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交流思想感情的工具,如果没有语言,也就没有人类。人们在交往中,没有语言作桥梁,就不能沟通,也就一事无成。可是语言能成事,也能坏事,所以古人认为凡事少说为佳。《易系辞》说:“吉人之辞寡”。孔子亦云:“君子欲讷于言。”所以,在人生的路上,要生活得安宁愉快,就需要忍言慎语。忍言,不是不说话,而是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不说;慎语,就是要考虑好了再说,不然一言有失,即酿大祸。忍言慎语,详细说来大概有下述五个方面。第一忍伤人恶语,荀子道:“伤人之言,深于矛戟。”意思是说,伤害别人的语言,比用尖锐的长矛和战戟刺伤人的肉体还要厉害。所以,忍伤人之恶言,是搞好人际关系,和别人和睦相处的重要方面。俗话说:“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字六月寒”。人与人之间应本着平等的态度来交往,说话和蔼,善解人意,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有教养的表现。动不动就蛮横无理,出口不逊,不但伤了人与人之间的和气,还容易埋下祸患的种子。
战国张仪以一嘴辅助秦国连横活动,也是一例。
周慎靓王二年,苏秦死于齐国。战国时期的另一位纵横家张仪,开始了以秦国为轴心的连横活动。
张仪在秦国,由于处理秦国与魏国的关系有功,一度担任了相的职务。后来因为参加一次诸侯之间的会谈,没有能获得预期的效果,被秦惠文王免了职,回到魏国任相。虽然如此,张仪的政治理想仍是要以秦国为中心实现连横。这一点,他暗地里得到了秦惠文王的鼓励和支持。
当苏秦的死讯传来,张仪对魏襄王进行了一次这样的劝导。他说:“魏国的土地方圆不到1000里,军队只有30万。四周地势平缓,没有什么名山大川的阻隔。魏国的士卒,戍守在与楚、韩、齐、赵各国交界的边境哨卡上,就已经用去10多万人,可以灵活调用的军事力量剩不多了。当初魏国接受苏秦的建议,和关东诸侯们在洹水上结盟,大家结成兄弟关系,相互支持。可是,这不是永远都靠得住的盟约。有些亲兄弟,仍然为争夺钱财相互残杀,何况苏秦已死。并且苏秦自己就是一个反覆无常的人,大家还想依靠他的影响,保持互不侵犯,明显是不可能的。大王如果不抓紧时机追随秦国,秦国要是挥兵攻打黄河南岸一线,占据我们的大片土地,抢占魏国的要塞阳晋,那时赵国的军队就不能南下,魏国也就不能北上;赵、魏被切成两面,合纵互援的关系还在哪里呢?那时,大王再想维持魏国的安全就不行了。所以,我迫切地希望大王重新审定国家大计;不然,还是先让我辞职离开的好,我不敢承受这种灾难。”一番巧舌如簧的谗辞,可谓言明利害,晓以损益,处处为魏王着想。
因而,魏襄王听从了张仪的意见,宣布脱离合纵同盟,并且派张仪到秦国去联络。张仪带着魏王的意愿回到秦国,秦惠文王十分高兴,恢复了张仪的相位。
张仪的下一个游说目标是楚国。他花了近两年时间摆布了一番昏庸、偏听的楚怀王,然后在周赧王四年威胁他说:“合纵抗秦,等于驱使一群无力的绵羊去进攻猛虎,肯定是不能取胜的。如今大王你不追随秦国,秦国一旦挟持韩国和魏国共同攻打楚国,楚国就危险了!秦国西部拥有富庶的巴、蜀,假如从那里打造船只、筹集粮饷,经岷江而下,长驱直入不到10天就可以使整个东部地区无险可守,黔中、巫郡就都不为大王所有的了。然后秦国再从武关东出一支军队,楚国和北方的联系也告中断。大王,秦军进攻楚国,危险在3个月之内;楚国等待其他合纵诸侯国的救援,时间却要超过半年。如今楚国只记得依靠弱国的支援,而忘记了秦国的袭击,这一点多么让人担心!大王假使真能听我的建议,与秦国结盟,和他们长期建立兄弟关系,双方互不侵犯,该多好!”
楚怀王虽然吃了张仪很大的苦头,还是被他吓住了,乖乖地将自己重新套上秦国的车辕。
张仪离开楚国都城江陵到达韩国都城新郑。他向新继位的韩襄王说:“韩国地方多山,土质恶劣,只出产豆、麦,没有其他像样的粮食;而且产量很低,连第二年的余粮也积累不起来。就军队数量而言,全国的军队不超过20万,可是秦国的军队就有100多万。拿军队素质来说,韩国的军队只有包裹着严严密密的盔甲才敢作战;而秦国的士卒,一听战鼓擂动,立即脱去笨重的盔甲,赤裸着身子冲向敌人,左手提着人头,右臂挟着俘虏,勇不可挡。假使让这些像孟贲、乌获般的武士来进攻大王这样弱小的国家,简直就如同把数万斤的重量压在一粒鸟蛋上。大王如果不依附秦国,秦国出兵占据宜阳,封锁成皋,你的国家就会被分割为二,什么高大的鸿台宫、繁茂的桑林苑,就都不为韩国所有了。因此,为大王考虑,不如依附秦国,进攻楚国,把灾难推给楚国而取悦秦国,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韩襄王果然听从了张仪。张仪回到秦国,惠文王赏给他六块采邑,封为武安君。武安君能言善辩,此刻的他春风得意,但强辞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各个诸侯国都看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有了和张仪一样的共识。
张仪略微休息了几天,立刻又风尘仆仆地赶到数千里以外的齐国。当时的齐宣王是一个非常有战斗经验的君主,张仪采取迂回的语气对他说:“据我了解,贵国倾向合纵的大臣们经常认为,齐国的西部有韩、赵、魏等国遮蔽着,和秦国隔得很远,而且齐国本身地大人多,兵强将勇,秦国力量再大,也无法奈何齐国。大王是支持这个说法的,对吗?”
齐宣王点点头。
张仪嘿嘿一笑说:“大王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也相信这种懒汉的思维吗?”
齐宣王听了觉得很新鲜,他要张仪解释所谓“懒汉的思维”是什么意思。
张仪好像有些愤慨地说:“这都是对齐国命运缺乏高度责任心的说法。大王听了,无非觉得这个意见正好符合自己求取苟安的心理,却不去努力推想天下情势的变化,为齐国真正的安定作更深、更细的考虑。因此说这是懒汉的思维,是要耽误齐国大事的!”
齐宣王被张仪这一捅,不禁站了起来,要张仪说下去。张仪一看自己的关子卖成功了,这才慢悠悠地请齐宣王不要急,坐下来听他说。他说:“大王要知道,如今秦国与楚国已经通婚,一个嫁女儿,一个娶媳妇,相处得像亲兄弟一般。韩国也已向秦国献出重镇宜阳,魏国交出了黄河以南一线的要地,赵国割出了黄河北岸的河间。如此一来,秦国的势力,实际上已伸展到离齐国不远处了。大王假如墨守合纵的落后形势,与秦国继续对立,秦国能指使韩国和魏国进攻齐国的南部边境,同时协同赵国的军队渡过清河,直指博关,那么大王的都城临淄和要塞即墨就不再是齐国所有了!”齐宣王一琢磨,心中暗暗一惊,暗暗地佩服张仪的见解,同意与秦国联盟。张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好像一切都是完全为了对方的利益着想,言辞忽而恳切,忽而神秘,忽而严厉,忽而犀利,变化多端,可以说是掌握了言辞之忍的精要。接着,张仪又去了赵国。赵国为当年第一个支持苏秦组织合纵的诸侯,曾经提倡向北方民族学习骑马射箭的武灵王还在。张仪毫不气馁地既委婉又严肃地告诉赵武灵王说:“大王当年组织关东诸侯一同抗击秦国,使秦国在15年中不敢跨出函谷关半步。大王的威望震慑整个山东,敝国感到畏惧,只有埋头在国内修整衣甲,磨砺武器,努力耕种,积累粮食。我们之所以能这样兢兢业业地自强不息,实在是大王被严厉地督责逼出来的。以大王的力量,完全可以成为天下的霸主。可是遗憾的是秦国虽然远在偏僻的地方,但长久以来,内心含着忿怨,是不会屈服的。如今楚国已与秦国结为兄弟之邦,韩国与梁国向秦称臣。作为秦国东方的羽翼,齐国也给秦国献出了一片盛产鱼、盐的沿海之地,这就像砍掉了赵国的右臂。一个没有右臂的人与别人作战,加上孤独一身毫无外援,要想不遭到失败,行吗?目前秦国已发出三支部队,一支直奔午道,与齐国联击后渡过清河,屯驻邯郸的东面;一支屯驻成皋,将韩国和梁国的军队安排在黄河以南;另一支军队屯驻渑池。秦、齐、韩、梁已经互相约定,攻赵时一齐行动,占领赵国,由四家瓜分赵的土地,情况就是如此。大王,我今天来的真正意图,就是想让赵国能避免这场灾难。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赶快派出能代表大王的使者,和秦王真心实意地联盟,表里如一地结为兄弟之国。这样一来,上面所说的危机也就可以彻底消除了。”赵王忖度了一下形势,觉得也只有这样做了。
张仪接着北上燕都,对燕王说:“不久前赵王的使者已经到了秦国,向秦王献上了河间的土地,表示肯追随秦国。如果大王不能像他们那样做,秦国将出兵云中和九原,并派赵国的部队一同攻打燕国,那时易水和长城都将不再为大王所拥有了。反过来说,大王如果能追随秦国,就永远不用担心齐国和赵国的侵犯;因为齐国和赵国如今就像是秦国的郡和县那样依附着秦国,它们是不敢背着秦国随便出兵进攻别人的。”燕王马上提出以常山以南的5个县作为礼物,向秦国求和。就这样,最后几个残余的诸侯国全部都集中在秦国的旗帜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