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师傅听了戴丽兰的话,对她“儿子”的不幸十分同情,表示愿意帮这个忙,并且还答应帮她治好她“儿子”的病,并替他拔掉门牙,烙两肋,帮助他解除病痛。他高兴地收下了那个金币,还让两个徒工把烙铁烧得红红的,准备为那个“神经病”烙肋。剃头师傅见徒弟已经准备好,就走出店门。剃头师傅将他领进一间黑屋子里,趁他不注意,一拳将他击昏在地,然后吩咐两徒弟把他捆绑起来,剃头师傅迅速将驴夫的两颗门牙拔掉,并用烧得直冒蓝光的烙铁在他的两肋上各烙了一个印,这才放心地给他松绑,让他爬起来。
驴夫痛得直叫,他丢了驴不说,还被拔了牙,烙了肋,简直难以承受,发疯似的挣扎,剃头师傅却对他说:
“请你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妈说你因谈恋爱而发疯,不论坐着,还是站着,嘴里总是喊毛驴两个字,为了给你治病,她才让我们这么做的。”
驴夫一手捂着嘴,一手摸着两肋,气愤地吼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这里哪有我妈呀?”
剃头师傅毫不犹豫地说:
“这件事情确实是你妈亲自告诉我的,刚才她还在我这里呢。”
剃头师傅将戴丽兰在店里所说过的话告诉了驴夫,最后还说自己很同情他的遭遇。
驴夫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喊道:
“主啊,快来惩罚这个骗子吧!”
他一边骂着戴丽兰,一边拉着剃头师傅走出了店外,来到大街上找人评理。狡猾的戴丽兰躲在一边悄悄的偷看他们俩人争吵,见他俩走出店外,自己便又回到了剃头店里,将他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了。她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中,将刚刚所经历的事对戴乃白叙述了一遍。
剃头师傅和驴夫越吵越激烈,引得围观者也越来越多,剃头师傅觉得这样争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决定去找法官评理。他回到店铺准备锁门,突然发现钱和衣服都不见了。他断定是那老婆子干的,气得火冒三丈,出去揪住驴夫的衣领说道:
“你快去把你妈找来,否则我让你吃官司。”
驴夫说:
“唉!她根本不是我妈,而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骗子,她已经欺骗过好多人了,我的毛驴就是被她骗走的。”
剃头师傅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管她是你什么人,反正她是和你一块儿来的,你一定认识她,快给我把她找回来。”
两个受害者吵得不可开交,正在这时,染匠、犹太商人和年轻商人赛义德·哈桑也赶到了此地,他们三人在街上转了好半天,也没找到老太婆子,就按事先说好的来到马格里布人的剃头铺会面。他们刚刚到这里,就见驴夫和剃头师傅吵得面红耳赤,驴夫的两颗门牙也不见了,说话走风漏气的实在是可笑,他们奇怪地问:
“驴夫,你的门牙哪里去了。”
驴夫哭泣着,将与他们分别后的遭遇告诉了大家,剃头师傅也将自己的情况诉说了一遍。赛义德·哈桑他们分别把自己受骗的经过又述说了一遍。剃头师傅见受害者都已到齐,就领着大家一起去省府见省长,请省长出面寻找老太婆。他们五人一同来到省府,向省长诉说了自己受骗的经过,最后异口同声地请求省长说:
“请求省长为我们做主,严厉地惩治那个作恶多端的死老婆子。”
省长无可奈何地说:“我也没有办法呀!巴格达城的老太婆很多,你让我去抓谁呢?”
驴夫仍然自告奋勇地说:
“我认识她,就是化成灰烬我也能认出来,不过这个老太婆老奸巨滑,不好对付,还是请大人派人来协助我们吧。”
受骗者被卖了省长一口答应派十名衙役和驴夫一起去找老太婆。驴夫带着十个衙役和其他的几个受骗者来到了街头到处寻找戴丽兰。他们穿街走巷,把全城的小胡同都找遍了,最后终于发现了戴丽兰。驴夫发现她鬼鬼祟祟地走在大街上,便指挥衙役们和受骗者一齐围攻上去,准备抓住戴丽兰。十几个人把戴丽兰包围起来,将她带到了省府,让她坐在省府的大厅里,等待省长大人的惩处,并让衙役们把她严密地看管起来。
这些衙役们为找戴丽兰,在大街上整整转了一天,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了。他们站在戴丽兰的身边,显出萎靡不振的样子,老奸巨猾的戴丽兰看到这种情况,觉得有机可趁,就闭住双眼,假装睡着了。驴夫和其他几个受骗的人见戴丽兰已经睡熟了,就索性自己也躺在那里呼呼大睡过去了。戴丽兰觉得时机已到,就轻轻站起来,溜出了省府大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省长夫人的房间,她有礼貌地向省长夫人打招呼道:
“省长夫人,你好!省长大人哪里去了?”
省长夫人如实答道:
“他在里屋睡觉呢,你找他有事吗?”
戴丽兰沉思片刻,然后说道:
“我丈夫是个做买卖奴隶生意的。前几天,他出远门了,留下了五个奴隶,让我替他卖掉。我已经和省长大人说好了,他愿意出一千个金币买下这五个奴隶,另外再给我一百个金币和小费,虽说价钱是低了些,可看在省长大人的面子上,我就索性大甩卖了。我已经将这五个奴隶带来了,请省长夫人过目。”
省长夫人一听,心里暗暗自喜,觉得嫌钱的机会到了,因此也没有征求省长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同意买下了这几个奴隶,还对戴丽兰表示了深深地谢意,省长夫人毫不迟疑地问:
“你带来的奴隶在哪儿呢?”
戴丽兰说:
“就在省府的大厅里呢。”
省长夫人从窗户中看见那五个人正在东倒西歪地睡觉,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并且个个身体强壮,每一个人都值一千个金币。省长夫人心里想,先买下这五个奴隶,然后再去转手卖了他们,肯定能赚到四千个金币。于是,她马上从柜子里取出一千个金币递给了戴丽兰,并且对她说:
“这是一千个金币,另外那二百个金币,等省长醒来后再给你。”
戴丽兰毫不在乎地说:
“夫人,那二百个金币中,有一百个应该归你所有,因为我刚才进省府后喝了一些凉水,这一百个金币就当作是我付给你水费了,而另外一百个金币就先寄存在你这里,等我有时间再来取。夫人,请你带我从后门出去吧。”
省长夫人听从戴丽兰的吩咐,亲自送她从后门出去,临别之际,还真有点难舍难分。戴丽兰怀揣一千个金币,心里高兴极了,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地对女儿戴乃白说:
“今天,我又大获全胜,骗了省长夫人一千个金币,我把被我骗过的那些人都当作奴隶卖给她了,现在,她一定还蒙在鼓里呢?唉,那个驴夫真让我头痛,我走到哪,他都能认出来。”
戴乃白劝妈妈说:
“妈妈,你这样做真让我担心,竟然骗到了省府大人那里去了,我劝您再不要干了,否则,被人家逮住了就不好了。”
再说省长,一觉醒来,觉得浑身舒畅,痛快极了!省长夫人见他醒来,急忙跑过来,对他说:
“你真有眼光,只花一千个金币,就买来了那么结实的五个奴隶,那个老婆子已经把奴隶给你送来了。”
省长觉得奇怪,立即坐起来,好奇地问:
“什么五个奴隶,我从来没买过奴隶呀。”
省长夫人以为省长忘记了这件事,便提醒说:
“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和那婆子说买这五个奴隶,付一千个金币,另外再给她二百个金币的小费,让她自己留着花。”
省长一听这话,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急忙问:
“你已经把钱付给他了?”
省长夫人讥讽他说:
“你这大省长,买东西可以不付给钱吗?我已经替你付了,只是那二百个金币的小费还没有给他,我看那五个奴隶,个个都值一千个金币,我们如果把他们再卖掉,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赚到四千个金币,我已吩咐过衙役们了,让他们严加看管,不要让买来的奴隶跑掉了。”
省长越听越糊涂,急忙跑到了窗前,想去看个明白,这时,驴夫正好刚刚睡醒,正伸着懒腰呢,他左看右看也不见奴隶,便赶快跑了下去,问看管的奴隶们:
“我花一千个金币买下的那五个奴隶呢?”
衙役们都你看我,我瞪你,然后摇头说:
“老爷,这里并没有奴隶,只有五个控告大骗子的人,我们已经协助驴夫将那个老太婆抓住,并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听说大人正在睡觉,就没去打扰,在这里等候。由于我们疲劳过度,竟都睡着了,醒来后,却发现那老太婆已经走了。”
省长这才醒过来,瞪大眼睛厉声吼道:
“这个死老太婆,竟然骗到我的头上来了,看我怎么来收拾你!”
五个可怜的受害者见省长也被骗了,便对他说:
“省长大人,请你不要生气,那个死老婆子狡猾得很。不过,大骗子是从你家跑掉的,你应该负责赔偿我们的钱物。”
省长一看这些人得寸进尺了,似乎想要造反了。于是,他干脆对大家说了实话:
“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吧?那个老太婆已经将你们当作奴隶卖给我了,现在,你们都成了我的奴隶,一切都得听从我的安排。
五个人一听,心里十分着急,说道:
“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我们国家主张民主自由,不能说我们是奴隶,我们就一下子就变成奴隶了,如果你坚持让我们作奴隶,我们就到国王哈里发宫中去告你。”
省长并不服输,他反驳道:
“你们还有脸去告我?现在,我要到哈里发宫中去告你们,说你们把一个大骗子领进省长府来,扰乱省府的治安,你们好好想想,这该当何罪?现在,我决定将你们以每个人二百个金币的价格,卖给西洋人,也好让我拿回本钱。”
省长和那五个受害者正在这里争论,这时,黑道哈桑也气势汹汹地赶来了。原来,他从外面旅行回来,见妻子霍突妮正眼泪汪汪地坐在那里,忙问其故。妻子便将自己被骗的经过向丈夫讲了一遍。黑道哈桑听了妻子的哭诉,非常生气,径直来到了省府,找省长评理。他一见省长就厉声责问:
“你是什么省长呀?怎么让骗子在城里到处行骗,还不抓住她?我妻子的首饰和衣物都被那个死老太婆骗走了,你看该怎么处理?”
接着,他又问驴夫他们:
“你们在这干什么?”
那五个人分别把自己受骗的经过告诉了黑道哈桑。黑道哈桑听后,很同情他们的遭遇,对省长说:
“省长,他们也都是上当受骗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卖掉他们呢?”
省长也是一肚子的委曲,便把他们抓住老太婆,并把她带到省府,最后自己的夫人也上当受骗的经过诉说一番,五个受害者见省长也无可奈何,就恳求巡警总监黑道哈桑:
“巡警大人,我们希望你能替我们做主,逮住那个老太婆。”
此时,省长也觉得自己太没面子了,竟连一个老太婆也抓不住,便对哈桑说:
“哈桑,我不但要赔偿你夫人被骗去的钱财,还要抓住那个老太婆,替大家讨还公道。你们都认识她吗?”
那五个受害者异口同声地说:
“这回她变成鬼我们也认识她了,请省长再派十个衙役跟我一起去吧!”于是,省长又派出十个衙役同那受害者一起去捉拿戴丽兰。驴夫气愤地说:
“我看这个死老太婆这次还往哪里跑。”
驴夫毫不泄气,带着衙役和其他几个受骗者又来到了大街上,准备逮捕戴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