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武帝司马炎
晋武帝(236年~290年),即司马炎,西晋的建立者。公元265~290年在位。字安世,河内温县(今河南温县)人。司马昭长子,咸熙二年(265年)八月接替司马昭为相国、晋王,十月代魏称帝。咸宁六年(280年)灭吴,统一全国。
建立西晋
司马炎的祖父司马懿,河内郡温县人,祖上许多人做过西汉的大官,是有名的望族。司马懿老谋深算,智慧过人。曹操死后,司马懿历任魏文帝曹丕、魏明帝曹睿两代总管朝政的重臣,主管军事,统率魏军,同东吴、蜀汉对峙。蜀汉的诸葛亮智谋惊人,遇到司马懿也不免有些顾忌。东吴的孙权对他顾忌更大,曾对人说:“司马懿善用兵,可谓变化如神,所向无敌。”
公元251年,司马懿得病去世,他的长子司马师任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继续辅政。
公元254年,魏齐王曹芳已经成年,他不满司马师专权,与几位大臣密谋除掉司马师。由于走漏风声,司马师首先动手,诛杀参与密谋的大臣,曹芳也遭废黜,另立年仅14岁的曹髦为帝。不久,司马师死,他的弟弟司马昭接任其职,朝廷里的要事都必须经过司马昭之手。
随着曹髦长大,成熟,他已经懂得朝政,感到魏朝天下岌岌可危,心中十分愤慨。
公元260年5月7日,曹髦命令宫中宿卫士兵,捕杀司马昭。司马昭派大将贾充率兵将曹髦杀死,然后胁迫皇太后出来说话,以掩盖自己的弑君之罪。太后下诏说:“曹髦越大越不像话,竟用箭射向宫中要杀我,有的箭还掉到我的脚旁,他还狠心地用毒药来害我,这种不孝不敬的人,早该死了!”这样,司马昭杀掉无德不孝之君的行为就成为合法的了。
曹魏皇帝连续被废被杀,改朝换代的气氛一年比一年浓厚,司马昭实际上已经掌握了皇权。但社会上还有相当一批人对这一局面很不满意。司马昭一边收罗文人学士,为自己登基制造舆论,一边积极准备征讨三国之中力量较弱的蜀汉。
公元263年,司马昭派大将钟会、邓艾、诸葛绪率兵18万,进军蜀汉。捷报频频传来,魏帝曹奂下诏将司马昭封为晋公,拜为相国,并赐“九锡”,即:最华贵的车马、王袍似的衣服、乐器、朱红色的门户、有屋檐的台阶、300名卫兵、先斩后奏的刀斧、表示征伐的弓箭、祭祀用的香酒。这九锡是古代帝位更替的前奏,往往先受九锡,再行帝位禅让之礼。公元263年,蜀汉灭亡,司马昭因功又封为晋王。
司马炎是晋王司马昭的长子,按照封建时代立嫡以长的制度,司马炎本该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但其父司马昭把小儿子司马攸过继给自己的哥哥司马师为子,并打算立之为世子。
司马昭每次见到司马攸,便拍着晋王的宝座对他说:“这属于桃符(桃符是司马攸的小名)
的宝座。”宠爱之情溢于言表。正是在这种复杂的政治背景下,不甘寂寞的司马炎开始了他争夺王位的活动。
齐王司马攸为人温文尔雅、亲贤好施,喜爱古代典籍,并且多才多艺,是一位有着浓厚的艺术气质的儒雅之士。而司马炎却似乎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他在气质上几乎完全秉承了父辈的天性,既有足以左右形势的谋略,同时也有着一副宽厚仁慈的外表。总之,政治家的天性加上客观上的优势,使得他在复杂的宫廷斗争中游刃有余。到晚年,司马昭不得不以强大的政治理智克服个人情感,接受了大臣们的建议,立司马炎为世子。
公元265年,司马昭病死,司马炎继承了相国晋王位,掌握全国军政大权。同年12月,经过精心准备之后,仿效曹丕代汉的故事,为自己登基做准备。在司马炎接任相国后,就有一些人受司马炎指使劝说魏帝曹奂早点让位。不久,曹奂下诏书说:“晋王,你家世代辅佐皇帝,功勋高过上天,四海蒙受司马家族的恩泽,上天要我把皇帝之位让给你,请顺应天命,不要推辞!”司马炎却假意多次推让。司马炎的心腹太尉何曾、卫将军贾充等人,带领满朝文武官员再三劝谏。司马炎多次推让后,才接受魏帝曹奂禅让,封曹奂为陈留王。司马炎于公元265年,登上帝位,改国号为晋,史称为西晋,晋王司马炎成了晋武帝。
统一全国
司马炎称帝后,心里并不轻松,他很清楚,虽然他登上王位宝座,但危机仍然存在。
从内部看,他的祖父、父亲为了给司马氏家族夺取帝位铺平道路,曾经对曹操以后的曹氏家族以及附属势力进行了残酷的屠杀,这件事所造成的阴影至今仍然横亘在人们的心中。
从外部看,蜀汉虽平,孙吴仍在,虽说此时的东吴已不足以与晋抗衡,但毕竟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内忧外患告诉司马炎,要想巩固政权,进而完成吞并东吴、统一中国的大业,就首先要强固统治集团本身的凝聚力,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采取怀柔政策。为此,司马炎在即位的第一年,即下诏让已成为陈留王的魏帝载天子旌旗,行魏正朔,郊祀天地礼乐制度皆如魏旧,上书不称臣。同时又赐安乐公刘禅子弟一人为驸马都尉,第二年又解除了对汉室的禁锢。这不但缓和了朝廷内患——尤其是消除了已成为司马氏家族统治对象的曹氏家族心理上的恐惧——而且还安定了蜀汉人心,进而为赢得吴人的好感,为吞并东吴取得了主动权。
为了尽早地使国家从动乱不安的环境中摆脱出来,为统一奠定牢固的基础,无为与宽松政策成了西晋之初的立国精神。这种立国精神在国家的各种领域中充分地体现出来。
公元268年,司马炎在诏书中说:“为永葆我大晋的江山,现以无为之法作为统领万国的核心。”同年,又向郡国颁下5条诏书:一曰正身,二曰勤百姓,三曰抚孤寡,四曰敦本息末,五曰去人事。当年,曹魏王朝的奠基者曹操继东汉的动乱政治之后,为了安定人心,恢复国力,曾实行了比较宽松开放、节俭求实的治国方略。但到了曹丕,政治渐趋严厉,社会风气亦腐败,曹操当年的风范已不复存在。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往往不断把强大的物质重负转移到百姓的身上,而长期的战乱更使百姓在惨淡的生计之外,还在心理上增添了一种恐惧与疲惫之感。在这种情况下,司马炎反其道而行之,提出无为而治的强国方略是最适合不过的。
西晋成立之初,晋武帝为了收买人心,大封功臣,许多大家族都被封为公侯。短短几年时间,晋武帝共封了57个王,500多个公侯。蜀汉灭亡不久,晋武帝为了稳定巴蜀人心,又任用了一批原在蜀汉供职的官吏为朝官。晋武帝没有采取“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用手法,而是采取拉拢、收买人心的办法,稳定各级官吏,以确保社会稳定地过渡。因为晋武帝还看到,蜀汉虽亡,东吴未灭,全国还未统一。于是他开始运筹帷幄,准备击灭东吴,结束全国的分裂局面。
早在三国鼎立之时,魏的势力已超过蜀、吴,如以人口计,魏约占全国人口4/7,蜀、吴合占3/7.公元263年,魏灭蜀之后,三国鼎立变成了南北对峙,魏的力量更加强大。晋武帝代魏之后,雄心勃勃,准备出兵灭吴,统一全国。
西晋全国正处于一种积极的态势之中,然而吴国却是在走下坡路。吴主孙皓的荒淫、残暴使吴国丧失了重整旗鼓的机会。孙皓命令大臣的女儿要先经过他的挑选,漂亮的入后宫供他一人享受,剩下的才能谈婚论嫁,这使他丧失了大臣们的支持,自毁根本,最终成了孤家寡人。对他劝谏的中书令贺邵不但没有受到他的表扬,反而被他用烧红的锯条残忍地锯下了舌头,其残暴程度与商纣王没有任何区别。孙皓杀人的方法很多,很残忍,像挖眼、剥脸皮和砍掉双脚等。孙皓的残暴注定了他要灭亡。由于孙皓的残暴使手下的将领们也对他丧失了信心,纷纷投降西晋。西晋的大臣们见吴国国力下降,政局不稳,也纷纷劝说司马炎趁机灭掉吴国。
但是,晋武帝受到了以太尉录尚书事贾充为首的保守派的反对,他们认为:吴有长江天险,且善水战,北人难以取胜。且近几年来西鲜卑举兵反晋,此时对吴作战,并“非其时”。
而羊祜、张华、杜预等人则认为:吴帝孙皓腐化透顶,他不但对广大人民残酷剥削、镇压,而且在统治集团内部也排除异己,用刑残酷。孙吴目前是“上下离心”,如此刻出兵,“可不战而胜”。如果错过机会,“吴人更立令主”,励精图治,再去灭吴就相当不容易了。
两派意见,针锋相对。这样,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就摆在了晋武帝面前:是否出兵灭吴,统一全国?晋武帝意识到,自秦汉以来,统一已成为人类历史的主流,广大平民百姓要求统一,渴望和平。因此,晋武帝坚定地站在主战派一边。
为了完成灭吴大业,晋武帝在战略上做了充分准备。早在公元269年,他就派羊祜坐守军事重镇荆州,着手灭吴的准备工作。羊祜坐镇荆州后,减轻赋税,安定民心,荆州与东吴重镇石城(今湖北钟祥县)相距最近,晋军采取了“以善取胜”的策略,向吴军大施恩惠。
由于孙皓挥霍无度,部队士兵常常领不到军饷,连饭也吃不饱。羊祜命人向吴军送酒送肉,瓦解吴军。这样,不时有吴军前来投降,羊祜下令说:吴军来要欢迎,走要欢送。有一次,吴将邓香被晋军抓到夏口,羊祜部下坚持要杀掉,羊祜不但不杀邓,而且还亲自为其松绑,把邓送了回去。有时,吴军狩猎打伤的野兽逃到了晋军领地,晋军也把这些野兽送到吴军帐内。正是由于这样的“厚”爱,东吴将领们的心已经一步步趋向晋军。
晋武帝在襄阳一边命羊祜以仁德对吴军施加影响,一边在长江上游的益州训练水军,建造战船。经过长达10年时间的充分准备,公元279年,晋军开始向东吴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为了迅速夺取胜利,晋军分5路沿长江北岸,向吴军齐头并发。第6路晋军由巴东、益州出发,沿江东下,直捣吴军都城建业。20万晋军直扑东吴。东吴守军,在巫峡钉下了无数个锋利无比的、长十余丈的铁锥,在江面狭窄处用粗大的铁链封锁江面。晋军先用大竹排放入长江,晋军在船上载了无数根数丈长的用麻油浇灌的火点燃火炬,熊熊烈火能够把铁链烧断。
就这样,东吴长江的防守设施被一个个排除了。
在第6路晋军进攻东吴时,为了分散、吸引守卫建业的吴军兵力,安东将军王浑率一路晋军,由北向南,直取建业。孙皓忙命丞相张悌统率主力渡江北上,迎击王浑,结果沿江东下的晋军乘机攻占了建业。
由于晋武帝准备充分,时机恰当,战略正确,前后仅用了四个多月,便夺取了灭吴战争的全部胜利。从此,东吴的全部郡、州、县,正式并入晋国版图。
公元280年,三国鼎立的局面完全结束了。晋武帝司马炎终于统一了全国,结束了长达近百年的分裂局面。
太康繁荣
全国统一后,西晋政治上趋于安定,但由于多年战争的创伤,老百姓生活依然很艰苦。
特别是皇室和权贵们无限制地霸占土地,更加重了农民的苦难。据说,长安东南的蓝田县,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杂牌将军”庞宗,就占良田几百顷,其他达官贵人就更不必说了。农民没有土地,豪门世族利用占据的田地肆意盘剥农民。西晋初年,晋武帝把解决土地问题作为发展经济的重要内容之一。为此,他制定了“户调式”的经济制度。
户调式共有三项内容,即占田制、户调制和品官占田荫客制。
占田制是把占田制和赋税制结合在一起的一条法令。晋武帝时,对人口年龄进行了分组:
男女年龄16~60岁为正丁;15~13岁,61~65岁为次丁;12以下为小,66以上为老。占田制规定:丁男一人占田70亩,丁女占田30亩。同时又规定:每个丁男要缴给国家50亩税,计四斛;丁女缴20亩税;次丁男缴25亩税,次丁女免税。
这一规定,使得每个农民都可以合法地去占有应得的田地。不少豪门世家的佃户,也都纷纷脱离主人,去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份土地。占田制发布以后,不少农民开垦了大片荒地,这对农业经济的好转起到一定的作用。
户调制即征收户税的制度。户调不分贫富,以户为单位征收租税。这一制度规定:“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对边郡及少数民族地区的户调也作了具体的规定:边郡与内地同等之户,近的纳税额的三分之二,远的纳三分之一。少数民族,近的纳布一匹,远的纳布一丈。
品官占田荫客制是一种保障贵族、官僚们经济特权的制度,同时也有为贵族、官僚们占田和奴役人口的数量立一个“限制”的用意,以制止土地无限制地兼并和隐瞒户口的情况出现。此制度规定:“其官品第一至第九,各以贵贱占田。第一品占五十顷,第二品四十五顷,第三品四十顷……每低一品,少五顷。”对于庇荫户,“品第六以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二人,第九品一人。”“其应有佃客者,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无过十五户,第三品十户,第四品七户,第五品五户,第六品三户,第七品二户,第八品第九品一户。”庇荫户的佃客,为私家人口,归主人役使,不再负担国家徭役。
实行户调制的诏书发布之后,遭到了豪门世族的抵制。他们或是隐田不报,或是反对农民占有耕地。
尽管晋武帝的户调式遭到了种种阻碍,但这一制度从一定程度上,用行政的手段将大量的流动、闲散人口安置到土地从事生产,这对于稳定社会秩序,促进社会经济的恢复与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晋武帝很注意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如在汲郡开荒五千多顷,郡内的粮食很快富裕起来,又修整旧陂渠和新开陂渠,对于灌溉和运输都起到了很重大作用。
晋武帝在强调发展生产的同时,反对奢侈,厉行节俭。有一次,太医院的医官程据献给晋武帝司马炎一件色彩夺目、满饰野雉头毛的“雉头裘”,这是一件极为罕见的华贵服饰。晋武帝把这件“雉头裘”带到朝堂,让满朝文武官员欣赏,朝臣见了这件稀世珍宝,个个惊叹不已。不料,晋武帝却一把火把这件“雉头裘”烧成了灰烬。他认为,这种奇装异服触犯了他不准奢侈浪费的禁令,因此要当众焚毁。他还下诏说,今后谁如敢再违犯这个规定,必须判罪。
由于数十年的战乱,中原地区经济遭到极为惨重的破坏,人口也大减。晋武帝的故乡河内郡温县,人口也只有原来的几十分之一。为此,晋武帝决定采取一些措施增加中原地区的人口。
他下令,17岁的女孩一定要出嫁,否则由官府代找婆家。灭蜀之后,招募蜀人到中原,应召者由国家供给口粮两年,免除徭役20年。灭吴后,又规定吴国将吏北来者,免徭役10年,百工和百姓免徭役20年。
公元268年,晋武帝还设立了“常平仓”,丰年按适当价格抛售布帛,收购粮食;荒年则按适当价格出售粮食,稳定粮价,维持人民的正常生活。晋武帝一再责令郡县官吏,要“省徭务本”,打击投机倒把、囤积居奇。
由于晋武帝采取了这样一系列有力的经济措施,使农业生产逐年上升,国家赋税收入逐年充裕,人口逐年增加,仅平吴之后不到三年时间,全国人口就增加了130多万户。
史学家把这一时期出现的经济繁荣景象称为“太康繁荣”。
洛阳纸贵
太康年间,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经济生活有了好转。与此同时,晋武帝还大力发展文化事业,弘扬民族文化,为中华民族古代灿烂的文化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当时,盛行着一种被后人称颂的“太康文学”,其代表人物有一左(左思)、二陆(陆机、陆云兄弟)、二潘(潘岳、潘尼叔侄)、三张(张载、张协、张亢兄弟)。
公元282年,洛阳的人们纷纷购买纸张,原来有一个名叫左思的文人,写了著名的《三都赋》,人们纷纷传抄,引起了纸张奇缺,纸价飞涨,“洛阳纸贵”从此便流传开去。“赋”是一种文体,兼有诗歌及散文的性质,极讲究文采与韵律。据说,最早的赋是战国时荀况的《赋篇》,一般赋都写得比较短。而左思的《三都赋》不仅辞藻优美,铿锵有声,而且长达一万多字,成为举世仅有。左思门第不高,母亲死得早,他又是个结巴子,小时学过书法、音乐和兵法,但都没什么成就。他的父亲曾对人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现在还远远不及我年轻的时候。”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左思,他从此刻苦攻读,奋力笔耕,用了一年时间写出了《齐都赋》,受到人们好评。公元272年,他决心写出《三都赋》。“三都”,即邺、成都、建业,分别是三国鼎立时魏、蜀、吴的都城。他感到自己资料缺乏,便向朝廷提出,要求当一名管理图书和著作事务的秘书郎。晋武帝随即同意了,并告诉他,凡是朝廷里收藏的有关这三个都城的图籍和资料,他都可以随心所欲地阅读和查证。
在晋武帝的关照下,左思这个出身寒门之人,用了十几年时间,终于写出《三都赋》。这是由《蜀都赋》、《魏都赋》、《吴都赋》三篇独立又相联结的赋组成的。赋中有三个假设人物:
东吴王孙,西蜀公子,魏国先生。通过他们相互之间的倾诉,写出三个名都的概况、历史、物产、风土人物和各自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面貌。《三都赋》一问世,立即轰动整个洛阳城,它不仅在中国历史和文学史上有着一定的地位,而且对于考证、了解三国时期的历史状况,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左思的诗也写得非常好。著名的《娇女诗》语言朴素,感情真挚,把对小女儿的疼爱之情跃然纸上,后来的大诗人陶渊明的《责子》、杜甫的《北征》、李商隐的《骄儿诗》等,都受到它的影响。
在西晋的文坛中,最负盛名的要算陆机,被后人称为“太康之英”。他的诗歌意新词秀,讲求形式的华美,以其深厚的笔力,优美的辞藻,纯熟的技巧,表现了一种华贵之美。这种艺术追求,极大地影响了太康文学的艺术倾向。他的《文赋》是中国文学理论发展史上第一篇系统的创作论,对后世文学创作和理论发展,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君子行》中“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休咎相乘蹑,翻覆若波澜”的诗句,被不少后来的人所引用,以反映人们对政治环境和人生祸福无常的体会。《赴洛道中作》,是陆机五言诗的杰作,其中“行行遂已远,野途旷无人。山泽纷纡馀,林薄杳阡眠”,“顿辔倚嵩岩,侧听悲风响。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等,都是情景交融的佳句。陆机还是著名的书法家,所写的章草《平复帖》流传至今,是书法中的珍品。另外,据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陆机还有画论。
西晋初年,是人才辈出的时代。在文学艺术方面,除了左思、陆机等一批文学家外,在其他领域还出现了不少杰出人物,他们对中国古代文明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所有的这些文明与晋武帝司马炎开明的文化政策和人才保护措施是分不开的。
地理学家裴秀,是晋朝的尚书令。裴秀的旧交郝诩给他人写了一封信,说:“尚书令裴秀是我的老相识,你如有什么事要他帮助关照,我给你去说说,这点面子他总会给的。”于是,有人将信作为罪证告到晋武帝面前,说裴秀假公济私。晋武帝为裴秀辩解说:“别人求裴秀办事,是别人的事,裴秀怎能预先防止呢?况且假公济私还没有成为事实,裴秀有什么罪呢?”不久,司隶校尉李熹又告发说:“刘尚替裴秀强占官田,裴秀有罪,应该关押!”晋武帝又给他开脱说:“强占田地罪在刘尚,为何要关押裴秀?”晋武帝的公正无私,不信谗言,使裴秀在地图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
早在魏末,裴秀曾随司马昭出军讨伐诸葛诞,跑了不少地方,由于地图有误,吃了不少苦头。明明地图上似乎很近的地方,但跑了几天也看不见影子,明明地图上没有山也没有水的标记,但真到了那儿,却冒出连绵的山冈或汹涌的河流来。尤其是宫廷珍藏的那份地图,是几十匹绸子制成的,使用起来十分不便。裴秀发奋钻研,改革地图,修正错误。他首先运用了简缩的技术,用“一分为十里,一寸为百里”的比例尺,把那幅用几十匹绸子做的巨图缩画成了《地形方丈图》。裴秀还提出了绘制地图的六个基本要点,即比例尺、方位、交通路线的实际距离、地势起伏、地物形状和倾斜缓急等。这些都是世界地图学史上划时代的创新,除了经纬度和等高线外,已经包括了现代化制图的基本要素。这在自然科学不发达的一千多年之前,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贡献。
大医学家皇甫谧,也是生活在西晋太康年间。他42岁得了风湿病,半身瘫痪,长期卧床,但他博览群书,很有才华。晋武帝得知后,多次下诏要他出来做官,但他推说有病,婉言谢绝。他在病床上开始摸索针灸,一边攻读医书,一边在自己身上做试验。经过7年苦心钻研,他不仅治好了自己瘫痪多年的疾病,而且针灸技术越来越高,发现了不少针灸穴位,创立了自己的针灸理论,写出了《针灸甲乙经》。此书不仅在我国医学史上是一部伟大的著作,而且还流传到国外,从公元6世纪开始,朝鲜、日本的医生都把它奉为必读的书籍。
晚年昏庸
晋武帝创立了西晋,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国家逐步走上了繁荣之路。看着自己的功绩,从内忧外患进入太平盛世的晋武帝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陶醉。他开始变得昏庸,日子不长,他就完全成了一个被物欲、色欲所主宰的帝王。为了表达自己的孝心,晋武帝开始大规模修建祖先的陵庙,12根巨大的铜柱皆镀以黄金、饰以明珠,所用石料都是从遥远的地方运到洛阳的,耗费的民力令人惊叹。司马炎为了满足自己的色欲,在灭吴后,又收留了孙皓宫中5000多名宫女,以至后宫人数超过1万,因为人太多,他只能成天驾着羊车去观看后妃。一些想接近皇帝、一睹天颜的后妃,便在门前插上竹叶,并撒上盐巴,以使贪吃的羊走过自己门前时能够停下。
面对司马炎荒淫昏庸的行为,朝中有人感到不满。有一次,司马炎率群臣到洛阳南郊祭祀,礼毕,他问司录校尉刘毅:“我能和汉代的哪一个皇帝相比?”他当时以为刘毅一定会说出一个响亮的名字,谁知得到的回答是:“可以和桓帝、灵帝相比。”人人都知道桓灵之世乃是东汉王朝最黑暗的时候,司马炎不能不感到吃惊,因此问道:“怎么会是如此地步?”
刘毅毫不掩饰地说道:“桓帝之世虽卖官售爵,但把钱留给官府。陛下如今卖官售爵,却中饱私囊。”面对这个耿直的臣下,司马炎只得自嘲说:“桓灵之世听不到你这样大胆的言论,而现在我身边却有你这样的直臣,可见我比桓灵二帝贤明。”
本来自魏武帝后,社会风气就趋于奢侈,现在司马炎又推波助澜,于是,上行下效,西晋朝野顿时掀起了一股奢侈之风。朝中的权贵自不必说。太尉何曾即以奢侈著名,他的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虽然在饮食上日费万钱,犹言无处下箸。而尚书任恺的奢侈更超过何曾,每顿饭就要花去万钱。有一次司马炎到女婿王济家做客,侍宴的100多个婢女都穿着绫罗绸缎。菜肴中有一道乳猪,味道鲜美异常,司马炎向王济打听烹调的方法,王济悄悄对他说:“这是用人乳喂养,又用人乳烹制的。”
在这种情形下,人人以夸富为荣,个个以斗富为乐。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有时这种豪奢还和残忍结合在一起。石崇是当时有名的富豪,他宴请客人时总让美女敬酒,如果客人饮酒不尽,便将美女斩首。
司马炎已经不是当年的司马炎,他荒淫无度,很快就体虚力亏,朝不保夕了。在这种局势下,皇位继承人的问题成了朝野瞩目的大事,各种政治力量为不同的目的,再次展开了角逐。按照封建时代立嫡以长的遗规,司马炎的长子司马衷在9岁时就被立为太子,但他天生就是一个白痴,还闹了不少笑话。立一个白痴儿子做太子,司马炎不是没有顾虑。就在伐吴的同时,司马炎即已考虑这个问题。有一次他问中书令张华:“我的后事可以托付给谁?”
张华毫不犹豫地回答:“要论才华和亲属关系,当然是齐王司马攸。”张华的回答当然不会使司马炎满意。司马攸和司马炎是兄弟,司马炎和司马攸那场争夺王位的斗争就足以使他把司马攸排除在外。作为皇帝,他只会在自己的后代中作出选择。司马炎终于发现了一个亮点。
有一次,宫中失火,司马炎站在城楼上观望,这时,太子司马衷5岁的儿子司马橘挡着武帝说:“夜间危险,不应让光亮照到皇帝的身上。”司马炎感到很惊奇,本来近乎绝望的心中燃起一股希望,于是他把全部的赌注押在了这个尚处在孩提时代的皇孙身上,于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司马衷这个白痴做皇位继承人。
公元290年3月,司马炎病逝。4月,这位晋朝的开国皇帝便与世长辞了,终年55岁,葬于峻阳陵,庙号“世祖”,被谥为武帝。
晋武帝司马炎在位20多年。他曾为经济、文化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但是,受时代的影响,他在政治制度上基本上沿用了汉代以来的分封制,严重地削弱了中央集权的巩固。
再加上他晚年生活奢侈腐化,公开卖官,宫中姬妾近万人,上行下效,各级官吏不理政事,斗富成风,奢侈之风盛行,加速了西晋王朝的灭亡。晋武帝去世不久,西晋王朝就发生了“八王之乱”,这场战乱长达16年,加上天灾不断,瘟疫流行,广大劳动人民又开始大批死亡或流离失所,“太康繁荣”的盛景很快失去了昔日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