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1日上午,豪华的“胜利”号客轮经过一个月的海上航行驶入了黑海,船长对全体乘客宣布:“胜利”号明天就可以抵达苏联的敖德萨市!对于在海上生活了一个多月的“胜利”号全体乘客来说,犹如注射了一支兴奋剂,令人颇感欢欣鼓舞。人们高兴地欢呼:“乌拉!乌拉!”
可是人们万万没有料到等待着他们的,竟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灾难。
冯玉祥就乘坐在这艘轮船上,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一家人。冯玉祥一生大起大落,尽显英雄本色。他一生最引以自豪的是驱逐满清末代皇帝溥仪出宫。蒋介石曾是冯玉祥的义兄,然而这一对兄弟之间却发生了两次震动全中国的大战。冯被蒋以“行为不检,言论荒谬,违反党纪,不听党的约束”而开除党籍。此时,他是响应中国共产党的号召,回国参加新中国政治协商会议的筹备工作的。为此,冯将军冲破美国政府和国民党特务的层层阻挠,偕妻子、儿女登上了苏联的这艘“胜利”号客轮。
“胜利”号客轮是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从德国缴获的。“胜利”号排水量为9000吨,属欧洲一流客轮。“胜利”号共有4层船舱,冯将军一行住进了头等舱的4套包间。其余的几套包间里住着从美国返回苏联的四名苏共中央委员。应当说,“胜利”号不仅豪华舒适,也比其他船只更有安全感。头等舱的设施和位置比其他几等舱更好一些,舱外就是宽敞的甲板,乘客走出包间就可将大西洋风光尽收眼底。
1948年7月31日,“胜利”号离开纽约。冯玉祥将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种如释重负的兴奋和喜悦掠过心头:终于结束了两年客居他乡的生活。老将军走上甲板,阵阵清新、凉爽的海风扑面吹来,使他在异国所受的种种政治压迫,以及生活中的忧郁统统被大西洋的海风吹散。人在大西洋,心早已回到了祖国。
夜幕渐渐降临,“胜利”号驶进茫茫夜色笼罩的大海。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黑夜不同寻常,充满了希望,因为天亮后船就靠岸了。冯玉祥将军也显得格外兴奋,他偕妻子、儿女返回祖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冯将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半倚在床上,向女儿讲述着他1926年去苏联时的情景。两个女儿听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突然,老将军打住了话头,感觉到舱房内有一股异样的气味,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丝黑烟正从紧闭的门缝中涌进包间。
“
胜利”号失火了!
大火来得突然、猛烈,浓烟烈火从底舱快速蔓延到各个船舱,报务员连海难紧急呼救信号“SOS”都未来得及发出,无线电报务室就被大火吞没了。毫无思想准备的乘客们顿时乱作一团。
冯将军夫妇和两个女儿发现浓烟涌进包间后,感到情况不妙,急忙提起箱子向后跑,但浓烟已将舱门封住,过道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一氧化碳,浓烟弥漫,辨不清方向。冯将军和妻子、女儿还没有冲出包间的舱门,就倒在了浓烟和热浪之中。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火越烧越旺,疯狂的火魔在“胜利”号上肆虐,来势凶猛,吞噬着客轮上的一切。
冯将军夫妇和女儿被浓烟熏倒后,住在隔壁的将军的儿子冯洪达等人发现客舱失火,从窗口跳到甲板上,立刻想方设法营救被困在包间里的父母。但通道里一片漆黑,浓烟滚滚,根本无法进入包间。冯洪达急中生智,找来一把消防斧,砸碎玻璃,不顾一切闯进父母居住的包间。冯洪达忍受着浓烟和热浪,在包间里摸来摸去,突然脚下碰到了一个躺在地板上的人,他用力将这个人抱出窗口。这个被他救出去的人是他母亲。冯洪达又第2次闯进包间,去寻找父亲。浓烟呛得他透不过气来,幸亏有人递给他一只灭火器。冯洪达用灭火器左右横扫,浓烟淡了一些。他看见父亲高大的身躯躺在舱门口。冯洪达抱起父亲,老将军毫无反应,两臂低垂躺在儿子怀里。这时,由于烟熏火燎,冯洪达也处于半昏迷状态。在赶来的船员的协助下,老将军被抬出包间。
第2天下午3点,人们眼睁睁地看着冯将军离开了人世。谁也不曾想到,赫赫有名的冯将军竟在回国途中被火魔夺去了生命。这位年逾花甲、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在枪林弹雨中不曾倒下,却在归国途中的“胜利”号客轮火灾中失去了生命。与冯将军一起蒙难的人中间还有他的小女儿。
由于大火首先烧毁了无线电报务室,报务员连拍发“SOS”的时间也没有得到。因此,外界对“胜利”号大火一无所知,也没有外人前来救助。“胜利”号上烈焰冲天,浓烟滚滚。船上的大火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冯将军和他的小女儿,3名苏共中央委员以及200多名乘客遇难。
冯玉祥将军终于没有能够再踏上他曾经叱咤风云的国土。冯将军的骨灰盒于1948年11月回到了祖国,实现了老将军的夙愿。然而,令人无限悲伤的是,回到祖国的却是老将军洁白的骨灰……
4.大本营代表
1943年,元旦刚过,斯大林的新命令到了。华西列夫斯基动身去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在那里,他仍以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代表的身份,负责准备与实施计划在顿河上游地区展开的一次新的进攻战役。
参加这次战役的,主要是沃罗涅日方面军、勃良斯克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组织协调这3个方面军的协同行动,保障新的进攻战役的胜利完成,则是他的主要工作。
1943年2月16日,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发布了授予他“苏联元帅”这一最高军衔的决定。
2月19日,华西列夫斯基突然接到斯大林的命令,要他立即赶回莫斯科。当天,华西列夫斯基便风尘仆仆地赶回。见到斯大林后,他被告知说,大本营决定立即在莫斯科中央方向发起一次旨在消灭德军中央集团军群主力,并把战线向西大大推进的重大战役。
他的任务是,在这次战役中负责领导和协调西方方面军左翼部队以及勃良斯克方面军、中央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作战行动。
华西列夫斯基还清楚地记得,在1月底2月初,斯大林曾为此征求过他的意见,同时也与很多方面军首长商量过。但那时还只是初步酝酿,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实施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服从最高统帅部的安排和调遣。
领受这项新使命后,华西列夫斯基又回到了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的所在地。就在苏联红军建军节刚刚过后,苏德战场南部战线的情况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希特勒法西斯军队正以一个新组建的集团军群向苏军发起迅猛的进攻。最先遭到德军攻击的部队正是瓦图
京所部西南方面军,他们这时刚好发动经最高统帅批准的“跃进”战役而推进到了第聂伯河附近地域。随后,由于敌我力量对比十分悬殊,西南方面军开始了不得已的快速后撤。
然而,就像连锁反应一样,西南方面军右翼部队的迅速后撤给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带来了严重的威胁。这样,先此返回大本营参加西线进攻战役计划编制工作的华西列夫斯基又被派回了沃罗涅日方面军,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进一步危局。这时,时间恰在3月初。
果然,3月7日,德军开始了第2次大规模进攻。沃罗涅日方面军左翼部队经过顽强英勇的抵抗,防线还是被敌军突破了,最后也不得不向哈尔科夫退却。至3月15日,由于德军不断投入新的兵力和兵器,沃罗涅日方面军却得不到有力的援军支持,它只好放弃了哈尔科夫。到3月18日,他们又丢掉了别尔哥罗德,一直退到了库尔斯克南面的奥博扬地域。
3月19日,副最高统帅朱可夫也被派到了这里,他与华西列夫斯基及各方面军首长经过研究部署,终于在沿北顿涅茨河,经戈斯季谢沃-贝科夫卡-德米特里耶夫卡-红亚鲁加-克拉斯诺波里耶一线建立起了牢固的防御正面。
3月22日,华西列夫斯基奉命回到了大本营。他的任务就是与斯大林、朱可夫具体策划库尔期克会战的举措。
从3月底到4月初,华西列夫斯基带着初步方案在国防委员会和大本营讨论了多次。
他整天奔波于国防委员会--大本营--总参谋部之间,详细地审听每个参与讨论和决策的人的各种意见。
在这些意见中,有的同意总参谋部关于组织有计划防御的主张,有的则认为应该先敌发起进攻,通过强大的突击进攻来直接消灭敌人。对所有这些意见,斯大林当时只是听,并未作出明确支持哪一方的表态。
与此同时,华西列夫斯基还用电话与正在沃罗涅日方面军前线的副最高统帅朱可夫就这一问题做了广泛的讨论。4月8日,朱可夫向最高统帅斯大林提交了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该报告对敌军近期活动做了有根据的判断,其中也叙述了他对库尔斯克弧形地带行动计划的一些设想。
稍后,华西列夫斯基逐个打电话给各方面军司令部,要求各位高级首长再重新考虑一下敌情和我军的计划,并务必在4月12日前将明确意见报告给总参谋部。对于瓦图京和罗科索夫斯基,他还亲自打电话对他们做了侧重交代。未久,各方面军司令们的报告都送上来了,其中多数都同意总参谋部或朱可夫的意见。4月10日,华西列夫斯基飞到了朱可夫所在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
在这里,他俩再次详细地讨论了这次行动方案及关于战役战略预备队部署的意见。他们还就最高统帅部预备队的配置问题拟定了一道训令草案,以便届时一并呈送最高统帅过目。关于对即将展开的这次大规模作战行动,他们一致认为必须坚持原先那种“后发制人”的战略。
在整个战役的准备过程中,华西列夫斯基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前线各部队中度过的。
5月中旬,由于斯大林的指示,总参谋部又制定了一个名为“库图佐夫”的进攻性战役计划。它是为整个库尔斯克会战服务的,其任务是在会战进入反攻阶段前先行出击,以消灭战线西端的德军奥廖尔集团军,并相机夺取该城。参加这个战役的部队是勃良斯克方面军和中央、西方两方面军各一部。
随后,华西列夫斯基就为布置这次战役去了勃良斯克方面军驻地。
在这里,他视察了各参战部队,并与该方面军司令波波夫一道逐个检查了各集团军的前沿防御情况。
6月10日,华西列夫斯基被召回莫斯科。根据大本营的指示,他最后被派到了沃罗涅日方面军。其任务是负责协调沃罗涅日和西南两个方面军的战役作战行动。
与此相适应,朱可夫则被委派为负责中央、西方和勃良斯克3个方面军的作战协调工作。整个战役的协调者是最高统帅斯大林。
至此,苏军的一切准备工作全部就绪。
7月3日,战线仍极为平静。第2天的中午过后,还是没有任何情况。华西列夫斯基和沃罗涅日方面军首长处在焦急的等待之中。大家彼此也不多说话,只是都不期然地盯着指挥所里的几部电话机:万一又有什么新消息呢?突然,16时,前沿防御阵地传来报告,大约有4个营的德军在20辆坦克和100多架飞机的掩护下,冲向我防御线,估计是前沿火力侦察,但很快就被击退。据战斗中被俘的步兵第168师的一名士兵供认,他们每人分到了一份干粮和伏特加酒,为的是明日拂晓转入突击。
不久,这名俘虏被送到了司令部,华西列夫斯基与瓦图京又审了一遍,说法依旧。于是,华西列夫斯基立即把这一最新事态报告了斯大林和在中央方面军的朱可夫。当即,总参谋部又把这一情况转告所有的前线各参战部队及梯次配置在纵深的预备队。
7月5日凌晨2时30分,沃罗涅日方面军实施了炮火和航空兵的反准备。库尔斯克弧形地带大会战就这样展开了。
8月23日,库尔斯克会战全部结束。
法西斯德国被歼灭了30个精锐师,总计兵力50多万人,坦克1500多辆,作战飞机3500多架,火炮3000余门。这些惨重损失,使德军在整个苏德战场上完全转入了战略防御。
经过从1943年初到8月底的战争考验,特别是7~8月在库尔斯克弧形地带与敌军的斗智斗勇,华西列夫斯基的自信心大增。他一开始提出并一再坚持的对1943年夏战计划的设想,被战争的结果证明是正确的。
因此,他自豪地写道:“我们学会了猜测敌人的意图。我们有钢铁的意志和坚毅的性格、自制力和沉着精神。这就使我们足以避免犯错误,避免过早地开始战斗行动,避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总之,我们的统帅艺术显示出了创造性。”
华西列夫斯基在前线接到了最高统帅部下达的大本营训令:要求西南方面军立即向南实施主要突击,与南方方面军采取协同动作,争取一举消灭敌军顿巴斯集团,并攻占戈尔洛夫卡和斯大林诺。南方方面军的主要任务是对斯大林诺实施突击,并在那里同西南方面军突击集团会师。华西列夫斯基的任务是负责领导和协调该两方面军之间的行动,并将它们的行动计划上报大本营审批。
8月12日凌晨,华西列夫斯基收到大本营发给他和朱可夫的训令,内容是他们已经知道的南线各方面军的作战任务。训令要求:沃罗涅日方面军在截断敌哈尔科夫集团的退路后,立即在克列缅楚格附近强渡第聂伯河。草原方面军在攻克哈尔科夫后还应攻占克拉斯诺格勒,继而在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以北地域强渡第聂伯河。西南方面军应迅速向第聂伯河推进,进抵扎波罗热地区,从而切断敌顿巴斯集团的退路。南方方面军的主要任务是突破德军“米乌斯防线”,进而占领第聂伯河下游广大地域。
8月16日,西南方面军右翼突击集团如期展开了进攻。
西南方面军虽然有些部队击破了敌军防御,但是最终没能突破成功。双方的伤亡都很大,整个战场上尸体成片。
原来,8月12日,德国统帅部发布了希特勒的第10号命令。命令要求他们那些经过库尔斯克附近苏军打击、业已精疲力竭而又无心恋战的部队,立即在第聂伯河以西地域筑起“东方壁垒”线,用以阻挡苏军乘势的追击作战。
现在,由于希特勒对他们下了死命令,这两个集团军便对西南方面军的进攻展开了顽强的抵抗。德军“南方”集团军群不断地给他们补充新的预备队和大量的技术兵器。
苏军在上述各个地域的受阻遭挫,使斯大林极为恼火。这次,又轮到华西列夫斯基“倒霉”,这还是很厉害的一次。
18日晚,华西列夫斯基向斯大林做例行前线报告时,以自己的名义并代表方面军首长提出了上述新建议。考虑到部队的隐蔽调动及部署、弹药准备等至少需要五六天,他请求允许在8月25日左右开始在新地段发起突击。斯大林批准了他们的新建议,进攻时间获准于8月27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