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第二部）》
一
浪费了太多时光，
天空是一个虚空。受孕之云，
万户矮檐下，偶然的马达，
同时缠住坤轴地心。
过去的一场雨，牵引这海
继续游行。船已受到惩罚，
因天性浪漫；波浪削着水果，
鲸鱼领悟到大地之花。
时光的根呵，绊住的新娘，
晨妆碧树，不过鹪鹩一枝，
捅破这髡鸦的圆话——
它吹奏，风不逾矩。
岛呵，七座岛在沐浴，
你忘了倒脏水关电视。
二
鱼丽中追出一只大雁？
星空织入群岛的交谈。
开放吧，根之琉贝里，
堵住泉眼的珍珠向我喷恒沙。
波浪雕刻的影子缘木求鱼，
苹果花护住这珊瑚的支流——
多少交叉的街巷！梳进了琴枕？
你啜饮红酒，盘中鱼渴望被演奏。
鱼纹装饰的星座，成熟时
才安放在苹果树下；那秋千
突然停在半空，孩子们
天趣自然，因自然而中断。
你是我的情人，有些话
琢磨犀角般伤人的船头。
三
鱼是鱼的尾数。防波堤
横竖不武断，汹涌粗眉
干净地蘸了桃花水的痒；
涡漩套在黢燕剪尾上。
我爱这海：一熨斗浩瀚
涌向码头下镇纸的渔船。
鱼在舱里沉思百川的方言；
冰流口水，如冰冻的巧舌。
我爱我的母语——这棵树
结出的鱼，游向必然的电话机；
塔楼和你的影子越阡度陌，
防波堤必然也跑进鱼腹里。
替我量量这海的海拔，
我必然也是我的减法。
四
雪，挖掘地表的深度。
虚伪建筑，隐匿嶙峋风骨，
预设出仁智，假装的天经地义？
被甜琢磨的大是大非，
不再原地打转？你来到的
刹那间，包裹于上次的断常见。
法就真理，对仿佛的
辨析，仿佛无数是如来手？
打翻五蕴瓶，铸就大同？世界
美如穷途，无端达到
武断处，枝叶计较根本因，
流水断处是腹冰。我的黑车轮
不是饮光，指引新烫的狮子头，
妙意增减几分？爱恨兑换几文？
五
冰箱从虚空抱来天山。
电磁炉在腹诽真相的灰烬。
一旁嗫嚅的洗衣机，如岛自转。
退下楼梯如倒攀盆栽，
浴缸里耸起的假山和真身，
分别了你我，却相似于你我他。
……他是含苞的楼台，
你是待放的阶级，引海水
一步一回头，自寻绝路来通幽。
尽头是雪，隔空炼石
磨镜，补电视缺，救云崖
暖，洒水车迈着螃蟹步，撒盐。
新剃了杨柳，翻修了宽带，
向西，向西，且作杜，尚，别。
六
临时地，清真寺的塔尖
刻画出永恒新月的蒙太奇。
手鼓和热瓦甫，涂过葡萄汁。
她的长腿在空中交叉着，
脚尖轻轻响，跃过环形山。
一只鸽子在穆塞莱斯里沉思
羔羊如何暴露在深雪中？
匈奴和波斯，游牧人行道，
电动摩托车突然地突厥过来。
呵石头的馕烤自露水的
帐篷，马儿在草原上嘶鸣，
坎儿井才是埋在沙下的长城。
她蒙着黑色面纱，转过身。
月光复印出石榴花里的刀郎。
七
沙呵，在手中粒粒坠散如方言。
天山在天边，堆砌她的草木，
也在我们手边拍打着回避
慵懒习俗的侵占。那里有荒凉，
浸染牧羊人的胡须，和酒囊，
引诱晚霞荡漾镶金的摇篮。
羊群归圈，马儿解鞍，捡起的
石头又凉又暖，可生火压仓。
牛奶在碗中澄清昼之残余。
呵，夯实的土墙，桦木的栅栏，
隔开了人家，又连接到村庄。
风擦着床边琴颈上的鹰眼，
和孩童脖子上那块小小的狼髀：
尔麦里，吾斯吐尔，逊奈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