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撇下店走了,将染店留给了戴丽兰。戴丽兰马上动手,将染店里所有值钱的衣物布料全部卷了起来,然后走出了店门,这时正好看到一个驴夫从这里经过,她忙上前拦住他,对他说:
“你认识我儿子哈只穆罕默德吗?”
驴夫答道:
“当然认识了,他现在去哪里了?”
戴丽兰装出很难过的样子,又编了一套谎言,对他说:
“唉,我儿子真倒霉呀,不知怎么欠了别人那么多的债,现在那些债主已经告到法官那里去了,法官马上就要派人来检查,我得尽快把染房中的布料还给原主,以免法官派来的人将它们拿走。我决定雇下你这头驴,这个金币是给你的脚钱。另外,我再求你办件事,等我走之后,你帮我将染店里的染缸、瓦瓮都砸碎,这样法官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驴夫爽快地答应了,他说:
“伯母,您放心地走吧,大师傅心眼好,平时对我也很好,这点小事儿我一定替您办好。”
戴丽兰轻而易举地骗来了驴夫的毛驴,她马上将骗来的东西都放在了驴背上,上面盖上一块单子,便得意洋洋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到了家里,女儿戴乃白见母亲抱着一大包东西回来,心里感到很自豪,上前对母亲赞美了一番,说道:
“妈,您真能干,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成功的。”
戴丽兰一听女儿夸她,更神气了,对女儿说:
“你老娘只是略施小计,就把那些蠢货给骗了。你看,这些金银首饰、名贵服装、布料都是从他们那里骗来的。最后我又骗来了一头驴,把这些衣物驮回来了。”
戴乃白为有这么一个能干的母亲而感到自豪,同时又为母亲的安危而担心,这件事一但被人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她对母亲说:
“妈,您骗了人家这么多东西,以后不要随便出门了,小心他们报复您。”
此时的戴丽兰正神气十足,根本不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她满不在乎地说:
“女儿,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认出我的,只是那个驴夫可能认识我,我得对他多提防些。”
戴丽兰母女俩在家里乐滋滋的,而染店老板正好相反,当他买上肉食,放在钵中,让后来跟上的小伙计顶在头上,师徒俩高高兴兴地往家走,准备回家美餐一顿时,他们正好经过染店的门前,惊奇地发现驴夫正在那里使劲地砸染缸,染店的衣服、布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整个染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哈只穆罕默德见此情景一下子惊呆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没命地冲到驴夫的跟前,拉住驴夫问道:
“赶驴的,你这是干什么呀?平时我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呀?”
驴夫正拼命地砸染缸,见染店老板回来了,心里十分高兴,对他说:
“染匠师傅,你终于回来了,我真为你的事儿担心。”
染匠师傅感到莫名其妙,问道: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儿,你替我担心什么呀?”
驴夫说:
“听你母亲说,你欠了别人好多债,债主已经告到法官那里了,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不让人担心吗?”
染匠越听越觉得奇怪,问道:
“什么?我的母亲?”
驴夫十分肯定地说:
“对呀,是你母亲亲口告诉我的,还让我帮她将染缸、瓦瓮都砸碎,这样的话,法官派人来调查的时候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染匠师傅气得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说:
“你尽胡说些什么?我妈早就过世了,难道你见到她的鬼魂了吗?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人,一定会受到主的惩罚!”
他看到眼前狼籍一片,不禁痛哭起来,又是揪头发,又是扯衣服,哭得死去活来,边哭边叫道:
“这下我可真的要吃官司了,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可怎么办呀?”
染匠这么一嚷,驴夫也回过神儿来了,他用手猛打自己的脸,叫道:
“哎哟,我的驴也被骗走了,我还要用它来养家糊口呢。染匠师傅,快叫那死老太婆把我的驴牵来!”
染匠师傅停止了哭泣,抓住驴夫的衣领,厉声斥道:
“你那个驴能值几个钱,我的整个染店都完了,快去把那个死老婆找来!”
驴夫也伸手抓住染匠的衣领,两人你一下,我一下,我拉你一把,你给我一拳,互相厮打成了一团。街坊邻居和过路人纷纷上来观看热闹,有些好心人问:
“你们为什么打架呀?”
驴夫抢先说:
“大家来评评理,看看到底该怪谁。”
于是驴夫将自己受骗的经过给大家述说了一遍。最后又说:
“我本以为帮了他的忙,他会感谢我的,没想到他不但不领情,还要对我这样无礼。我今天一定要让他赔驴,因为是他们合伙把我的驴骗走的。”
这时,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争着说:
“肯定是染店老板设计骗走了你的驴,他一定认识那个老太婆,要不然他怎么放心让一个老太婆一个人呆在他的店里呢?”
染匠辩解道:
“我从来也没见过那个老太婆,今天她带着女儿、儿子到了我的店里,说要在我家寄宿,我好心答应了她,没想到她是一个大骗子,竟把我染店里的衣服和布料席卷一空!”
一个围观者说:“我觉得这事儿应该怪染匠,他必须赔偿驴夫的驴。”
另一个人说:“为什么呢?染匠也是受害者呀。”
那个说:“我认为驴夫的驴是在染店被骗走的,驴夫见老太婆一个人呆在染店里才相信了她,以为是染匠的母亲,才让她把驴牵走了。”
众人提醒染匠:
“那老太婆不是说要在你家里寄宿吗?说不定已经把驴牵回你家了,你们一同去你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此时,赛义德·哈桑仍在客厅里等着戴丽兰和她漂亮的女儿,可是等了好长时间还不见来,心里十分着急。与此同时,呆在里屋的霍突妮更是心急如焚,急切地想见到长者。可是左等右等都不来,连老太婆也不知去向了。时间一久,她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便壮着胆子从里屋走了出来。两个青年在客厅里相遇了,看到彼此的样子后,他们都很吃惊。他们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赛义德·哈桑抢先对她说:
“你好!你怎么个模样出来见我呀?你妈呢?她带我来这里与你相亲,怎么现在不见了?”
霍突妮瞪大双眼说:“我妈已经死了,你怎么能见到她呢?那个老太婆不是你妈吗?你不是艾布·哈姆勒图的儿子吗?”
这时,赛义德·哈桑立即醒悟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了,对霍妮说:
“咱们上了那个老太婆的当了!那死老太婆子根本不是我妈,她是手段高明的大骗子,把我的衣物和金币都给骗走了。”
霍突妮这时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也受骗了,于是说道:
“这次可全完了,我的衣服和首饰都被她骗走了。她说带我来见艾布·哈姆勒图长者,我以为她说的是实话,就把衣服和首饰都交给她保管了。”
赛义德·哈桑气愤地说:
“你和那个死老婆子认识,你必须赔我的衣物和金币。”
霍突妮比他更火,用手指指着他骂道:
“你这人真不讲道理。你是她的儿子,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赶快去把她找回来,否则我要你赔我的首饰和衣服!”
赛义德·哈桑和霍突妮两人不顾自己穿着不得体的样子在客厅里大吵起来,越吵越激烈。他们俩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染匠哈只穆罕默德带着驴夫回家了,见客厅里一对青年男女不顾自己穿着不得体的样子,还在那里争吵,惊奇地问:
“你们怎么这种样子?你们的母亲去哪里了?”
赛义德·哈桑和霍突妮分别把自己受骗的经过讲了一遍,染匠和驴夫一听才知原来他们也是受害者,四人呆坐在那里欲哭无泪。
染匠气得最厉害,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不停地嘟囔道:
“唉,我们都上当了,我们都上当了!”
接着他对另外三个说:
“我要关门了,你们快回去吧。”
赛义德·哈桑和霍突妮站起嚷道: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进你家门时,我们都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如今却让我们赤身裸体的回去,这样你也不体面呵。”
染匠无可奈何,就送给他们俩每人一套衣服,准备让他们回去。染匠好说歹说终于劝走了霍突妮,回头又对赛义德·哈桑说: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法院告那个死老太婆子。”
于是,染匠、商人、驴夫一道去省政府伸冤、诉苦。
省长见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便问道:
“你们要告谁?他犯了什么黑心罪?”
染匠,商人和驴夫先后把自己受骗的经过告诉了省长。省长听后,也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又无能为力,说道: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我却无法帮助你们,因为你们的证据不足,只知道那个骗子是个老太婆子,满大街的老太婆子我多得很,我们该去找谁呢?你们还是自己去找那个老婆子来,然后我们再严刑拷打,叫她把钱物交还给你们。”
染匠、商人和驴夫本以为省长会替他们作主,捉拿罪犯,没想到省长却把这事儿推给自己处理了,三人无可奈何,只得满大街寻找那个死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