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语异议的正反表现力
祖国浩瀚的语言宝库中,不仅有着丰富多彩的词汇可供我们在说话和写文章时选用,而且,同样的词语,在不同的条件下使用,还往往有不同的含义。这种“同语异义”的现象给我们的交际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也带来了许多便利。先说麻烦吧。正因为同语异议的现象十分常见,所以,我们如果稍不注意便会闹出“猴吃麻花——满拧”的岔子来。
有个笑话是讽刺清朝吏治腐败的,说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用钱买了一个县官的职位,他去参见上司:上司:贵县风土如何?县官:并无大风,更少尘土。上司:绅粮如何?县官:卑职身量足穿三尺六。上司:百姓如何?县官:白杏只有两棵,红杏不少。上司:混蛋!我问的是黎庶!县官:梨树甚多,结果甚少。上司:我不是问你梨杏,是问你的小民。县官:卑职小名叫狗儿。上司:狗儿啊,狗儿!你真是一条狗。在这个笑话中,县官之所以闹了一连串笑话,除不学无术这一主要原因外,上司的问话用语的同音词的干扰,也不可忽视。罗贯中《三国志通俗演义》中,曹操杀吕伯奢全家八口,就是因为语音的原因。曹操刺杀董卓未成,被朝廷通行文书缉拿。曹操与陈宫二人逃到曹父的结义弟兄吕伯奢家求宿。吕伯奢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后,自己上村西沽酒去了。曹操坐了一阵,忽然听见后院有磨刀的声音。曹操对陈宫说:“吕伯奢不是我的亲属,他这一走十分可疑,我们应当悄悄去听听有什么动静。”于是,二人蹑手蹑脚接近了后院,只听得有人在说:“捆绑起来再杀!”曹操对陈宫说:“不先下手,咱们就要死了。”便和陈宫一起拔剑冲入后院,见一个人杀一个人。一共杀死八口人。他们搜寻到厨房,这才看见那里有一只捆绑起来等待宰杀的猪。陈宫责备曹操:“你太多心了,这一下误杀了好人!”在上述故事中,“捆绑起来再杀”这句话由于语境问题,给“多心”的曹操造成了误解,以为要杀自己,草率地“先下手”杀人,造成一场不可挽回的悲剧。下面再举一则实例,以说明“同语异义”的言辞曾经闯下的大祸: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德寇经常空袭伦敦,所以,英国空军总是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一个浓雾的日子,伦敦上空出现了一架来历不明的飞机。英国歼击机立即腾空迎战,飞近对方时,才发现这是一架中立国的民航机。歼击机向地面指挥部报告了这一情况。地面指挥部听到歼击机的汇报后,回答:“别管它。”于是,歼击机把那架民航机打落了。事后,该中立国向英方提出严重抗议,英国为此支付了巨额赔款方才了结。在这个实例中,英国空军歼击机与地面指挥部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首先是地面指挥部,不该用“别管它”这样语义不明的言辞来回答歼击机的汇报。“别管它”既可理解为“别干涉它,任它飞行”,也可理解为“甭管对方是什么飞机,打下来再说”。这样完全对立的两种意思,在“别管它”这句话中都存在。军事命令,是不能使用这样“同语异义”的言辞的。这是地面指挥部的责任,歼击机的责任在于听到这样有歧义的命令,应该再次请示。待命令进一步明确后,再采取行动。而那位飞行员却自作主张,按第二种理解将民航机打落下来,铸成大错。可见,在交际场合遇到“同语异义”的言辞,一定要深思慎取,切莫鲁莽行事。上述例子都是讲“同语异义”给交际造成的麻烦。下面,再说说它给交际带来的便利。任何事物再复杂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语言也是这样。假如我们透彻地掌握了词语的各种含义,那么,“同语异义”的现象还能有不少妙用呢。相传唐朝时泾川豪士汪伦想请大诗人李白到自己家中做客,便写了这样一封极有诱惑力的信:“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李白见信,欣然而至。汪伦迎上前说明了实情:“桃花者,潭水名也,并无桃花。万家者,店主人姓万也,并无万家酒店……”李白一听,大笑起来。他在汪伦家逗留了数日,临别还写了那首著名的《赠汪伦》绝句。在这则故事中,汪伦巧妙地利用了“桃花”“万家”的多种含义,达到了即使李白“欣然而至”,又使其“大笑起来”的交际目的。如果直言其事,那怎么能产生如此强烈的吸引力呢?再举一个清人陈其元《庸间斋笔记》中的例子:道光年间,嘉兴有位马淡于先生,屡次参加乡试不中。有一年,他又要去考,可家中经济正紧张,他的妻子苦苦劝他别去了,这位马先生根本不听。他典当了妻子的首饰当路费,还是去了。考完之后,自我感觉良好,每天翘首等候佳音。放榜那天,马先生早早站在门口,这时和他住得很近的另一个叫沈莲溪的考生考中了,报录者走错了门,进了马先生家。邻居们一下子也全都跟着进来了,纷纷向马先生祝贺。马先生大喜,立刻上楼更换衣帽,还命令妻子为自己穿靴子。当妻子为他穿靴时,马先生得意洋洋地望着妻子说:“如何?”这话还没说完,楼下忽然有人呼喊起来:“刚才弄错了,中举的是沈家。”看热闹的人便一哄而散了。此时,马先生的靴子还没穿完,他的妻子仰起脸嘲笑道:“如何?”在这则笔记故事中,马先生和他的妻子都用了“如何”二字讥讽对方。马先生的言外之意是“你不让我去,错了吧?”妻子的言外之意是“我不让你去,对了吧?”这个例子充分说明我们汉语有着多么丰富的表现力。马先生的妻子用马先生刚刚说过的两个字,回敬了马先生的狂妄,这真比说别的什么带刺的话更为辛辣得多!在国民党统治时期,人民大众心向共产党,但不能直接表达出来,便往往求助于“同语异义”的言辞。陆扬烈、冰夫《雾都报童》中便有这样的描写:他(报童)又从另一侧露出脑壳,朝人群多的地方高喊:“买报!新华——扫荡——中央!”过路的不少群众听了,露出会心的一笑。在这里,“新华”本指共产党办的《新华日报》,“中央”指国民党办的《扫荡报》,《新华》、《扫荡》、《中央》表面上看,是并列的三种报纸,是报童叫卖的吆喝语。然而,实际上,报童将这三种报纸的名称有意识、有顺序地安排成一个句子,表达了报童心底的热望。在白色恐怖下,报童用这种方式进行斗争,应该说是大智大勇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同语异义”的现象的应用范围是何等广泛啊!我们如有兴趣,可以注意积累“同语异义”的正反实例,对于如何更严密、更巧妙地进行交际,肯定会有裨益的。在交谈过程中,人们对于语言的选用和表达,对方对于语言的理解以及语言本身不同的性质都可能使交谈造成困难。如:对于“妻子”的称呼,在中国可称为“爱人”,而在西方许多国家,则应称为“夫人”、“太太”,不可以称为“爱人”,因为在这些国家“爱人”是“情人”的代名词。有一位领导在接待一位久居海外的华侨时,就曾经闹过这样的笑话,他看见这位华侨已经年近花甲,但妻子却十分年轻,便免不了恭维一句:“您的爱人看上去十分年轻漂亮。”没想到,老人沉下脸,一脸不高兴,心里想,自己向来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干出这种荒唐事呢?可见,我们由于选词或表达方式不当,或对方对词义的理解不同会造成交谈失败。
谈话时,使用的言辞还应该讲究字音的选择。
汉语同音字很多,许多词写出来有区别,念出来很难区别或无区别,容易在沟通中造成混淆。如:
“致癌”与“治癌”。前者是“导致癌症”,后者则是“治疗癌症”,语义截然不同。
“全部”与“全不”。前者是“全体”之意,后者则是“全都没有”之意。“全部完成”与“全不完成”,语义恰恰相反。
我们在与人交谈的时候,应注意避免使用那些容易产生歧义的言辞。如“致癌”,就不如说成“导致癌症”。“全部”,就不如说成“全部都有”。这样一改,就不易混淆了。
我们选用的词汇,不论是积极的或抱怨的、中性的或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的、清晰的或模糊的、礼貌的或是富于挑战性的,都是要达到我们的交际目的。我们要做出最恰当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