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长寿元年,武则天的两个男宠张易之、张昌宗,勾结酷吏来俊臣诬告御史中丞魏元忠谋反。武则天命令另一个酷吏侯思止来审讯,魏元忠矢口否认。侯思止勃然大怒,十分残忍地命令狱卒把魏元忠倒挂在驴镫上拖着走,使魏元忠吃尽了苦头。后来终因查无实据,就把魏元忠流放到岭南。
魏元忠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告别了亲人,匆匆踏上流放的道路。由于魏元忠是元老大臣,在京城旧门生很多。不少人闻讯赶来送行。兵部侍郎崔贞慎、将军独孤韦之等八大臣,在十里长亭外,赶上魏元忠,为这位德高望重、刚正不阿的老臣晚年被谗远谪,表示深深的同情;也对张易之、来俊臣这些奸臣酷吏诬告忠良、陷害大臣的无耻暴虐行径,表示极大的愤慨。
崔贞慎感慨地说:“豺狼挡道,忠臣去国,我们这些正直大臣也岌岌可危了。”说罢,他的眼睛不禁潮湿了。独孤将军脱口吟道:“汉文有道思犹薄,湘水无情……”话未说完,便一阵哽咽。魏元忠站起来说:“各位的厚意,在下心领了,望你们各自珍重吧!小心他们也将你等罗织进去,落个充军问斩!”于是互相洒泪而别。
张易之痛恨诸臣为魏元忠饯别,假借一个叫“柴明”的人的名义,又递上一张状子,诬告崔贞慎等人与魏元忠秘密谋反。武则天也不问青红皂白,便下令将这八人搜捕入狱,让马怀素来审理此案。武则天透个口风给马怀素说:“事实都是明摆着的,只粗略地审讯一下就行了,不必多费周折。审理好了,马上报来。一会儿,武则天派内使来催,马怀素说:“还没有审好。”不久,又派人来催,马怀素又说:“还没审好。”如此多次,内使不耐烦地说:“谋反是明摆着的事实,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跑得我腿疼!”马怀素不高兴地说:“事关八大臣的性命,我怎么能草率从事呢?回去告诉陛下,等会儿,我亲自回奏。”原来,马怀素知道这是一起冤案,他故意拖延时间,考虑如何为诸大臣洗冤。他决定先找柴明来对质,如果找不出柴明,说明这封状子是捏造的,再说替人送行无法构成谋反罪,来说服武则天。不久,马怀素写好处理意见,来到金殿上奏请武则天派人去找柴明来对质。武则天说:“朕也不知道柴明是谁,家住什么地方。就根据这个折子来定罪吧,何必如此麻烦呢?”马怀素说:“魏元忠的谋反罪尚且没有可靠的证据,难道替他送行的人就犯了谋反罪不成?”武则天不高兴地说:“魏元忠谋反,虽无实据,但谋反的迹象已经很明显,怎么不算谋反呢?这些人替他饯行,言语之间肯定有侮辱朕的地方,治他们的罪,不也是应该的吗?”
马怀素又说:“如果陛下只凭些表象和猜测来定罪的话,只怕风声鹤唳,连草木也成了反贼。”武则天一听勃然大怒,说:“你竟敢宽纵叛徒,包庇嫌疑犯来取笑、讽刺我吗?”马怀素毫无惧色地说:“臣万万不敢。我之所以坚持说诸臣没有谋反的事情,是因为我已经做过调查。当时他们饮酒送别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毁谤朝政的话。写这状子的柴明,也是捏造出来的名字,只是有人假托柴明之名来诬陷崔贞慎等人罢了。崔贞慎等人饯别元忠,仅是略表故旧之情,并没有图谋不轨的行为。”马怀素喘口气,接着说:“魏元忠以相国的身份,因谋反致疑,遭流放,确有不检点的地方;贞慎等以亲故相送‘罪人’。事涉嫌疑,亦有可责备的地方。但如果说他们合谋反叛,是没有根据的。臣怎能以无根据的游词,妄奏陛下,亵渎神明呢?”
武则天终于无话可说。
马怀素看见武则天已经理屈词穷,更有信心。他说:“比如说吧,西汉时期大将军彭越因谋反被杀,黥布顶死奏事,高祖刘邦也没有因为他事涉嫌疑而加以连坐。何况元忠的罪过还没有到达彭越的严重程度,陛下又何必要给替他送行的人强加罪过呢?”
武则天的神色平缓了些,马怀素又把问题推进一步,要逼到武则天罢手为止。他说:“陛下现在手握生杀大权,要治他们什么罪,只取决于你自己就好了,又何必要假借为臣的手,而使臣蒙上施用滥刑的恶名呢?如果一定要审理,臣只能按照法律办事1
马怀素一席话说得武则天怒气全消,她心中已同意释放八大臣,但又想试试马怀素的胆量,忽然声色俱厉地责问说:“那么,你终究不肯治这几个人的罪,是吗?”马怀素立即说:“臣见识短浅,看不出贞慎等有什么罪。陛下看治他们什么罪合适,只管治就是了,不要问我!”说罢,要起身离去。
武则天见状,心里明白,自己要是一意孤行,任意杀掉无罪的大臣,是不明智的作法。不能仅凭张易之的话就治八大臣的罪。否则这样偏信谗言,不会有长久的统治,于是,转怒为喜地说:“难得卿家执法公平。”放了八大臣。
在与对方打心理战时,也要讲究策略。有时候既要死缠乱打,又要显示出你的真诚,既要软磨硬泡,又要使其感觉到自己不是在耍无赖。这实际上就是在心理和智力上进行较量,如果你战胜了对手,你求人的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