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睡梦中,翩翩仍能感觉到全身上下似散架般的酸痛,昨夜的绮旎片断一瞬瞬地闪入她的梦中,与她的意念纠缠,终于将她自梦中羞醒。长长地顺出一口气,她仍不敢睁眼,怕见到自己的狼狈,更怕面对慕蓉月时的尴尬。在做了几次心理建设之后,她悄悄地移出小手探索,然后在确定整张床上只有她一人之后,才睁开一只眼偷瞄。
彻底的震颤击碎了她的羞怯,倏地瞪大双眼,惊恐地发现这里不是慕蓉月的地下王城。一丝不祥的预感瞬间侵入她的感官,直至强大的不安将她层层紧裹。这是哪里?窗外透进的阳光准确无误地显示出她在地面上,但她是怎么回到上面来的,却没有在脑中留下半点印象。
侧头张望四周的环境,她睡在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房里,水红色的轻纱罗帐层层叠叠地柔柔垂下,柔滑丝被下的身子居然穿着里衣。要不是身上一再传来的酸痛,翩翩真要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春梦了。
费力地掀开锦被,双手支起上身坐了起来。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陷入片刻的怔愣,是慕蓉月把她带来这里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事前都没跟她说一声?这又是哪里?是他的另一个分舵吗?纷繁的思绪扰得她干脆下了床,看见屏风上的衣物,想也没想就拉来穿上。
就在她穿妥衣物准备出去查看一番时,房门被适时地开启,进来的是个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见她起身立马紧张道:“姑娘醒啦!哎呀,都是奴婢不好,以为姑娘还会睡会儿,没早点进来伺候姑娘更衣,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好了,好了。”受不了这小姑娘一个劲儿在那儿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翩翩出声制止:“告诉我,这是哪里?王爷呢?”什么时候慕蓉月召了个婢女回来伺候她?
“这里是漠风山庄,我家主人要我来伺候姑娘洗漱,这里并有什么王爷呀!”小姑娘没心机地如实回答。
漠风山庄?莫非是慕蓉月的另一个据点?这家伙还真是狡兔三窟呢!看了看她端进来的洗脸水,翩翩叹了口气道:“梳洗完了带我去见你们庄主吧。”说什么也要慕蓉月好好交代一下,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把她带来这里。
一身情爽地推门跨出屋子,多日不见的阳光让她心情大好,耳边回荡着阵阵悦耳的鸟鸣,鼻尖充斥着淡淡怡人的花香。站在庭院中静静享受着大自然的抚触,竟让人移不开脚步,直到此刻终于觉得慕蓉月带她出来的决定还是不错的,虽然他没有事前通知她一声。不过这些举动都被翩翩自动过滤为想给她一个惊喜。
这庄子不奢华,但很精致,转了一圈就把上上下下逛完了,占地不广,似乎不像是慕蓉月的排场。不过现下翩翩越逛越觉得心惊,庄子里的装饰,布局,甚至是奴仆的人选,都让她感到极度不安。这里没有他的感觉,没有他的气息,这不是他的地方!心中的否定不断在耳边叫嚣回荡,天,这是哪里?
定住身形,回头狠狠瞪着后面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小婢女,那婢女见翩翩面露凶相,吓得不敢抬头看她。
“过来!”翩翩没好气地道,“我问你,这庄子的主人是谁?”
“主人就是主人啊!”小婢女被问得有些懵。
翻了翻白眼,翩翩只能把话挑明:“你们庄主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婢女面露难色,似乎回答不出来。
“嗯?”她挑眉,“不能说?”
“不是不是。”小婢女连忙摇着双手否认,“庄主的名讳,我们也不知道啊,平日里我们只管叫主子。”
晕了,哪有人连自家主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这小白痴!
“那好,你带我去见见你们家主子总可以了吧?”不要告诉她这小姑娘连主子住哪儿都不知道。
“行!”她用力点头,好像终于有一件她可以完成得很好的任务接手了。
跟着那小婢女穿过两条回廊,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还没进去就被院子里清一色种满的白色菊花吸引了过去。翩翩从来就不喜欢菊花,觉得菊花是所有花里面长相最怪异的,像螃蟹的爪子,看了就恶心。可是眼前开得满园的白菊,像一蓬蓬香雪铺在地面上,却给人感觉煞是可爱。
小婢女朝院子里指了指,小声道:“咱们主子就在院子里赏菊呢!”
“哦。”应了一声,翩翩迈开步子朝院子里走去,她急于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跨进院落,鼻尖清雅的菊花香愈发浓郁了,梭寻的目光在院子里溜了一圈,定在了远处一名月牙白衫的男子身上。轻蹙眉心,离得虽远,但翩翩几乎一眼就能肯定那男子不是慕蓉月。按下狂跳不安的心,她慢慢地朝那名男子走去,越到近前越觉得前方男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直到看清眼前人,她才惊呼出声:“韩墨轩……”
原本弓着身子赏菊的男子,在听到翩翩的呼声后,侧头给了她一抹如菊花般清雅飘逸的笑容,直起身,韩墨轩依然云淡风轻:“你来了。”
她走到他面前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想了想觉得不对,又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但笑不语,忽然执起她一只手道:“跟我来。”
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住,直到被傻傻地拖出几步后才急急煞住身形,用力甩脱他手,瞪眼大声道:“韩墨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慕蓉月呢?”
他转身定定地看着她,眸中的清冷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翩翩从未见过的精芒,且越聚越盛,直到眼睛都盛不住,自唇间阴阴溢出:“从今往后没有慕蓉月,只有我韩墨轩。”
这样的韩墨轩对翩翩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在他的逼视下,她的心越来越冷,不过在没弄清事实的情况下,她仍抬头傲然道:“韩墨轩,你在说什么疯话?我问你慕蓉月人呢?”说话的大声是想驱除心中愈发扩大的不安。
不过这话似乎激怒了韩墨轩,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抓疼了她,眼神和语气也愈显冷沉:“我说过,没有慕蓉月,只有我韩墨轩,你听不懂吗?”
被他抓得不住吸气,挣不脱,甩不掉,另一手气得朝他胸膛捶去,却被他一把抱住腰身。耳边却传来她此生都不愿意听到的事实:“你逃不掉了,从这一刻开始,你便是我韩墨轩的女人,永远都别想回到慕蓉月的身边,忘了那个人吧。爱我,想我,是你此生唯一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