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午后,先生不在家,她穿着宽展的休闲家居服,依在阳台的软沙发上绣十字绣玩。在素白的底版上,一针一线,绣一颗红亮的心。
阳光温润,清风柔和,儿子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由他去耍,三岁的孩子,手脚总是难得消停。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静静地,美得像油画一样。
是儿子的一声大哭,惊乱了静美的一切。
她心一惊,顿时乱了分寸,一不小心把绣花针刺进了手指,血都滴出来,也不觉得疼,只顾扔下手里的活,直奔儿子去了。
有烟起,初秋的轻雾一般一片乳白色。管不了那么多,她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儿子,哄了起来:“宝宝乖,妈妈在,不怕。”等儿子停了哭泣,才把他放在客厅沙发上,转身去卧室,乳白的雾,已变成面目狰狞的黑烟,已经能看到细细的火舌一点点吞噬地板、床单、床头柜。她从卫生间接好一盆水,泼了过去,那火就没了脾气萎顿了下去。水到火灭,再次飘起的烟,就有焦湿的气味。
也是心急,或许是洒下的水致使地板太滑,她又一次端起一盆水,准备扑灭最后一处明火的时候,连盆带人滑到在地上。看着妈妈手忙脚乱地取水泼水,儿子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再看见妈妈倒在地上,他已害怕到了极点,不禁不住又大哭起来。
她爬起来,跑到客厅,抱起吓哭的儿子来,也顾不上自己脚疼,一心哄儿子。这一回,儿子再也哄不住了,他的哭声很瘆人,眼里流露出惊恐之光。
她抓起手机,推门就出去了,惊回首,火又重新爆燃而起。她一边下楼,一边打119.抱着儿子在楼下等消防战士的时候大火已无情地将家摧毁了……
又一个午后,在临时租来的屋子里,先生坐在沙发看报纸,她在阳台绣十字绣,儿子趴在地砖上玩积木。她问先生:“家里损失那么大,你怎么没怪罪我一声呢?”先生说:“你在灾难面前,能抱儿子下楼,是世上最伟大的选择!火烧掉的,我们总能挣回来。你绣你的吧。不要管那么多了。”
这时,儿子说:“妈妈绣的是妈妈的心!”
先生补充道:“是伟大的母亲心。”
她听了,扑哧一笑,阳光打在脸上,周身洋溢着,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