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后的肖邦,没有给自己放一小会儿的假休息,他又开始创作新的练习曲、叙事曲、奏鸣曲。肖邦把创作的《b小调谐谑曲》寄回波兰。
这首乐曲充分体现了肖邦对祖国沦亡的悲愤和焦虑的心情。这首有着史诗般气势的乐曲,以不谐和弦开始,好像一位游子在尖叫,在呐喊。乐曲里的愤慨悲痛此起彼伏,体现了作者内心深处的苦闷。
远在波兰的埃尔斯纳评价说:“这是一首有着更深刻的思想和宏伟气势的音乐作品!”
这首《b小调谐谑曲》,被巴黎的音乐出版商施莱辛格出版后,畅销整个欧洲市场。这使一些乐谱的出版商一下子发现了肖邦作品具有的商业价值,纷纷向肖邦定购乐曲出版。
莱比锡的布莱科夫,伦敦的马赛特、佩雷坦都愿意发行肖邦的音乐作品。散发着墨香的音乐期刊,从巴黎飞向世界各地,这使肖邦声誉鹊起,收入颇丰!
有了经济基础的肖邦,经常给远在华沙的姐姐和妹妹寄些首饰和丝巾等名贵物品。每一次在给家里人选购物品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他离亲人很近很近,都能让他思念亲人的心得到抚慰。所以给家里人寄礼品,是肖邦常常认真去做的一件事!
他独自一个人留在公寓的套房里,他现在写了很多的信,尤其是写给波兰亲友的,比如他的几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还有蒂图斯和他的父亲。
父亲和姐妹们都很好,没有什么灾难降临这个美好的家庭。他的父亲是用法文写信过来的,要求肖邦也用法文写回去,以此来锻炼他使用法文的能力。
不过,肖邦也得知了,他原来恋爱的对象康斯坦茨娅因为等肖邦无望,所以就嫁给了一个当地富裕的地主。
肖邦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再爱她了,她出不出嫁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消息竟然是那么强烈地触动了他的心弦,一时间更让肖邦的心中觉得不舒服,也更增添了他的离愁。
正在此时,有一则传言迅速地扩散,而报纸上和匆匆地贴在巴黎街头巷尾的小广告也在大肆宣传,霍乱已经来到了巴黎!这种可怕的瘟疫已经在欧洲的很多地方肆虐开来了。它可以通过一次非常简单的接触,一件被感染的外套,或者是病人用过的各种用具,甚至是被粘满病菌的门把手而快速传播开来。
在这个强光刺眼的酷热的夏天,它就像一片黑色的恐怖,笼罩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上空。所有的医院里都已经住满了病人。可是医生们对这种病根本无能为力,他们能做的只是把成千上万的死亡数目计算出来。极度的恐慌引发了很多的骚动,人们连骨肉兄弟、左邻右舍甚至是父母亲都信不过,像防贼一样提防着其他人。每天夜里,人们抬着死尸,扔在那些填满生石灰的土沟里。
在这样的动荡时刻,人心惶惶,王室决定留在巴黎,以安定人心。可是有一天,首相卡齐米尔·佩里埃在视察一家医院的时候受了感染,不幸染上了这种瘟疫。这流行病是不会对任何人网开一面的,不论他是位高权重的贵族,还是一无所有的穷人。
肖邦的朋友还有保护人,无论是贵族、音乐家,还是其他的艺人,都跑得远远的。可是肖邦却不想离开,每天无所事事地看看窗外的一辆辆灵车经过。他很为这些死去的人们感到难过,可是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所能做的只是每天待在家里一遍一遍地弹奏钢琴,或是写一些曲子。
现在他已经成了受人敬重的名人了,他的作品也终于得到了出版,甚至在维也纳也是这样!
舒曼在他的音乐杂志上感叹地说:“先生们,摘下帽子致敬吧,他真的是一个天才!”可是现在,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这座美丽的城市似乎是遭受了神的惩罚。人越来越少,有的是死去了,更多的是逃亡了。在这空空荡荡的京都里,肖邦最害怕的倒不是疾病,而是贫困。艺术家是不可以缺少物质基础的,缺少了物质基础,头脑中的灵感也会随之被抽空。这正是所有的艺术家最担心的一件事。
有一天,肖邦对李斯特说:“我看你家附近的昂丹河堤路比较安静,我想做您的邻居!”
于是,李斯特帮助肖邦在自己家附近买了一套满意的住宅和一架新的昂贵的“普雷耶尔”牌钢琴。
这时的肖邦,穿戴很考究,衬衣、帽子都是名牌。洁白的手套,精美的饰物,戴在他秀气的手指间,让人领略到他性格中的清纯和柔美。
肖邦的手套成打成打地买,一时间使巴黎贵族中间兴起了一个“白手套热”。人们都喜欢戴上和肖邦一样的洁白手套参加音乐会,感觉到自己和肖邦离得很近!
肖邦在巴黎的名望越来越高,各剧院的老板都想和肖邦签订举行音乐会的合同。但这时的肖邦清楚地想到,他作品里的轻柔风格,不适合让他在大型的音乐大厅演奏,他作品里弥漫着浓厚的沙龙气息,让他更喜欢贵族的沙龙气氛。
肖邦每天在巴黎的上流社会里,周旋在达官贵人之间,常常忙到深夜。肖邦和舒曼、门德尔松、李斯特等一些青史留名的音乐家友好相处,朋友们都关爱着他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肖邦的心就陷入了孤独悲凉之中,在华沙度过的快乐时光,时时浮现在他的脑海。
肖邦靠阅读祖国亲人的来信摆脱寂寞,他靠追忆在波兰的幸福时光,来安抚自己悲凉的心境!
巴黎是音乐人才的聚集地,肖邦当时经常有机会观摩到在这里居住的欧洲一流钢琴家的演出。
渐渐地,肖邦适应了频繁的交际场合,他在巴黎的崇拜者大多数是美貌风雅的贵族女人。不论在什么场合,这些贵族的女人们都希望得到肖邦的青睐。
这时的肖邦,也非常喜欢被美丽的姑娘和贵妇们簇拥在鲜花丛中交谈,这或许是他性格里的女人气让他更喜欢和女人交往的缘故,他的一举一动,都体现了风流倜傥的艺人风度。
一天晚上,在一个贵族的沙龙里,肖邦把一首新作的《玛祖卡》演奏完毕,喜欢宁静的他独自走到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正欣赏别的艺术家的演奏。
这时他发现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本来就很腼腆的肖邦,只好有意地回避,他低下头故作镇静。
肖邦没有想到,这位女人却径直走向他,说:“肖邦先生,我是苔尔芬娜,我想跟您学琴!”
苔尔芬娜的确是晚会中最美丽的女人。她端庄秀丽,气质优雅。深蓝色的眼睛就像是两汪潭水一般清澈。她读书很多,也爱好诗歌,但是她修养最高的还是在音乐方面。并且,她会弹琴,会作曲,还经常用美妙的歌声为朋友们演唱,让人倾倒。尽管她已经嫁人了,但是在巴黎,她却被公认为是最妖媚动人的美女之一。
苔尔芬娜大方地坐在了肖邦的身边。肖邦不好拒绝,他们刚一谈好学习的时间和地点,苔尔芬娜就被她的追随者请去跳舞了。
这时,罗马的作曲家柏辽兹走向肖邦说:“您知道吗?苔尔芬娜已经和她的丈夫协议离婚了。”
肖邦很喜欢听柏辽兹诙谐幽默的讲话,柏辽兹告诉他说,苔尔芬娜18岁时,就和比自己大7岁的波托茨卡伯爵结婚了,可婚后感情一直不好,终于在不久前解除了婚姻关系。
不久,肖邦又多了一位漂亮的学生,那就是苔尔芬娜。肖邦发现,苔尔芬娜不但琴弹得非常好,而且还有很深的文学修养,还天生一副美妙的歌喉。
终于有一天,苔尔芬娜说:“第一次看见您弹奏,我就在心里悄悄爱上了您!”
但在公开的社交场合,肖邦和苔尔芬娜依然保持着朋友关系,他称呼她“苔尔芬娜女士”。
苔尔芬娜也理解肖邦的矜持,她也极力帮助肖邦保住在崇拜者心中的绅士风度,尊敬地称他“肖邦先生”。
在1832年年底,肖邦的姐姐露伊斯来信说:
我将与我的同学卡·吉德尔泽耶维茨在圣诞节那天,在热拉佐瓦·沃拉举行我们的婚礼!
肖邦接到这封家信后,为自己不能亲自回波兰参加姐姐的婚礼而遗憾,他把一首新的《玛祖卡》献给姐姐和姐夫作为新婚贺礼。
在圣诞节那天,61岁的尼古拉走进教堂参加女儿的婚礼。
这里是25年前他和尤丝迪雅举行婚礼的地方,这里也是肖邦接受洗礼的地方,如今又有一对新人在这里走进婚姻的殿堂,他衷心向女儿和女婿表示自己的祝福!
从教堂里回来,尼古拉欣然提笔写信给儿子商量他的终身大事,他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孩子,你姐姐已经和华沙农学院的法律教授卡·吉德尔泽耶维茨完婚了,你妹妹也有了自己的男朋友,肖邦,你要努力哟!爸爸老了,很想看见你尽快成家。
肖邦接到这封信后,他没有考虑太多,就把自己正处于热恋的女朋友告诉家人。
肖邦和苔尔芬娜相处的日子,让肖邦感觉到很高兴,肖邦在苔尔芬娜的客厅里创作新的乐曲,其中包括最著名的《黑键》练习曲。
这首乐曲的弹奏,大部分是在钢琴的黑键上完成的,故而得名《黑键》,这又是一首宏伟有力的乐曲,里面充满了诗情画意般的色彩,充满了温柔和细腻的情感。
肖邦的崇拜者形容这首乐曲是肖邦描绘他热恋情人的一幅音乐肖像!
虽然在肖邦和苔尔芬娜之间有着说不完的音乐话题,但苔尔芬娜不久和前夫复婚了。她和肖邦之间的爱情,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1836年,他们静静地分手了。
肖邦把他出版的《f小调协奏曲》题名献给她,作为一种离别的纪念!
1849年,当肖邦处在弥留之际,苔尔芬娜来到了他的病榻前,含着热泪为肖邦唱歌,她的声音哽咽着,歌声像一只受了伤的百灵鸟在哀鸣,令肖邦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