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历史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中国名字中,一但冠上了“番”或是“胡”,一定都是外来的,像是胡萝卜、胡椒、番红花、番石榴之类的,番茄当然也是其中之一。番茄原产于秘鲁、厄瓜多尔一带,十五世纪以后,才跟着西班牙的探险家们漂洋过海,进入南欧地区。因为气候合适,南欧许多地区栽培了大量的番茄,甚至成了意大利、希腊和南斯拉夫等地区菜肴中不可缺的食材。这些地方倒是忠于原著,名字都叫做tomato,大概是“爱的果实”之意,可是到了中国以后,名字就因时因地而有不同了。大陆北方的许多省份称番茄为“西红柿”,把形状和来源都照顾到了;但是台湾的叫法就多了,有些地方称之为“臭柿子”,指它像柿子却不够甜,但也有地方称为“甘如蜜”,不是尝到的品种不同,就是味觉有问题。
不管怎么称呼,记忆里的番茄吃法就是那几种。小时候,最喜欢吃番茄炒蛋,不要小看番茄炒蛋,做法就是各有不同。有人先炒蛋,再加进切块的番茄,炒出来以后,蛋是蛋、番茄是番茄,一清二楚;有人却先炒番茄,再淋上蛋汁,如此一来,成了糊状,味道鲜美,小时候总喜欢这么吃。要是再来一碗番茄蛋花汤,就成了“番茄·蛋”大餐。
念大学时,才发现番茄的新吃法,学校附近的冰果室可以点切了块的番茄,蘸上姜汁,也颇为可口。此外,看到的番茄,就是酒席上的花边,大概只供观赏,鲜少会有人食用,酒席一撤,自然就命运凄惨了。
三十年前,台湾还看不到太多的西式饮食,能有一客咖哩饭、一杯雀巢速溶咖啡,就算是相当洋化了。第一次见识到与西红柿有关的洋食,就是意大利面,一位教德文的老师带几个同学去意大利馆子吃意大利肉酱面,一时之间还不能用叉子吃面,吃得颇为狼狈,但从此也对番茄料理留下印象,也以为意大利面就是这个样子。
到了欧洲,才知道这叫做“波隆纳式意大利面”(Spag hetti Bo-long nese),如果不放绞肉,单纯的番茄酱汁拌面,叫“马格利特”,真是大开眼界。当然,意大利的另一样重要食物披萨(pizza),也消耗了不少的番茄。
渐渐地,才发现番茄的妙用无穷,生菜沙拉中有它,吃面吃饭都有它。举例说吧,希腊盛产一种羊奶酪,顾名思义,用羊乳制成,制作过程中,加入大量的盐,口味相当重,所以希腊人将羊奶酪夹番茄吃,可以调和一下口感。只见一片羊奶酪夹一片番茄、一张薄荷叶子,洒一些洋葱末,淋上几滴橄榄油,红、白、绿三色相间,就成了一道又好看又好吃的开胃菜。
在东欧地区,也有许多番茄制成的菜肴,有一种相当普遍的炖菜叫gulasch,以肉类加上番茄、青椒,配上大量的洋葱及大蒜,再加上各种不同的香料炖成浓汁,成为一道类似浓汤或羹的菜,有牛肉g ul-asch、羊肉或鹿肉g ulasch,配上一片黑麦面包或是米饭,相当可口。可是到了台湾,这道菜改名叫“匈牙利牛肉饭”,有点像广东菜里的烩饭,原味尽失。
东南欧原本有许多德意志移民,第二次大战之后,这些散居各地的德意志人被迫迁往德国西部地区。这些回流的移民也带回他们在东南欧居住时习惯吃的菜肴,当然也不乏与番茄有关的菜色。有一种源自南斯拉夫的吃法,是将番茄挖空后,灌入绞肉、米饭及香料拌成的内馅,烤熟之后,也是异香扑鼻。一位好友的母亲,正是来自南斯拉夫的德国人,每回一上他家,就可以吃到这道菜。算一算,认识这道菜也有二十多年了,现在想起来,余香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