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尤培坚
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我从一幢别墅里窜了出来,拼命地向这个小巷跑了进来。我不知道,这个小巷死个死胡同,进了小巷,只有一间修高压锅的小房子亮着微弱的灯。里面有一个满脸胡须的瘦弱男子低着头“乒乒乓乓”地敲打着高压锅的锅盖,听着后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地叫了一声:“大叔,我拿了人家的东西,人家要杀我,请您救救我!”那男子看了看我,嘴角动了动:“这么年轻就去做这些事,太可惜了。”他用手招呼我坐在他的身边,把一件乌黑的衣服递给我,示意我穿上,然后叫我把高压锅边缘敲平。
我战战兢兢地举起锤子,眼睛却使劲地巷子外瞧。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一伙杀气腾腾的男子,他们手中提着棍棒,大声地询问那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来:“老家伙,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偷从这里跑进来?”那男子冷冷地说了句:“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儿子,其他的我什么都没看见。”这时,后面有人大叫起来:“老大,这里有那小偷丢下的钱包。”那伙男子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走了。
看着那伙男子走远了,那中年男子低声说道:“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干嘛走这条路?要不是看你脖子上还挂着观音像,我还真不会帮你了。”我感激地说:“谢谢你,大叔,我以后再也不去偷了,我实在找不到工作,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第一次就失手了。大叔,我会记得你的,以后你如果需要我帮助,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我转身就要走,那中年男子却叫住了我:“小伙子,你当真愿意帮我?”我愣了愣,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大叔叫我晚上就住在他的这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推开小窗,惊奇地发现在这座小房子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庭院,院子里长满了一簇簇不知名的花草。我刚想起身下床,那位胡子大叔却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给了我100块钱,还给我穿上了一套学生装,叫我到前面的一个满是枫树的小公园里去读书唱歌。我感到奇怪极了:这大叔,给我钱,叫我去唱歌?他的葫芦里究竟卖者什么药呢?我刚想问,那大叔却先开口说话:“你边散步,还要边唱歌,当你看见一个穿红色风衣的披散着长发的女孩子的时候,你要想方设法和她聊天,和她聊歌曲和表演艺术。”对唱歌,我向来五音不全,但对泡女孩子,我向来是高手。我虽然弄不明白这大叔葫芦里的药,但我还是很乐意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那个小公园里,我果然看到了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孩子在石头椅子上看书。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一边围着大枫树散步,一边大声地唱起了《你是我的玫瑰花》。五音不全的我故意把歌曲唱得支离破碎,这一方法果然引起了那个长发女子的注意。她不禁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一看机会来了,就凑了上去,问她笑什么。我这一上去啊,却发现这女孩子长的可真好看,樱桃小嘴细眉粉脸的。我运用了我三寸不烂之舌,装作很认真地样子和她聊起了歌唱和表演艺术,她也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原来,她的名字叫夏晓是这所城市里一所音乐院校的大四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她正在准备学位考试了。
回来后,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那个大叔,那大叔听了,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拉着我进了小屋,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尖刀!我大吃一惊,吓得两腿直打颤,我用发抖地声音说道:“大叔,您可别……,我可是一直听你的话的啊。”那大叔笑了笑,说:“我不是要杀你的,来,你用这把刀帮我在我的脸上弄个疤。”我惊恐地连连后退,那大叔骂了我一句:“胆小鬼!”就举起手中的尖刀,迅速地再他的脸上划了个伤口。顿时,他的脸上就鲜血淋淋了,他指着饭桌上一个小瓶子大声对我说道:“小子,快拿桌上的药给我脸敷上药。”我连忙跑上前,给他的脸敷上了药。奇怪的事,这药一上他的脸,血顿时止住了,看来,这药效还蛮好的。
大叔也没给我解释什么,只是要我每天都到枫树公园找夏晓聊天。在那大叔的帮助下,我还在巷头开了一家锁店,一边卖锁,一边还利用我的专长给人家开锁。奇怪的事,我的生意还真不错,这样有了一定的经济来源,我彻底了断绝偷窃的恶习,决心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我想,要不是我被生活所迫,我也应该能成为一个大学生吧,因为我在高中的时候,还曾发表过好几篇小小说了。没想到美丽的夏晓也喜欢文学,我们的交谈就越来越投机了,在我的鼓励下,夏晓决心向她喜欢的唱歌事业发展。
一个月后,那大叔又叫我到他那里一趟,他同样拿出了那把尖刀,这次,他说了,要在我的脸上划一道伤口。我吓得连连摆手,说道:“大叔,这可使不得,我可还没结婚了,这脸上一留下伤疤,我的终身大事可就难办了。”那大叔“嘿嘿”一笑:“小子,看看我的脸。”我凑近一看,“嗬”,他脸上的伤疤竟然神奇地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我奇怪地问:“大叔,您用了什么药?”那大叔指了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说道:“我有神秘的去疤花。”有了这些神秘去疤花,也为了报答大叔的救命之恩,我只好咬着牙在我脸上划了一道伤口,那大叔迅速地给我敷上药,我就感觉好多了。
见到夏晓的时候,夏晓看着我脸上长长的刀疤,吃惊地问我怎么回事?我不敢说真话,只好骗他不小心给玻璃给割伤了。夏晓长长了叹了一口气说:“唉,这下你也毁容了。”我笑着说:“没关系,我有神奇的去疤花,一涂就好。”夏晓听了,眼睛忽然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来:“算了算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可过了一个月,我脸上的伤疤却完全消失了,夏晓盯着我的脸说:“你用的是什么药。告诉我!”说完,她撩起了掩盖在她右额头的长发,这时,我才吃惊地发现:夏晓的额头上竟然有着一道惨人的刀疤!于是,我把带在身上的小药瓶全给了她,一个月后,她额头上的伤疤竟然全消失了。夏晓高兴极了,这天,她把她报名参加这个城市的超女比赛的消息告诉了我,还买了一束鲜花送给我。
我笑着告诉夏晓,她的伤疤完全消失了,应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我把那中年男子自己在脸上划伤口做实验,然后再给的脸上做实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晓。夏晓听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她逼着我带她去感谢人家。当我把夏晓带到那个中年男子,夏晓和那中年男子都呆住了。只见夏晓哽咽地叫了声:“爸!”这下,轮到我呆住了。这时,那大叔上前紧紧搂住了夏晓:“孩子,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不,是女儿不孝,女儿不该嫌弃你!”父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我们三人坐在那个开满白色小花的庭院里,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我终于从父女俩的对话中知道了真相:四年前的一天,大叔送女儿到这里上大学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伙仇家砍杀大叔,夏晓在这场打杀中额头被划了一个大疤。事后,女儿知道大叔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王黑风客,就狠心地和父亲断绝了关系,不让父亲见她。而留在她额头上的伤疤,也让她失去了对生活和对音乐的追求。为了能看到女儿,他就悄悄地隐名埋姓在这个小巷里,也为了治好女儿的伤疤,黑风客拜访了一位名医,知道了一种叫做去疤花种了999天的时候取下花做药引可彻底消除伤疤,于是就亲自实验。三年后,我则离奇地成了帮助黑风客化解女儿心灵伤疤和治好身体伤疤的使者。
看天色已晚,我站了起来,小声地说道:“你们父女团圆了,我也该走了。”“你不能走!”夏晓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说:“你还要送我到超女演唱会现场去了。”我红着脸说:“夏晓,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大学生,其实,我也是……”
“其实,你也是小偷,”夏晓凑近我的耳边,对我轻声说道,“你已经偷走了我的心,你这该死的小偷……”
(本文首发《百姓故事》)