追着另外一只猫跑过去的声音,但是不能判断是哪两只猫。像他们那些肤浅的猫,总是会错过这样美丽的月光,安静地体会一下孤单寂寞的滋味。不过,这寂寞让人渴望……最好来那么一点诱惑。

我正这么想呢,就听见楼顶上传来一声让猫的灵魂一颤的猫叫声。

我立刻想到“除了诱惑猫儿什么都能抵挡”那句话。不过,接下来那猫叫声百转千回,一声紧似一声,而且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我头顶上,叫得猫儿百爪挠心。

是……琳达……

我一边念着“空即是色空即是色空即是色……”一边爬上楼顶,果然看见琳达月光下性感的身影。

“Darling,我亲爱的小菠菜……”

琳达冲我抛着热情迷离的眼神。这种时候我为什么是小菠菜完全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了。

接下来的事情谁都能猜得出来啦。

男人的错误往往就是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犯下的,猫儿的时间可能更短。

你别想着我会告诉你细节,我自己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